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慢悠悠的行在官道之上,马为黑马,衣是黑衣,马上少年不是东看西瞧,就是发呆打瞌睡,如果不是背上背了一把铁刀,马上少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出门游玩的世家子弟。
在这一人一马身后不远处,零零散散坠着一些马匹,正对着前面的一人一马尾随观望。这些人手中皆是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之上所画的是一名手持铁刀的少年。
一匹瘦弱得随时可能倒地的马匹从后方奔跑而来,歪歪扭扭穿过毫无规律的马队,终于追上了为首的一匹枣红大马,放缓马速,对着枣红大马身上的一名男子说道:“大哥,青城派没有异动,咱们现在动手?”
枣红大马上生得一副粗狂面孔,厚唇大鼻的男子一巴掌拍在骑瘦马的瘦弱汉子身上,大骂道:“你找死啊!关咱们什么事,咱们是来浑水摸鱼的懂不懂?待会这些神仙打架都给我躲远点,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冲上去给他们来个痛快!”
瘦弱汉子连忙点头称是,拍马退了下去。
修士耳目极好,这番对话苏戾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当做没有听见,依旧慢条斯理的拍马而行。
行不多时,官道旁边的林地突兀的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之上围了几个炉子,随意摆放了几张桌子长凳,松树上挑了一个幌子,上书一个大字:“茶”
几张桌子上此时都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里苦得要命的茶水。黑衣黑马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坐在马背上的苏戾看着这些明显针对自己而来,且气息都不弱的修士,轻轻朝马背一拍,整个人一跃而下,也不栓马,施施然朝着茶棚走去。
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苏戾对着脸色不善的邻座报以一笑,也不叫店家上茶,自觉的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慢慢一碗颜色深黄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又拿起茶壶,准备再倒一碗,这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按住茶壶,拉到自己身前。这名生得油头粉面,拿了一把折扇,做书生打扮的男子,用阴柔声音说道:“这茶可不是白喝的,兄台准备那什么来换?”
苏戾眼中凶光顿生,一把抢过茶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牛饮,然后砸了砸被苦的发麻的嘴,吐出一口吐沫道:“七爷我这里倒是有道气运,就看你敢不敢要咯。”
气运两个字刚出口,整个茶棚呼啦啦一阵响动,抽兵器的,掀桌子的,砸茶壶的,滚烫茶水立刻就洒了一地,开茶棚的老头却镇定自若,依旧眯着眼着打瞌睡。看来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历过不少次了。
身后坠了数个时辰的江湖武夫倒是明智的没有跟上来,远远的停在官道之上,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茶棚观望。
苏戾抽出血海,还未说话,立刻又引来无数火热目光的注视。所有修士都是面露贪婪之色,紧紧盯着苏戾手中的血海刀。
油头粉面的男子挥了挥折扇,潇洒的把扇子一收,指着苏戾,道:“道友只要愿意放弃气运,还有这把刀,我们自然不会为难道友,更不会伤道友一根汗毛,如若道友不同意,那就休怪我等无情!”
“七爷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在打这气运的主意?难不成又是大秦皇室?”苏戾左右看看找不到放茶壶的地方,随手一扔,陶土烧制的茶壶越过众人头顶稳稳落在了打瞌睡老头面前,倒是把老头吓了一跳,揉揉眼睛嘟囔了几句后有继续打瞌睡。
油头粉面的男子先是惊愕,不过立刻恢复了原本的表情,冷笑道:“兄台倒是个明白人,既然知道是皇室出手,那还不乖乖交出气运?”
