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兄，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等级的木雕师。”
路小贱问杨凡道。
“我现在是木雕大师初级。”
“那秦羽飞那孙子呢？”
“呃……，他现在是木雕大师中级。”
“这么说你们的等级差距不大啊。”
路小贱纳闷，你们明明只差着一级，为什么说自己天资愚钝，而那孙子天赋异禀呢。
“师弟，你不知道，大师兄他天赋极高，但是平时的时候不太努力，因此这才仅仅是木雕大师中级。师父说，如果大师兄想我一般努力的话，现在早已经是木雕宗师了也未可知。”
“而我，”说道这里，杨凡脸上出现一丝难言之色，“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我的所有时间都花到木雕上面来了，比大师兄用的时间多十倍都不止，可最后还是没有大师兄的等级高。你说我不是天资愚钝是什么？”
路小贱彻底明白了，这两人一个天赋高，但是整天不误正业；另一个整天务正业，但是奈何天资不高。
“杨师兄，你细想一下刚才的话，大师兄的天分极高，但是不努力一样成不了宗师，你的天分普通一点，但是靠自己的努力，不比别人差多少。”
“我虽然年纪小，却也听人家说，天道酬勤。可见，并不像你说的天赋就能决定一切，只要你努力，肯吃苦，一定能够弥补先天的不足，取得跟所谓的天才一样的成就。”
路小贱认真的对杨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道酬勤，天道酬勤……”
杨凡听到这四个字，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心中的某道枷锁。
以前的时候他就疑惑，为什么大师兄的天资如此之高，可等级却并不比自己高多少。
现在听到路小贱这样说，一下子明白过来，因为我一直在努力，而大师兄却整日游玩，到头来取得的成绩也就差不了多少了。
若是我更努力一点呢，若是我减少一点睡觉时间，若是我少做一点无谓的事情，是不是能够赶上大师兄呢。
路小贱看到杨凡师兄的眼中冒出了熊熊的火焰，他知道，自己的解慰起到了作用，心中也十分高兴。
若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不如人而放弃努力，那该会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情啊。
“小师弟，谢谢你，我想明白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
杨凡的眼中满是感激的神色。
路小贱正要说话，忽然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修林宗师站在了杨凡的身后。
他一躬身，“师父好。”
杨凡听到这话，一转身，赶忙给自己的师父施了一礼。
“杨凡，你能够想通，我十分高兴，最近几天，我看你一直不在状态，正不知因何，听了刚才你跟小贱的对话我才了解。正像小贱说的那样，不论做什么事情，人都有天赋高下之分，可取得很大成就的，往往不是那些天资卓越之人，这是因为别人都忽略了，其实后天的努力才是更重要的。你师父我，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说到这里，修林宗师好像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往事，眼中望向虚无的远方，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修林宗师挥手说道，“小凡，你去吧。小贱，你跟我来。”
听到这话，杨凡施礼离开，路小贱跟在修林宗师后面，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说。
在不远处的某个拐角处，一对恶毒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事，听在耳中的话，都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怒火。
“路小贱，你真的找死！”
修林宗师领路小贱来到一个宽敞的房屋当中，房屋一边是各种形状的木料，另一边是好几个未完工的木雕作品。
“小贱，这是我平时木雕的地方，近年来，因为木雕师协会的事情太多，所以我时常也不在这里。哎，现在我是身不由己，若是不拿出专门的时间来雕刻，恐怕一年也出不了一件满意的作品，我这大陆第一木雕师的名头啊，早晚会名不符实。”
“老师，你别这样说，你这样日夜操劳还不是为了木雕师协会，为了大陆上所有的木雕师吗，你这是舍小我而成大我。”路小贱安慰他道。
“哈哈，你可真会安慰人啊。”修林宗师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这个地方我时常也不来，以后你就在这里学习木雕吧，旁边就是你二师兄的木雕室，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他，虽然他天资差了些，可好在基本功扎实。”
