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乌云来袭,空中仿佛藏匿着一条雷雨巨龙,随时蓄势待发。
盘踞在天空中黑雾风云涌动,将月亮遮得时隐时现。
凌子谦与苏意雯忙活了大半天,直到晚上才将老渔夫安顿好,躺在床上休息。他直到阿爷这是老毛病,并非医药可治,只能让他好生修养,自行恢复。
“谢谢你。”凌子谦看着苏意雯,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苏意雯低下头,轻声道:“说什么谢。”
两人在门前找了个地方,并排坐了下来,抬头望着天空出神。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似乎不愿打破这怡人的宁静。
凌子谦说:“本来,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对付刀疤脸的陷阱,却因为阿爷突发生病耽搁了,看来只有今晚加班。”
“嗯,我陪你。”
“雯雯,你怕吗?”
“有你在,我就不怕。”
凌子谦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似乎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忧虑。
时间若只停留在现在,月当空,人相照,没有明天的搏杀,没有该死的赌注,那会有多好。
“你看天上的月亮,像不像我笑起来时的眼睛。”她做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给凌子谦看。
此时乌云刚好将月亮的大部分遮去,弯月当空。
凌子谦看了看她,打趣道:“我看啊,更像是你笑起来时的犬牙呢。”
“讨厌!你骂人,那叫虎牙好不好!”苏意雯柔柔打了他一下,还故意露出两颗小巧洁白的虎牙。
这时,一道闪电在远方的海面上骤然出现,顿时将昏暗的天空闪亮了一瞬,紧接着是响彻天地的一声炸雷,风云突变。
两人被这突然而来的惊雷吓了一跳。
“啊啊啊!”突然间身后传来了歇斯底里地一阵咆哮。
两人向后望去。是老船夫!从破茅屋的窗户看进去,只见昏暗中,老船夫在床上半坐起身子,怒目圆睁的眼睛微微泛着青光,透过窗户狠狠盯着天上那弯残月。
“弯月……残月……天劫……死亡降临……”老船夫口齿不清地不知念叨着什么,浑身颤抖,双目紧紧盯着月亮。
“阿爷!你怎么了阿爷!”二人急忙来到老船夫旁边,以前老船夫生病都是萎靡不振,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凌子谦顿时没了办法。
“等我……不要答应……我来救你们!”忽然间老船夫的动作变得极其灵敏快速,他居然猛地一跳,就从窗户飞跃了出去,只发生在一个眨眼间!
“阿爷!”
二人又急忙冲了出来。
天空中电闪雷鸣,陡然间风雨交加,而且残月当空,与雷雨共存于天!
此等异象,实属罕见!
“哈哈哈!你休要猖狂……等着……我来收你!”老船夫站在雨中,批头散发,张牙舞爪地对着西北方的天空咆哮着,那是月亮的方向。
说完,老船夫一个冲刺,眨眼间就冲出去几百尺的距离,倏忽间就彻底没了踪影,凌子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幕,刚才还病怏怏的一个老人,居然有这么快的速度,而且他连鞋都没有穿!
雨如瓢泼,一个老人衣服鞋子都没有,又发疯般这样跑出去,怎能教人不担心。
凌子谦急忙向老船夫追去,跑出去几步,又急忙转身对着苏意雯大声喊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一人独自面对刀疤脸的,明天日出之前,我一定回来!”
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几乎要将他的声音埋没。
“好!我等你回来!”苏意雯大声回应,她站在原地,湿漉的脸庞上满是焦急。
她望着他的背影,风雨迷离中渐渐隐没,不见。
凌子谦向老渔夫的方向追去,由于大雨磅礴,平坦的路上几乎很难留下踪迹,就在他以为要跟丢了的时候,那痕迹延伸到了一片房子之中。
只见那片房中,一个巨大的孔洞贯穿而过,生生将这片房屋串联在了一起。
场面一片混乱,房中哭嚎声、惊叫声、房屋倒塌声,声声交错。
这片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竟被破坏成这个样子?
凌子谦躲在孔洞边的墙上,只听屋内传来一阵惊慌的大叫:“大哥!大事不好了!马老大他老人家,死了!”
“死了?你是说,马老大死了?”那人的语气在惊讶之中,分明透露着巨大的惊喜。
凌子谦顿时一个激灵,听这声音,这不正是刀疤脸吗?
刀疤脸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还有,我这房子,好端端地怎么破了个洞?”
“谁也不清楚啊,听他们说,刚才好像有一头奇速无比的强大野兽,奔袭而来,穿过您的房子,愣是生生打穿了直直的一条通道出来!刚好穿过了马老大所在的卧室,他老人家身子骨本来就弱,又被那怪物猛地一撞,愣是把头给撞掉了!”
凌子谦不禁嘀咕,他们口中所说的“奇速无比的强大野兽”,莫非,说的是阿爷?这怎么可能,应该不是,他只是一个弱不禁风,走路一摇三晃的老头啊。
“什么!你是说,老子这一整片房子,全都破了洞?”刀疤脸直嘬牙花子,心疼他的房子。
“是啊。您看,马老大的后事,该怎么处理?”
刀疤脸大手一挥,冷笑一声道:“处理个屁,赶紧给我扔了,别沾了这老头子的晦气。”
这时,一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般冲了进来,抱着刀疤脸的大腿哭喊道:“夫君,我父亲怎会身首异处,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年约二十七八,虽然称不上闭月羞花,却也五官端正,绝非刀疤脸口中的“黄脸婆”模样,只是跟苏意雯一相比,的确要差上许多。
刀疤脸一脚扬起,愣是把她踢开丈把远距离,又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裤子:“谁是你夫君!马小七,你爹一死,我还娶你这黄脸婆作甚?明日的婚礼照常进行,不过新娘不是你了,你带着你那没了头的爹,从哪里来,就回哪去吧!”
“你……你说什么……”马小七甚至忘了哭泣,不可思议地看着刀疤脸。
刀疤脸不再去理会她,兴高采烈地拉着管家的手:“你快速速准备三大箱彩礼,再给老子准备一身好行头。”
管家不解:“您……您准备彩礼做什么?”
“猪脑袋!”刀疤脸笑着拍在管家头上,“当然是迎娶我的苏意雯小娘子啊,哈哈哈!”他搓着手,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苏小娘子细皮嫩肉,生得楚楚动人,老子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我今天带着两手准备,先上彩礼,不行的话,就亮刀子!”
他带着管家快步扬长而去,任凭接连遭受巨大打击,被巨大刺激折磨到精神恍惚的马小七哀嚎连连。她世界中的天塌地陷来得如此突兀,一时间她赖以生存的两个男人都离她而去,如何不让她崩溃?
同样陷入巨大震惊的,还有墙外的凌子谦。
马老大的意外死亡,提前了刀疤脸的强盗计划,竟当晚就要冒着大雨去抢苏意雯,也就是说他要么继续向前追寻阿爷,要么向后赶回去营救雯雯,但他根本不是刀疤脸的对手,计划中的陷阱也并没能布置,如何救得了苏意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