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游纪》 第十九章 脱贫干部白小豆

    又行了一日，便见山势逐渐平缓下来，极目望去，前方是一片开阔盆地，当中一条河流九曲蜿蜒贯穿其中，犹如一条青带，盆地中散落着几处村庄，不时有炊烟袅袅升起，偶尔看见几个樵子耕夫出没，远远见了白小豆一行人，慌忙躲了起来。

    那盆地中间，遥遥有一座黑色大城，约莫数里地远，当下一行人不做歇息，朝着黑城方向奔去，半晌功夫，到了城下，只见城墙竟全是长条黑石砌成，城门上面三个象形大字：黑云城。

    进了城，却见城中家家户户都关闭门窗，大街上空无一人，白小豆见了，略微思索，便知原因，当下转了半圈，找到黑云城府。

    这城府建得颇有气势，大门外有两个一丈高的石兽，进了府门，第一进先是个青岗石铺就的空苑，两边种着翠竹，第二进是四方连廊，中间一条堂道，对面堂口便是大厅，第三进是别院，越有十来间阁房，第四进是后园，种了很多翠竹，中间一片青岗石空地，散落着很多切口锋利的竹筒，想来此地是戴家修炼黑锋掌所用，到了第五进，便是下人后院。

    白小豆转了一圈，这黑云城府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倒也五进五出，占地极广，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不知要费多少工夫才能建成，他正转着，忽然两个白衣武士揪着一个长衫方帽的人到了跟前。

    “城主大人饶命啊。”那人见了白小豆就拜。

    “少爷，这人在城主府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被属下抓了来。”一个武士禀道。

    “嗯。”白小豆打量了这人一眼，只见这人年约四十，极其精瘦，贼头鼠脑，两根八角胡倒梳得齐整，越看越像个师爷。

    白小豆在家中也曾见过白家的师爷，跟这rén miàn貌差不多，不由奇怪，难道师爷都是这副模样吗？

    师爷是城主的得力助手，主要掌管一城的生产、赋税和刑律，毕竟城主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哪有时间亲自管理这些？

    听白父说，那些大疆之地，因为人口繁茂，一个城中就有好几个师爷，还有专门的师爷堂，bàn lǐ一城公事，倒是云莱山西部穷乡僻壤，人口稀薄，一个师爷带几个先生就足够了，也没有师爷堂，有事就在城主府大厅商议。

    果然，他正想着，那人就折腰作揖道：“城主大人真是少年英才，小人李中，原本是这黑云城的师爷，今日听说城主大人到来，有失远迎。”

    白小豆暗思来得好，连忙叫武士放开李中，觑眼看了他一眼，便回头对武士吩咐道：“传我三项城令，第一，取消城庆，那红衣公子的两个金币就是你们的城庆钱财。第二，让武士在长街策马奔告，好让家家户户安心营生。第三，如有违者，下场就是那红衣公子，我必不轻饶。”

    那武士听了，面带犹豫，刚想说话，白小豆就冷目摄来：“怎么？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说着双拳运起脉力，竟也散发出一股不小的气势。

    “是……是，属下这就去传令。”那武士打了个颤。

    “慢着。”白小豆走到他身前，“你告诉众武士，以后本少爷带你们攻城略地，打下一城，每人奖四个金币，再下一城，每人八个金币，以此类推，你自己慢慢算。”

    “四、八、十六、三十二……一千零二十四。”那武士眼睛放光。

    “再有，从今天起，武士的俸禄加倍，每月一个金币，你去吧。”白小豆摆了摆手。

    “谢……多谢少爷，属下一定为少爷效犬马之劳。”那武士闻言，早喜开了花，转身快要蹦了起来。

    白小豆看他去了，心下暗叹，要不是人口越多，城主令功效越强，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不过，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件好事，这城主令……真厉害，居然让我做了一件好事，天啊，这可比地球上的监狱改造效果大多了。

    当下收了气势，转头打了个哈哈，“李师爷，我刚进了城，害怕武士们骚扰百姓，所以没和你商量，就急忙传下了这样的城令，你也看见了，不知我做得是否恰当，还请你指点。”

    “哎呀，城主大人折煞小人了，城主大人悲天悯人，爱民如子，对待下属更是恩威并泽，不但小人以后跟着大人有福了，就连黑云城的百姓都有福了。”李中哪里听不出白小豆的意思，连忙顺着话说了下去，不知不觉就变成“小人以后跟着大人”了。

    不愧是做师爷的，看来也是聪明人啊。

    “师爷，咱们大厅里坐，你以后也别小人小人的了，我听着膈应，你就自称李中吧。”白小豆拍了拍他肩膀。

    两人来到大厅，主次坐下，白小豆道：“我初来黑云城，很多事情还要师爷帮衬，再加上大多时间都修炼武学，以后的事情更要师爷操劳，敢问师爷，这戴家原来有三座城，那两座城在哪里？”

    李中道了个不敢，随后道：“那两城分别叫黑风城和黑木城，听说现在被南方的紫林城主夺去，有两个武者在那里坐镇，黑风城距此东二百里，黑木城距此南一百五十里。因此咱们黑云城正西便是城主大人家的白石城，正南是黑木城，过了黑木城再向南，便是紫林城。”

    白小豆轻哦一声，接下来又问道：“不知咱们黑云城，百姓都依靠什么生计？”

    李中笑道：“穷乡僻壤，哪有什么好生计，都和城主大人家的白石城一样，百姓们靠山吃山，多靠山珍禽兽过活，少部分人种些耕地，手艺人做些弓箭刀斧，南来北往的商旅也会收购百姓们攒下的兽皮，换几个钱。”

    听起来和白石城一样，很穷啊。

    白小豆想起两件事，第一人口越多，城主令效果越强，所以要想办法让此地富庶起来，人口才能增加，第二自己也要有钱才能请炼器师给自己打造武兵，听说那是天价，现在只能流着口水想一想。

    想起紫林上人的紫木棒，他就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在穷乡僻壤，这老儿哪里有钱请炼器师做的武兵？

    要知道武兵在手，战力肯定增加，试想那红衣公子，应该修炼的是指头上的脉力，他若有一把武兵，试探自己力府气机，完全可以用武兵和自己拳头对碰，压根不用手指，自己哪里又能折断他的手指？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道理真是走到哪都一样。

    当下又问了黑云城有多少村落、多少人口、一年赋税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失望之极。

    “永泽域的城分九个等级，一般来说，人口越多，城地面积就越大，自然也就越富庶，多采用人口分级制，十万以下人口是一品城，十万到二十万是二品城，以此类推，八十万到九十万是九品城，小人孤陋寡闻，至今听说万里云莱山最大的城是六品城，黑云城以及周边，都是很小的一品城，人口才三万多。”李中说着话，嘴里还是以小人自称。

    白小豆也只是跟他客气下，随便他自称，听他说话，眉头就紧了起来。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做个脱贫干部？”

    “我要练就神功，纵横天下啊。”

    “我还想得道成仙，长生不朽啊。”

    “这该死的城主令。”

    “是谁创造了这么奇葩的玩意。”

    忽然想起那日在翠书斋看到几本书目，什么《商行记》，什么《城建术》、什么《富庶论》，估计里面讲的就是这些脱贫的破事吧，可惜当时自己没来得及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