“好的，老师。”
“说到你二师兄，刚才可真得谢谢你，没想到你不仅对木雕技艺的见解深刻，对生活生命的见解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个chéng rén啊，真不知道你父母老子是怎么教育的。”
“老师，你夸我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我父母都夸上了，要不然你把我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一并夸了算了，还省得你费几遍口舌。”
路小贱打趣说道。
“哈哈，”修林宗师听到路小贱的话被逗乐了，“你这个小鬼头。”
“不过，你小子可别只会说别人，自己不知道努力就行，就像你的大师哥……”
修林宗师欲言又止，提到秦羽飞，他的脸上立时罩上一层愁容。
路小贱站在当地，不说一句话。
“算了，不说他俩了。昨天，我听了你对木雕的见解，思索一晚上，自己也有了新的感悟。”
“刚开始学习木雕的时候，我每每刻苦练习各种刀法，观察自己想要雕刻的实物，那时我想，木雕就是用来给人看的，别人用眼睛看，我就要把它们雕刻的美丽、比例协调，还原事物本来的面貌。”
“刀法技艺与事物比例把控纯熟之后，我就成为了木雕大师，就像你大师兄与二师兄这样。可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技艺达到了一个瓶颈，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练习刀法，再怎么追求比例，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感觉不到一丝的进步。”
“于是，我就拿自己的作品与前人那些宗师，甚至是匠师的作品作比较，后来渐渐发现，我的作品在刀法技法上并不比他们的差，可没有他们的作品中蕴含的那种意味。”
“自那之后，我愈加刻苦，不过不仅是在技法上下功夫，而是用更长时间的养木，琢磨木料的灵性，慢慢的，我的木雕中也慢慢能够体现出一种意味出来，就这样，我成了木雕宗师。”
“及至现在，成为木雕宗师几十年时间，成为高级木雕宗师十几年时间，我作品中的意味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深刻的时候，我离木雕匠师的境界却始终差一丝。”
“昨天听了你的话，仔细思索我才恍然大悟，我之所以无法成为匠师，就是因为我技法比别人纯熟，对外在的控制比别人都好，所以更在乎木雕的型而不是意。听人说，作文在意而不在言，我想木雕也一样，应该在意而不在型。”
“这样想来我以前实在是舍本逐末了。”
说到这里，修林宗师定定望着路小贱，“但是，今天早上，我突然很想创作一幅作品。”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工作室的一个角落，在那里，一个雕架被一块蒙布盖住。
修林宗师走到那个蒙布覆盖的雕架前站定，“今天早上，我突然很想创作一幅作品，所以我很早起来，极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了这个。”
说着，他把蒙布掀开。
路小贱走到跟前，发现那是一个木雕作品，雕刻的是一个美丽的妇人。
美丽的妇人神态端庄，手优雅的放在身前，脸上是温柔恬淡的形态。
修林宗师其他的作品路小贱见过，而且，周围也尽是，说实话，面前的这部作品在雕刻手法的处理上并不比其他的作品好，甚至很多地方不够精细。
但是怎么说呢，其他作品传递给路小贱的信息是各种繁纷复杂美丽的刀法，是优美的纹路，流畅的形态，但这件作品，让你在看到的的时候，完全忽略了这些东西。
她传递给你的纯粹是一种感觉。
看其他作品是用眼，可这件作品必须得用心！
“恭喜老师晋升入木雕匠师之境！”
路小贱对着修林一抱拳，欣喜地说道。
“哈哈哈哈”，此时的修林匠师看着自己的作品也是一脸的自豪，“小贱，我成为匠师，这里面有你的大半功劳啊。”
“我也只是黄口小儿的随口一说罢了，”路小贱也不否认，“不过，老师，虽然我不懂木雕，可是我想若是你对雕刻的女子不熟悉是断然不会刻画的如此传神的，这个女子，是老师的初恋qíng rén也说不定。”
路小贱盯着面前的美丽女子半身雕像，打趣地说道。
“你小子，看我不打你，这就没大没小的了。”修林匠师眼睛一瞪，假装训斥，然后双眼又看向面前的木雕，眼神中也瞬间溢满了爱情，“这是你师母。”
“哦，那师母他现在……”
路小贱刚想问一下，却发现修林匠师刚才还充满爱意的双眼此刻竟然满含着泪水。
“你师母她，离开我好久了。”
听到这话，路小贱静静站在原地，良久之后，依旧默然。
一老一少，在安静的木雕室当中，安静的看着对面端庄的美妇雕像，只听见窗外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