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无匹的金色巨柱之上,有一条同样金光闪闪的巨龙缓缓盘绕而下,金色鳞片与巨柱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狰狞龙首之上一双眼瞳却是空洞洞的,全无生命气息。
天地骤然失色,除了青城山,周遭一片昏暗,隐隐有雷蛇在黑云之中狂舞奔腾,狂风突起,金色龙须摇摆不定,击打在巨柱之上,溅起无数浓郁如实质的灵气碎屑。
刚刚跃出太守府的苏戾骤然停下身形,看着这番惊天动地的气象,再看看自青冥而来的巨龙,shā rén屠龙的杀生法门自行运转。
血海一声铮鸣,竟是自行出鞘,直指金色巨龙。两个古朴符文悄然浮现,无穷血色中,有血色火焰升腾而起,熊熊燃烧!
“这就是那鸟气运?真是好大的排场!看七爷我斩了你!”手握铁刀,苏戾双脚狠狠一顿,在原地留下一双入地三寸的脚印,人以如同猛虎扑食,带着一溜血色向青城山掠去。
此时,青城山中已是一片大乱,一个个人影不断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小小青城山中竟然聚集了不下百人。而且从气息来看个个都是修士,实力不俗。
天知道这些人是如何藏在这小小青城之中,又是如何知晓此地将有气运现世,总之乌泱泱一大片站满了山前不大的空地,有仙风道骨一身正气的,也有恶形恶状煞气滔天的。互相之间横眉冷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抽刀子kǎn rén的架势。
离这数百人不远处,有一不大的小丘,小丘之上正有五名青年男女在狂风之中安静站立,猎猎大风在距离五人还有一丈左右时都会变得温顺无比,化作温柔春风轻轻拂过。
一名身穿血红色僧袍,身材不高但是异常臃肿的身体将血色僧袍撑得有些臃肿不堪。这手持金刚降魔杵,年纪不到二十的和尚看着变得温顺如同羊羔的狂风,突然双手合十,眼中凶光大胜,道:“定风珠!赵施主,此宝与和尚我有缘呐!”
这和尚一开口竟是完全不掩饰贪婪之色,伸手便去取那悬于五人头顶的青色宝珠,只是还不等和尚短粗的手碰到青色珠子,一支玉笛凭空浮现,朝着和尚的光头狠狠敲下,玉笛之上灵气涌动,这要是被打中和尚说不得便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只听一个温润如玉,清清朗朗如同如同明月照耀,气势雄浑如同大江东去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不觉和尚,难不成天下宝物都与你有缘?此次让你佛门入我大秦已是给足了你几位师尊miàn pí,莫要节外生枝,惹事生非,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我东陆赵氏从来不惧你北越佛门,我赵武安又岂会怕你?”
不觉和尚收回伸向青色珠子的手,举起降魔杵,挡住头顶玉笛,面色不变道:“佛门广大,有缘无缘皆可度,即便无缘,渡来便是有缘,你说是也不是?”
还不等不觉和尚说完,身边另一名身穿普通僧袍,手持木鱼,身材消瘦,却生有一张圆脸的和尚笑眯眯开口道:“不觉师弟,佛门广大,只渡有缘,莫要乱改佛语!”
不觉和尚顿时大怒,金刚降魔杵狠狠劈向讲话的消瘦和尚,好似自己不是光头一样恶狠狠道:“不悟秃驴!谁是你师弟!我太觉寺和你大觉寺向来势不两立,再啰嗦小心我送你去见佛祖!”
不悟和尚举起木鱼架住凶狠扑来的降魔杵,脸上还是挂着笑眯眯的笑容,道:“师弟,佛门广大只渡有缘,你我有缘!”
正在几人吵吵嚷嚷互下shā shǒu时,只听一声清越如同凤鸣于九天的剑鸣,一道极细的白色剑气忽然出现,拦腰就朝几人斩去,伴随这道剑气而来的是一个冰冷沙哑如同铁器摩擦的声音:“聒噪!再说话一并杀了!”
几人急忙躲避,然后皆是转头看向一袭白衣,面容丝毫不出奇,唯有手持古朴宝剑才能让人入眼的挥剑的少年,不觉和尚不知死活的竖起大拇指道:“真不愧是剑冢出来的,脾气就是大!”
“剑一兄,要不杀了这两个秃驴?天塌了让你师父顶着不就是了?”别有一番英俊潇洒出尘之意的赵武安把玩着手中的玉笛,开口之间却不见想象中该有的和善之意。
手持宝剑的少年略微沉思,片刻之后开口道:“让你爹顶着!”说完就开始挥剑下shā shǒu。
两个和尚吓了一跳,皆是举起手中的法宝,不觉和尚率先开口,言语中依然处处找死:“来来来,尝尝和尚我手中的降魔杵,看谁渡谁!”
不悟和尚收起木鱼,退后三步,双手合十道:“师弟你打,师兄我为你掠阵!”
