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东磊,父母是建筑工程师,经常因为国外的工程项目而常年不回国内。大学毕业后的我,并没有像其他同学和朋友们一样去找个单位当个天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是用父母临出国(这次去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有几年见不到)留下的几万块钱,在这个位于本市中心的商场里开了一个zhuān mài家居装饰品的小店。因为店太小了,商场又管的不严,和商场管理层处的还不错的我可以不用雇店员。一边当着售货员一边当着小老板,在这里卖卖东西,赚赚小钱。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些,赚不了太多,但也还算说的过去。话说回来,我的小店的位置还算不错,位于商场的顶层四层,旁边不远就是超市的出入口,而店门口不远处就是靠着天井下面的护栏,从护栏边往下看就能直接看到商场一层的大厅,抬头就能看到巨大的圆形天窗。平时不忙的时候,我就喜欢趴在护栏边上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
虽然已经到了八月,但连日的高温仍在小城持续。
炙热的阳光透过商场顶层巨大的天窗,投射到店门口的通道上变成了一道道的光斑。即使开的不是很凉,有着空调的商场里还是要比在外面的暴晒舒服的多。当然来商场避暑的人们明显比购物的人多很多了,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生意的我无聊得站在自己的小店门口,靠着栏杆边上,摇着扇子,一只手捂着嘴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们福临城市小,人也不多,治安也还不错,到处都是一片平和的景象。及时偶尔有一些事情发生也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件。不过说起来,最近几周在市中心这边闹得沸沸扬扬的“咬人魔”袭人事件,逐渐成为这个平时安静祥和的北方小城市中人们最大的话题。很多人都在传说,闹市区这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男性,这个人会像疯狗一样见到人就把其咬得头破血流,是个疯狂的吃人肉的恐怖食人魔。据说他已经让很多人受伤住院了,更有人危言耸听的说他还咬死过人!最近两天的传言什么的更是频繁,闹得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居然还有一些不务正业的人假扮成食人魔的样子在附近闲晃吓唬人,也不知道这些传闻究竟是真的假的。商场里每天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还有晚上下班的时候,收银员们和店员们都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神色紧张的谈论食人魔相关的事情,电视媒体也一直在跟踪报道。
有些看腻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看了一眼shǒu jī,已经下午三点半了,于是打着哈欠转身回到店里自己的柜台里坐下打算打个小盹,准备醒了之后再去美食区吃个晚饭,然后悠哉地等待商场下班时间的到来。还没来得及趴在柜台,刚下班的商场小保安大成穿着便服就神秘兮兮的溜了过来:“东哥,有新情况!又出事啦!”
大成大名叫刘成,是商场四层超市外区这片的保安,小店正好是他每天固定巡逻的区域。他几乎每天都要从店门口巡逻很多次,经常偷懒找我聊天什么的。一个人看店无聊,再加上我本身也是个爱聊天的人,时间长了,我和他就熟了起来。我比他大几岁,他管我叫东哥,我叫他大成。最近一些日子这小子常粘着我聊食人魔事件,晚上下班的时候带着我去烤串店蹭吃蹭喝是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课。虽然如此,大成对我而言,绝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他人挺不错,我店里有什么事他二话不说准是随叫随到,能帮的肯定不含糊。不过就一个缺点,这小子太喜欢八卦。据说他经常没事就爱凑在收银线上的大姐啊小妹啊还有什么这个那个店的店员堆里天天一起聊些有的没的。而这次食人魔事件的出现,大大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没事就东打听西打听,据说几乎商场里所有的第一手食人魔情报都是他传出来的。也许受大家传染还有满足自己的强烈好奇心,我对食人魔同样充满了兴趣,所以大成最近一有这方面的消息就会马上通知我,然后和我一起分析和讨论。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难道是关于食人魔的吗?”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板凳示意大成坐下。
“可不是么,刚刚得到的消息,还热乎的!收银员的那个孙姐你知道吧,她据说昨晚也被那个食人魔给咬伤了!”大成一脸兴奋,真是看热闹不嫌热闹大,不过带来的消息一开始就让我吃了一惊。
“我去,怎么出这么大事!咋回事你给说说?还有孙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一半是对这件事好奇一半是有些担心孙姐。孙姐跟我还算熟,前两年刚来商场开店时她没少和她的朋友们照顾小店的生意,平时她们收银线早上上班的时候会从店门口经过,我们也会互相打个招呼。说起来今天早上开店的时候还真没见到她,还以为今天她请假或者休假没来上班呢。
“我这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是刚听和她平时回家顺路一起走的赵姐说的。据赵姐说,昨天她和孙姐像往常一样在刚下班往家走的路上,正聊天聊得正起劲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路边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怪人,浑身臭烘烘的要命。孙姐她俩皱皱眉头也没怎么在意,就是嫌味儿大捂鼻子想躲远点,但是那个人伸出手突然一把拽过靠他比较近的孙姐,直接照着胳膊就是一口!”
