第六章恶斗
树林里,寂然无声,不知过了多久。
出来吧,老人突然缓声道。
一个人,周身披着玄黑色披风,手紧紧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脸上有无数皱纹如同沟壑纵横般坍塌下来,把眼耳口鼻,统统遮住,一笑之下,竟似土中泥蚓,缓缓蠕动。头上光秃秃却也凹凸不平,满是疙瘩,如同刚刚黎过的土地,相貌渗人可怖。像是从虚无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傑傑傑,一阵怪笑传来,仿佛从瓮子里发出的一样,让人毛骨悚然。只是笑,却不言不语。
阁下何人,擅闯我族禁地,意欲何为?老人心下一沉,厉声问道。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结着一般,却又有什么微微颤动着。
寻一个人,一样事物。
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祭祀心底响起,耳中却听不到分毫。
阁下何人?老人重复着,心却缓缓沉了下去。暗暗运起了法诀。
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又何必。难道凭你那粗鄙的门道,还能挣扎不成。
那个奇怪的声音再度在心底响起,同时一个事物滚到了自己脚下。
大祭司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亲信木奴的头颅。一棵心顿时跌倒了谷底。满腔悲愤难平。她回去是为了我罢,她本该是希望我能回哪里去的,谁又愿意如同浮萍一般,作一个流落天下的人,可是回去又有什么用,自从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属于哪里。何况现在。大祭司忽然疯狂道:人难道活着都有错如果有什么恩怨,冲我来便是,为何要滥杀这些无辜之人。
哈哈哈,我要杀便杀,与你何干,与天何干,难道你还能拦我不成。
祭祀终于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竟有隆隆之声响起,祭祀乱发忽然狂舞起来,呢喃着,深林却仿佛活了。数根巨大的气枝竟连着泥土拔出来,与漫天的落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把怪人团团围住,更有巨木横空,疯狂撞击而去。
啧啧,苍梧古树啊,南疆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竟能遇到一个流落在外的木语者,怪不得能事先察觉我的存在。倒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怪人忽然发出声音来,却像磨破铁皮一样,刺耳之极。面对这等伟力,丝毫也不惊慌,只是缓缓伸出了手,手上却带了十只样式古旧的戒指,每只戒指之间镶了一块巨大的翡翠,颜色各异,而每块翡翠之内,又封有一种说不出名字的怪虫,仿佛活的一样,竟然缓缓蠕动着。怪人轻轻地抚摸着手指戒上的一只奇怪蛆虫。只见此虫通体黑红,背生双翅,微微振动,头尾各有一只眼睛。嘴巴一张一阖,仿佛在呼唤什么。又是怪异可怖,又是恶心。大祭司,还记得昨晚的事莫!怪人慢慢道。
话音刚落,祭祀忽然心口一痛,漫天的枝条忽然停住,低头看去,只见心口处仿佛有什么异物缓缓游动,忽然,噗的一声,只见一只小一号的血蛆,破开皮肉从心口处钻了出来,无目无翅,慢慢地游动,撑开了衣襟,却无一丝血迹流出。大祭司眼前一黑,一阵晕眩之感传来,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却忽然亮起来又暗了下去,道:黑蛊,你是黑巫!不,不对,是血蛊,你到底是谁?
怪人却不回答,只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十年之前,一个男孩,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你记起来了莫?
大祭司气若游丝,却一字一顿道:阁下所作所为,如此歹毒,还妄得天物,实是痴心妄想,势必天诛地灭。
嘿嘿,好一个天诛地灭,我等修炼之人,向来便是与天相争,何来天诛一说,到是阁下嘴硬的很,不知可否尝过万蛊噬心道?怪人忽然笑了起来。
呸,去死!却是大祭司趁怪人说话之机吐出一口绿血,化为一枝利箭,直直往歹rén miàn门打去。歹人却伸手一挡:哼,还想偷袭!不料,血箭却仿佛失去力量一般,突然又化回一滩绿血,四散开来,溅了歹人一身。
先让你尝尝这“岁月”之味如何。祭祀狠狠道。
一种奇怪的麻痒感渐渐遍布全身,只见怪人周身之肌渐渐如同树木一般起了一层层疙瘩,,好似岁月在弹指之间消逝,竟慢慢地干枯,开裂,腐烂,脱落。
你!好,好,好!好一个岁月之道。歹人又惊又怒,连道三个好字,却面色突然一狞,只见那只血蛊一化十十化百,刻刻间就遍布了大祭司全身。密密麻麻,疯狂啃噬起来。
哼,老泼妇,临死还不安分,真以为你能挡的住我,守的住这天大秘密,告诉你,老夫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杀了你一样能拿到手里。
然而,就在一切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微小得像蚊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以灵为引,以血为媒,奉以血躯,祭我苍梧。
忽然间整个深林动了,所有根枝统统拔了起来,有泥土簌簌落下。只见呢喃之中,整铢苍梧古树竟化为了一个参天的木头巨人。,高举双手,往下方重重锤击而去。巨人的心口之处,一团血红疯狂蠕动啃噬,然而大祭司的身子却大半融入了古木当中,仿佛和巨树化为了一体。
桀桀,妇人术法不精,却还有这般古老的法子。厉害厉害,老夫定如愿让你灰飞烟灭,不得轮回。话音刚落,忽然有雷霆滚滚,光火冲天而起。
我记起来了,你,你是云云苍生,祭祀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湮灭在雷火中,终于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