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众人一度陷入了沉默。
良久,灵怀远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灵华安似乎明白自己文盲的身份给族长和长老们带来了困扰,他低头拱了拱手,就要起身离去。突然,腿部传来一阵剧痛,灵华安瞬间满头大汗,看来是跪太久了,腿又痛又麻,使不上力气。灵怀远见状,便叫人扶灵华安回去。
待灵华安离去以后,大长老转身朝灵怀远说:“族长,这……”
灵怀远摆手示意大长老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诸位长老先归职吧,今日辛苦了。三长老,你留下来。”除了三长老的其余九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亦都行了一礼,告辞了。三长老虽然在长老会中仅仅排行第三,但是由于他掌管祠堂事务,所以他的职权在某种程度上比其他的长老都要高。族长要留他下来商量机密的事,其他长老即使有点怨言,也不会多说什么。
很快,祠堂内就只剩下灵怀远和三长老了。灵怀远举起茶杯小喝一口茶,看向三长老:“三长老,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理?”
三长老轻轻捋了自己的花白胡子,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灵怀远也不催他,自顾自地端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直到第三杯茶都快变凉了,三长老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淡淡地说:“只能送他去琳琅书院了。”
灵怀远满意地笑了笑:“为何?”
“我想,族长不会希望我明说的。”
“送他去也好,给他起‘华安’这个名字么?那就让他尽量平安地生活着吧。”灵怀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端起茶杯,一口喝掉剩下的茶水,轻声说:“送他去吧。”
灵怀远和三长老都默契地决定送灵华安去所谓的琳琅书院,他们有他们的理由,只是不能明说,因为这个会涉及到一个不能提及的男人。
……
“真的要这样做吗?”大长老皱眉道,说话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这是在弃才不用!好好地一个苗子,为什么要交给外人来教育?!你们这些老不死不愿意教,老子愿意收他做徒弟,不就是教人认字吗?”大长老是出名的暴脾气,火气一上脑子,嘴巴就管不住的了。
“灵君奇,你收敛点。这是族长的意愿,我们好好遵从就行了。”三长老有点生气了,甚至直呼大长老的本名。
“长老会拥有否决族长决定的权力,这种把未来的精英往外赶的行为,必须要得到遏止!”毕竟是当上了大长老的人,虽然火气上头了,智商依然保持在线。
三长老沉声道:“你要动用长老会的权力我不管你,但是我希望你在见到族长以后,还能有这么足的底气。”
“怀远这小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去找他,他还能凶我不成?”大长老使出了辈分这一招,然后一边嚷嚷着,就风风火火地跑去通灵阁找族长去了。
大长老凭借大长老的身份,一路无阻,来到了通灵阁,然后礼貌地使劲拍门,他觉得自己没有踹门就已经很礼貌了。
“请进!”阁内传出一句不紧不慢的话,正是灵怀远的声音。
大长老推开门,没得到灵怀远的同意就气呼呼地坐了下来。“说吧,为什么要赶华安这个小子走?”大长老盯着灵怀远质问道。
作为宗族,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排外,孩子的启蒙教育自然都是族内的人一手操办的,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大多不喜欢外人来教育自己宗族的人,更何况是通灵一族这种大族。当然,后代要成长起来,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宗族内,固步自封的,他们需要出外学习,出外磨炼,这样他们才能成长,才能够走上强者之路,拥有灵体后的年轻一辈需要历练十年,就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仅仅是教书识字这种小事情都要交给外人来,就可以说是十分可笑了。灵怀远选择把灵华安送出族外去读书识字,也就相当于变相地把他往外赶了。
这就是大长老这么生气的原因。
“叔,你还记得上一次族内出现通灵上心,是多久以前吗?”大长老是灵怀远父亲的弟弟,所以灵怀远称他为叔。
“三十七年前,这个我肯定记得,就是你出生的那年,我们族内就有个拥有通灵上心的婴儿出世了。”这个话题吸引了大长老的注意力,他几乎都忘了他还在质问着灵怀远。大长老还有别的没说,上一次出现的通灵上心,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通灵上心,那个男人如果没死,族长之位根本轮不到灵怀远来坐。
“我相信这一次出现的通灵上心,能够比得上上一次的通灵上心,甚至能够超越他,超越那个男人。”灵怀远看了大长老一眼,看出来他脸上的震惊,“只是,他需要有他的际遇,而我们宗族,给不了他这种际遇。”
大长老张大着嘴巴,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说:“你推演过?”
推演术是通灵术达到极高的造诣的人才能够使用的术法,族内没几个人能使用这种高深的术法,除了族长能独自推演,也就长老们能够通过合力才能使出推演术。
灵怀远微微点头,默认了。他的确推演过,灵华安可以在离族以后获得很高的成就,并不是非去琳琅书院不可,只是琳琅书院那里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守护着,灵华安能在那里得到很好的保护。当然,他还有别的把灵华安送走的理由,只是不方便跟大长老明说。
既然是经过推演得出来的决定,大长老再也没有反驳的底气了。毕竟通灵一族的人,最依仗的也最信赖的,就是族内的通灵术。
……
毕竟还是十七岁的年轻人,灵华安可不喜欢整天待在听风楼这种闷死人的地方。于是他趁着天气好,就跑到楼外,四处走走。
大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即使是普通族人居住的楼房,看起来也甚是不凡。长廊相伴,山水相依,草丛树木错落有致,太阳躲在树后,只有几道刺眼的阳光漏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原因,灵华安觉得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那么自然。
此时已有不少人早起练功了。通灵一族习惯内外兼修,外修健身术,内修通灵术,清晨借着阳光吐息纳气,强化身体,夜里借着月光打坐静思,沟通幽冥。灵华安觉得大概自己以后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了,心里顿时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就在这时,灵华安看见了一个胖子,一个气喘吁吁,卖力练功的胖子。虽然灵华安才来了一天,但是他发现,这里无论男女,几乎都是瘦子。他看见过灵怀远结手印,猜想会不会是胖子手指太粗,会影响结手印。没想到他现在就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胖子,还是一个,这么胖的胖子。于是他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胖子应该也可以结手印的,总不能歧视胖子吧。
灵如涛早知道有人看着他练功,看了半天。他把最后一套拳法打完,收功后就看向那个人,却没想到看到了灵华安。
“是你?!”灵如涛惊讶得叫出声来。
“你认识我?”
“嘿嘿,别人可能不认识你,我肯定认识你,我见过你的影像。”灵如涛嘿嘿笑着走向灵华安。
“什么影像?”灵华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影像”这种新奇玩意儿。
“就是这个。”灵如涛捡起丢在一旁的布袋,胖手伸进去掏了一阵子,掏出一块黑色的普通石头递给灵华安。灵华安接过石头,左翻右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疑问地说:“这是什么?”
“这叫做玉简,你放一丝灵力进去就可以看了。”灵如涛晃着脑袋说道,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我差点忘了,你还没修炼过通灵术,体内还没产生……”
“没想到我的样子能放在一块石头里面,真是神奇啊!”灵华安睁开紧闭的眼睛感叹道。
“你,你,你居然能使用玉简?!”灵如涛觉得现在自己的嘴巴张大得能放进一个拳头了。拥有通灵上心的人,难道是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