感觉他说的简直让人身临其境一般,我感到自己胳膊都疼了。
“孙姐当时就给吓蒙了,疼的把喉咙都快喊破了,赵姐坐在地上也傻了,她看着孙姐胳膊上的肉都被咬下来了,吓得要命,但还是鼓起勇气爬起来就使劲地用脚蹬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就是怎么也不撒口。”
大成说的真的绘声绘色的,我冷汗都吓出来了,赶紧拿起一瓶饮料喝了一大口压压惊。
“哥也给我留一口水,一下子说这么多都快渴死了。”他抢过我手里的饮料瓶直接就仰脖喝干净了。我又给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他接过来几乎是一口气瞬间就喝光了,感觉这小子好像一中午都没喝水似的。
“然后呢?然后孙姐跑了吗?”我又问。
“孙姐呀,据说胳膊血流了一大堆,衣服都让血浸透了,整个人都快摊地上了,一个劲儿喊救命,但是那个人就是怎么也不撒嘴,连啃带扯的,她胳膊上的肉都给咬烂了。赵姐那时候也意识到可能碰到了食人魔,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办。还是一个听到孙姐惨叫声的路人找了一根棍子使劲捅了那个食人魔几下,可能因为这样分散了注意力,那个食人魔刚一松嘴,赵姐回过神来趁这功夫马上拽起半昏迷的孙姐就跑。也搭上出事的地方离孙姐家比较近,她们快速跑到那里报了警然后打了急救diàn huà,后来孙姐就被救护车给接走了。”
“然后呢?孙姐伤的重吗?后来又怎么样了?”
“听赵姐说,昨天晚上她们收银线上一大帮人后来都知道了消息,后来都去医院看孙姐去了,不过听说孙姐做了手术后好像一直发着高烧昏迷着,一个劲说胡话,脸色惨白,胳膊上包着厚厚的绷带。也不知伤的如何,而且她现在神智不是很清醒,据说还抓伤了离她很近的李姐呢!”
“哎,希望孙姐能快点好起来吧!今天下班后咱们也去医院看看她去吧。希望伤的没那么重。”我叹了口气,真希望她能赶快恢复,不过碰上食人魔可真够倒霉的。
“哥,其实,关于这个咬人魔我还有个消息没说。。。”大成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的。
“快说,快说,还有啥事没说?”我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其实,我同事他哥是刑警队的,他昨天就告诉我说,其实早在前天那个传说中的食人魔就被逮起来了。”
“前天?不可能,你刚才不还说昨天孙姐碰上的就是那个食人魔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也纳闷了好久啊,但是赵姐又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喘了口气,接着又说:“赵姐很确定的告诉我,虽然昨天晚上出事的地方路灯比较昏暗,但是还是能很清楚的记得看到那个食人魔是一个穿了个裙子,头发很长而且矮小的女性。”
“女的?不对吧,大家不都说食人魔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是啊,而且我那哥们也说给逮起来的那个也是个男的,相貌特征也是和传说的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个食人魔可能不像大家传言的那样只有一个。。。。。。”
“啊啊啊啊救命啊!有食人魔咬人了啊啊啊啊!!!”一阵凄惨的惨叫声似乎是从商场底层传过来,打断了大成的话,响彻了整个商场。
我俩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几乎反射性地同时快步奔到栏杆边,头向下伸着观察想看看楼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眼前似乎是什么恐怖片的拍摄现场一般:天井下的一层大厅中央,一个衣服上沾满了血的女人趴在地上正大声惨叫着,她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看样子她受着伤在地上爬了一会。而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一个也是浑身是血的人正缓慢地走向她。像是突然被蛰了一般,刚才还在悠闲地逛街的人们此时变得异常混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大厅中央附近,人群中传来慌乱的尖叫和哭喊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
慌乱无序的庞大人群让这个本应该宽敞明亮的小广场变成极小而又危险的空间,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寻找着商场的出口,整个商场一层全都乱套了。
我隐隐约约的看到,离浑身是血的似乎是食人魔的脚边,大滩血迹里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眯起眼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已经咬的稀烂的断了的手。
视觉上受到了强烈刺激和血腥感让我感到胃里的东西不断翻腾,脑袋一阵眩晕,我扶着栏杆没有控制住,扭过头哇的一声,中午吃的东西一下子吐了出来。
