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李家的要求,早饭过后,在李若雨的引导下,阳月再次进入李静安的房间内,为她复诊。
此次,阳月也学乖了,直接忽视站在一侧的李若涵,免得又被她那不屑的眼神光顾。
看着竟然敢视自己为无物的阳月,李若涵几欲发彪,却忍了下来,不过嘴里还是继续念叨了几句“臭liú máng”。
施施然地坐到李静安的床边,阳月再次再拿过她的手腕,开始号脉。
他闭上眼睛,凝神闭气,排除心中的杂念,不时运用自己的内息进入李静安的奇经八脉搏中,认真地探察她体内的变化。
李家的三位家主没有跟他进来,李铮向李应言请示,表示自己已经荒废了三天的时间,需要到京都府里去走一趟了,否则,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李应言点头同意,却让他去办一件事。就是通过一些渠道,侧面地让江大海知道,让一个人痛苦并不是把他们一家人全部弄死,而是斩断他们的念想,让他们一辈子生活在痛苦里。
“这个江大海啊,一辈计谋充足,就是为人过于阴狠,总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抹净,这也是他们江家历经数千年,却断在他手里的原因之一。”
“父亲,为何不告诉阳月,阻止江大海的行为?”李鸣问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经历一些苦痛和磨难,此子难以快速接任祝由派的掌门,他会遭遇更多的罪,我们能帮的只有这些,以后他会明白。”
“是,父亲!”李铮回答后,转身离去。
“你去,到我的相生堂里,把祖传的那根老山参拿过来。”
“是。”刘定生应答离去。
“父亲,那颗老山参还是明朝时期,先祖留下来的,送给姓阳的那小子,怕是不妥吧?”
“谁说是要送阳月呢,让你姐姐服了吧。”
“父亲,那可是咱李家的传家之物啊,而且,姐姐有那个姓阳的诊治,我看,不用老山参也能好。或许您以后能用得着。”
“父亲已经老了,即便服用了,增加个三年两年的寿辰,又有何用;你记住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任何东西,如果不能为活着的人fú wù,那就不是最好的。用在你姐身上,让她快速地恢复过来,也算祖是积德,给后辈们造了福。还有啊,这二十年来,为父就没有仔细地想过你姐姐的病,真的就以为她是积郁所至,为父有愧啊。”
“是,父亲,姐姐这次能康复,希望她能一直幸福、平安,不再有那些肮脏和险恶。”
“你能这样想,我就满足了。你啊,一辈子不学武术,却难说将来最幸福的是不是你。这人啊,就是命数!”
一边说着,李应言也不避讳自己的儿子,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流出的泪水。这几天,他们李家也是焦头烂额,令他这位家主还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总算是缓过了一口劲。
估计阳月复诊的差不多了,李应言带着李鸣,刘定生捧着一个用上等大红丝绸包裹的盒子,一起进入了李静安的房间内。
阳月正在询问李若雨守护病号时的观察情况。
“可有大幅度的翻身或痛苦shēn yín之声?”
“没有。”
“可有发出什么动静?”
“没有,一直很平静。”
“你有观察到了什么?”
“就是有时候呼吸特别的快,像是溺水的人猛地浮出水面那样急迫和不可等待。其余时间都特别的安静。”
阳月点了点头,开始闭目沉思。
“小友,我这里有颗千年的老山参,你看可用得上?”
“好,我看一下。”阳月一边说着,一边让刘定生把盒子打开,仔细地诊视起来。
只见这颗老山参绉巴巴的,根本没有往常人们所说的圆润。但形态非常的好,看起来像一个正在酣睡的壮实的成年男子。而且须尾齐全,一毫也不少。阳月目测了一下,绝对超过了八两,用现在计量单位来量的话,在半斤以上,正是俗话说的“八两为宝”,实属罕见。也的确担的上是豪门大族的传jiā bǎo了。
阳月不由得笑了一下,他立时明白了李老家主的意思,就是不惜一代价,也要让李静安恢复成为一个能正常生活的正常人。
“有了这颗人参,我想,静安女士一定能恢复的更快更好,刚才,我正为这事发愁,正犹豫着是否请西医介入,采用输液的办法,加强身体的抵抗力。现在好了,有了这颗老山参,那可是比什么都强。把这颗参切片,分十次份,每天一次,与老母鸡一起炖汤,前三天急火取浓汁,后面七天小火文煨,炖够两个时辰。十天下来,病人就能痊愈了。”
“可是,姑姑到现在还没有醒。”李若雨仿佛怕阳月生气似的,怯怯地问道。
“自然是时候不到,二十余年,许多问题她要想清楚。”
就在阳月的话音刚落,李若雨突然发现,李静安的眼角里流出了一股泪水,她刚要惊叫,却被阳月一把捂住了嘴唇,然后摆手,示意所有的人都出去。
站在李静安床前的阳月,不急不徐,语调轻缓地说道:“人生来是受苦,身自当之,无有代者;人在世间,爱欲当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至趣当中!”