不觉大怒,剩下几人皆是哑然,接着大笑出声,唯有剑一依然冷冰冰的抱剑而立。
几人身后不远处,俏然而立一名身穿鹅huáng sè衣裙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瓜子脸,琼鼻樱唇,一双丹凤眼中水波流传,似是山间清泉。乌黑长发柔顺而下垂至腰间,恰好盖住了弧度柔美的腰部曲线。
十足美人胚子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别有一番风味,只听得少女开口说话,声音清脆透亮,如同山中泉水,叮咚作响道:“气运现世,天地共鸣,其中自有大道之音,几位道友难道已经明了大道?不用感悟这天地玄机了?若是如此,榕榕这里可还缺一个道侣呢!”
声音悦耳动人,宛如天籁,只是其他四人却同时闭口不言,几乎同时安静站立,抬头望着正在逐渐消弭的金柱,有意无意间都与少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黄衣少女不以为意,嫣然一笑,霎时间春意浸染小小山坡。少女丹凤眼中眼波流转,望向离得最远的赵武安,轻声道:“我很丑么?”
生得一张好miàn pí的赵武安再也顾不得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连忙摆手,义正言辞道:“哪里哪里,司马姑娘美若天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敢直视!”
听到这句话,黄衣少女原本安静娴雅的模样瞬间全无,哈哈大笑数声,霸气道:“这话本姑娘爱听,虽然你生得不错,不过本姑娘可看不上你!”
赵武安如释重负,拍拍胸口,小声嘀咕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觉,不悟,两个光头几乎同时开口道:“司马施主,贫僧乃是出家之人,有佛门清规戒律在身,早已断了红尘。”
黄衣少女手拄下巴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双手,惊喜道:“听师傅说你们有那个什么欢喜禅不是嘛?”
一胖一瘦两个和尚大惊失色,不悟和尚突然开窍,一敲木鱼,道:“佛门广大,只渡有缘,司马施主,你我无缘。”
不觉和尚喜笑颜开,有样学样,道:“佛门广大,有缘无缘皆可渡,司马施主,你我,这个…反正,不可渡,不可渡!”
黄衣少女顿时惆怅无比,委屈道:“难道我司马榕榕注定要孤老众生不成?”说话间又看向了抱剑而立的剑一。
“此生,唯有此剑!”剑一斩钉截铁道,握剑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司马榕榕一跺脚,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委屈:“我不就境界高了一点嘛,打架又不厉害。都这么怕我干什么?一点都不好玩!”
几个少年对望一眼,变得空前的团结,皆是默不作声的去看那快要触及地面的金色巨龙。
刚刚颜面尽失的赵武安神色不变,心中却诽腹道:“境界高一点?十六岁就筑基只是高一点?再说了咱怕的可不是你,是你那个喜怒无常的娘亲和你那个脾气暴躁的爹,你栖霞门的道侣可不好做啊!”
放眼大秦王朝,乃至周天之内,所有修士都知道栖霞门唯重境界,不善战斗,说白了就是有些重道轻术。
是以栖霞门每个弟子都会寻一道侣共同修炼,相辅相成,只是要成这道侣其间自有一番风险,更别说要做当代栖霞门掌门女儿的道侣。
正在几人争执不休时,连接天地的巨柱轰然坍塌,化作无数灵气汹涌奔流,逆流而上,直入青冥。
而那盘绕而下的巨龙刚刚接触地面便迅速变小,几个眨眼间就从千丈巨龙变成了一条不足一丈的小龙,小龙活灵活现,围绕青城山不断的游动,空洞无比的眼中渐渐有灵智生出。
“气运化龙从天降,金龙入地灵智生!不知此次的气运又会花落谁家?”赵武安遥遥望向正不断游动的小龙,忽然开口说道。
不觉和尚冷哼一声,道:“小小一龙气运,渡过来就是我的,管他花落谁家,要是落在别家和尚我就把他给渡了!”
不悟和尚轻敲木鱼,打岔道:“师弟,切不可如此,此物与师兄我有缘。”
不管两个和尚各自拆台,赵武安正色道:“若不是一龙气运又岂会轮到我们这些小辈出手?传闻中的千龙气运可轮不到我们插手,即便是仙人恐怕都吃不下那千龙气运!”
停顿半晌,赵武安自顾自说道:“千龙气运又该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宏大气象?”
“管他多大气象,先把眼前这口吃下去再说!”不觉和尚一挥手中降魔杵,率先冲进了还未停歇的猎猎大风中。
原本站立在山下的百多人早已冲到了半山腰,乌泱泱一大片踩得花折柳断,好端端一座青城山霎时一片狼藉,不知处于山中的青城派现下又是什么光景。
“这其中怕是隐藏有厉害人物,说不得还有积年老妖,各位小心些。“飞掠间,赵武安出言提醒道。
“管他作甚,一并渡化了就是!”不觉和尚头也不回的说道。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带着一溜血焰轰然落在了几人原本站立的小土丘,烟尘之中苏戾抬头看向正在拼命往山上奔跑的人群,捧刀在手,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道:“哟,好多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