苏戾仰天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呐,好歹爷们也是为皇室流过血的人,怎地一点都不懂知恩图报。”
一片血光从天而降!落在了男子的头顶,而后毫无阻碍的穿过男子的身躯。一条细细血线突兀的出现在男子阴柔的脸上,男子的身体也随之分成两半向两旁倒去,倒下的身体中奇异的没有丝毫鲜血流淌。
“话说,抢就抢吧,怎么尽派些没用的杂鱼来送死。”暴起shā rén的苏戾将血海往地上一插,双手扶着刀柄说道。
油头粉面的男子本身实力不错,早几年就入了引灵巅峰,可惜在shā rén如麻的七爷眼里根本就是不入流的货色,现在不入筑基能跟他打成平手的人恐怕都是少之又少。
这些修士甘愿为大秦皇室驱使,恐怕最大的原因也就是筑基无望,自身宗门有没有什么实力,所以需要为皇室卖命来换取所需要的丹药。终归也都不过是应了不入筑基终为土灰的话。
虽然是偷袭得手,苏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shā rén嘛,当然是越简单越快越好。自己痛快,死的人也痛快。
也不知是谁先动手,满满一个茶棚的人顿时一拥而上,只是这其中实力最高的也不过是引灵中期,苏戾提了血海,闲庭信步的穿梭在满地狼藉的茶水之间,每一刀挥出都有一个人头滚滚落地,而倒下的身躯中依然没有丝毫血液流出。
血海刀血焰升腾,被天火焚烧的钝意在吸了鲜血之后也开始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锋芒,只是看这种情况,没有数百人的鲜血根本就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锋利。
血色刀锋掠过一把横扫而来的长枪,已经脱离普通品质的进入灵气层次的长枪应声而断,血海刀毫无阻碍的斩断长枪,紧接着刀身一转,刀锋也随之掠过手持长枪的修士脖颈,一刀断枪斩首。
横刀胸前,苏戾身躯猛然朝后倒下,一支弩箭带着擦着苏戾的脑门飞过,弩箭之上绿光闪闪,显然是淬了剧毒。弩箭刚刚飞过,苏戾还未倒地,正在这时,一把寒铁长锏直扑苏戾面门。
脚下狠狠一蹬,苏戾借力飘出一段的距离,同时横在胸前的血海朝后狠狠一捅,身后传来一声刀锋入肉的闷响,随后便是血海之中涌入滚滚鲜血。
杀完这一人之后苏戾立刻跃起,横刀胸前,只是茶棚内的情况却出乎他的意料,所剩不多的修士早已跃出茶棚,站在了茶棚之外。而倒地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变成白骨化作飞灰。
有风起,松涛阵阵。吹散了满地的松针,扬起漫天的骨灰。杂乱无章的光在平坦的地面上一一亮起,然后连绵成片,组成了一个玄奥难明的图案。
打瞌睡很长时间的老者忽然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眼中似有光芒闪过,而后双眼不再浑浊,清亮如同刚刚降生的孩童。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一道气象垂落,其内景象是一支正在符纸之上笔走龙蛇的毛笔。这名老者竟是一名筑基的修士!
收了头顶气象,老者整理了一番衣袍,一开口就是阴森森道:“老夫倒是想看看你如何破了这耗费老夫数天时间和数十条人命布置的阵法。”
满地光芒勾勒出玄奥的符号,所有符号之间又彼此相连,钩动天地之间的灵气,阵法不大,不过是三丈方圆,可是其中却充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天地灵气的加持之下,阵法之内的苏戾寸步难行。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不停地在空中指指点点,随着老者的动作阵法内毫无目的的吸力忽然如同有了意识,全部集中在了苏戾身上,还没等苏戾反应过来,吸力的方向骤然一变,全部集中在了血海刀之上。
突如其来的吸力让血海刀猛地一颤,血海差点脱手而出,苏戾急忙双手握住血海刀,死死抵抗住越来越强的吸力和身上越来越重的压力,双脚已经深深陷入了地面。
看到这种情况,老者脸上浮现出森然冷笑,念咒的速度陡然加快,手指在空中指点滑动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过了半晌,老者忽然惊叫道:“怎么可能,你竟然炼化了气运!这才多少天。”
已经逐渐适应阵中压力和吸力的苏戾抬起头,露出被汗水打湿的脸庞,满脸笑意:“多亏了老天爷帮忙,来来来,你忙了那么久,现在也该轮到七爷我了。”
被死死吸住的血海刀之上猛地传来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道,挣脱了束缚,阵外对着空中不停指点的老者手指一震,竟在空中被弹出一寸远的距离。
借着这个机会,血海刀已被苏戾高高举过头顶,刀身之上血焰腾腾,有狭长刀气包裹刀身,灵气翻滚,杀气四溢。
老者大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道:“你以为此阵这么好破?老夫再给你加点料!”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满脸都是肉痛的表情,伸手往符纸上一点。
看似陈旧破烂的符纸上有无数纹路渐次亮起,小小一张符纸之上刹那之间竟然有数百条纹路绽放出光芒。符纸之上涌动的气息不断提升,很快就超过了引灵巅峰朝着筑基气息突飞猛进!
老者小心翼翼的将符纸放在空中,而后轻轻一推,符纸立刻向着苏戾飘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