念完后,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李静安睁开了眼,由轻声抽泣,转为更为大声的哭泣,却始终没有出现嚎啕大哭的场景,这一点,让阳月颇为敬佩,早些年的大家闺秀确实有名门范儿,哪里像现,一个个像要吃人的小野兽一样,一边想着,还一边看了一眼李若涵,不过还好,总算有个温柔点的。
在阳月的授意下,李若雨独自走进了李静的房内,而李若涵却被拦了下来。
看着李若涵瞪得如豹子般凶狠的眼睛,和那几欲噬人的表情,阳月毫不示弱,且一言不发,就是把手臂伸在那里。
李应言见此,说道:“若涵,不得无礼,小阳是医生,要听从他的建议。他不让你进,自有他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他就是一个臭liú máng!”
阳月只好苦笑了两声,看来自己这丫头的眼里,坐实liú máng这个身份了,但自己的确没做过什么事啊。
好嘛,这家伙,tōu kuī人家“三美”流鼻血的时候他忘了。
约有一刻钟后,李若雨出来,招呼大家进去。让李家的人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刻钟,实在是太煎熬了。大家不用吩咐,跟在李应言的后面依次进入。
阳月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刘定生,微微一笑:“刘叔做事,分寸总是拿捏的那么准,到是令人佩服。”
“只是时间久了,见的多了,才有了点眼色。到不如小阳你,年纪轻轻,却做的尽是大事,以后啊,刘叔可要靠你关照喽。”刘定生谦虚地笑着说。
二人在外面随便地聊了起来。
此时的李静安,靠躺在床的一侧,脸色已趋于平静,见到李应言,轻声地呼了一声父亲,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悲伤,一如一个一觉醒来的孩子看到父亲站在他的床边一样。
“好好好,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这么多年,父亲委屈了,让你受了太多不该受的罪。”说着,竟有些抽噎,忙得李若雨连忙为他捶起了背。
“父亲又何必自责,静安想明白了,有些罪,是静安该受的,总是逃不过。还好,上苍保佑,让我醒过来,还能尽孝父亲,这又何尝不是对我的最好的恩赐呢!”
“好好好,静儿睡了一觉,成长了很多。”
“是啊父亲,我这一觉,睡得好长啊!”
“姐姐!”李鸣上前叫了一声。
李静安回了一句二弟,仿佛千言万语都在这两声姐弟之间的称呼里了,二人的神眼都有些热烈,却不再有过多的话。
到是李若雨和李若涵,一人拉着李静安的一只手,问她是否认识自己姐妹,并让李静安猜一猜,她们谁是姐姐,谁是mèi mèi,瞬间把气氛调节了起来,房内终于不再悲伤,开始热闹起来。
这时,后厨过来请示刘定生,按照配方要求,老山参已煎好,是否送过来。刘定生看了一眼阳月,见他点头同意后,便令人直接端起来,送进房里去。
房内,李静安接过李鸣的通讯器,与大弟李铮通了几句话,并嘱咐他安心工作,到下班再回来看自己也不晚,随后把shǒu jī递给了父亲李应言。
当李应言听说李铮已根据他的要求全部安排好了后,只是说了一声多注意,便挂了diàn huà。
在李若雨的服伺下,李静安喝下了参汤,顿时觉得有股力量在体漫延,想站起来的念头在的体内蠢蠢欲动,李应言立即让若雨去请阳月进来,请他再诊视一下,看能否让李静安下床huó dòng。
阳月告诉他们,李静安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虽然她之前一直处于半植物人状态,但那只是被药物压住了脑部,身体的正常机能是好的,如果愿意走就走,也不要强求她,走累了就休息。把十天的参汤喝完后,算是一个疗程,到那时,应该就无碍了。
一席话,让李家人高兴的犹如过年一般,李应言甚至大手一挥,挂灯,院子里全部挂上红灯笼,庆贺静安新生,而且要挂一个月。
听说自己可以huó dòng,李静安立即让若雨若涵两姐妹把自己扶起来,下床。她给李应言老父亲鞠躬后,又转身对着阳月鞠了一躬,盯着阳月的眼睛说:“谢谢,小阳。透着满满的真诚!”
阳月连连摆手,一时却没接出话来,李若雨看着他那窘迫的样子,捂着嘴笑了好大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