连续呕吐了几下,感觉胃里的酸水都被吐出来了。蹲在地上呆了一会,我眯着眼弯着腰站起来,扶着栏杆用手抹了一下嘴,看着大成从兜里拽出shǒu jī,正一遍又一遍地疯狂的拨号。
“哥!110怎么都打不通啊!怎么办?”他急的都喊出来了。
“估计有不少人也正打这个diàn huà呢,估计是占线了吧。”我好不容易扶着栏杆站了起来,转身又回店里找出一瓶水漱了漱口,还是感觉特别恶心。这时,商场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商场也才注意到了这里突然发生的情况。
“各位顾客您好,由于商场一层出现了紧急情况,商场决定提前清场结束营业,请您不要在本商场大厅停留,请不要围观,不要拥挤踩踏,保护好您自己和家人,请按照顺序迅速离开商场……”
我们头上就是播放广播的喇叭口,这里听得很清楚,但乱哄哄的楼下估计什么也听不到,所有的声音被所有人发出的各种喊叫给淹没了。
“你们特么的干什么呢?看个屁啊?要么赶紧跑要么救人啊?!”大成看到楼下有不少没逃跑却在食人魔不远处看热闹的人,他觉得十分不理解,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愤怒的吼着,使劲抓着栏杆,身子伸的都快掉下去了。然而那些人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喊声,好像完全没有除了看热闹以外的想法。
“大成你别喊了,甭管他们了成吗,咱们还是一起下去救救那个人吧。”我抹了抹嘴,虽然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心里其实也很怕面对这样恐怖的事,但是那个伤者流了那么多血可能撑不了太久,要是食人魔再抓住她估计肯定也活不下去,而且那东西更不用说还会袭击别人,心里渐渐燃起一股冲动,也许是一丁点的正义感吧,不想像这样袖手旁观。我和大成商量了一下,他也同意,于是我转身跑回店里,翻箱倒柜找出来曾经店里刚开业装修时剩下的一根一人高的铁棍(尽力状况用的秘密wǔ qì)和一把平时经常用的锤子,和大成飞快的奔向扶梯。
大成的速度比我快多了,刚十八岁出头,还是血气方刚的男孩,本身就有些爱打抱不平。他双手挥舞着铁棍,高大瘦削的身体像一只蚂蚱,飞一般跳下好几层台阶。
我俩不分先后,顺着电梯快速下楼,转瞬间已经跑到了一楼。
近距离看这里更是混乱的像一锅粥。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地挤过层层慌乱四处逃窜的人群,来到了那个受伤的人的身边。“救…请救救我…”眼前这个人已经瘫倒在地上,她的脸都已经没有血色,感觉已经失血过多了,声音非常虚弱。我看到她的右手部分血肉模糊,肉和血混在一起,有着像是凶猛野兽咬过一样的撕裂的伤口。她的伤势看来非常重,看的我一个劲儿的反呕。而且她鲜血还在不断流出,衣服都被自己的血浸湿了。“您还能起来吗?”大成问着那个伤者,一边和我试图把她架起来,但是由于她太虚弱了,导致我们却怎么也办不到。而且我和大cd没有学习过什么包扎和急救这方面的应急措施,感觉一点也帮不上忙。稍远处这时候还在看热闹的一小撮人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我们,并没有一个人有出来帮忙的意思,个别还反而摆弄起shǒu jī来,估计是想拍照或者录像。我和大成弄得很狼狈,上衣沾满了血迹。
此时的商场里已经乱得完全的不成样子了,无数的人从各个通道乱叫着推搡着跑出来挤在一起,我看到不远处原本很大的商场大门被混乱无序的大声叫喊的人群挤压的像是有些变形,很多人都被后面的人群推倒,瞬时间消失,人群中不断传来哭喊声和惨叫声。
看的有点走神,突然被大成捅了一下,我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费解和恐惧一样。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恐怖的场景。
刚才还存在于口耳传说的食人魔,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对面这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的女食人魔,穿着脏兮兮的已经浑身是血而又已经破烂了的衣服,用很奇怪的而又缓慢的步伐向我们这方向挪动过来。她的眼神呆滞,感觉双眼没有一丝生气,正直愣愣看着我们这边。整张脸诡异地斜着向上歪着,完全没有表情。僵硬的胳膊向前伸着,手也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有些扭曲。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脖子上,我的看到有一大块清晰的,好像是被什么咬过的已经烂掉了的伤口。而且隔了挺远她就传来一股让人难受的,像什么动物死掉一样的臭味。此时她嘴里好像正咀嚼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刚才地上的那只断手!
断手在她嘴里伸进伸出,扭曲的手指随着咀嚼上下摆动,被啃掉肉的白骨时隐时现,猩红的血和碎肉,顺着她的嘴边不断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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