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谦一听,跑的更快了,不一会就将胖婆娘甩了个没影。他如释重负地坐地上歇了一会儿,就像刚从狼窝里爬回来,庆幸啊!
自从这次后,凌子谦也不敢一上来就直接说他那套cuī lèi故事了,原来老船夫这一路撞过来,撞坏的东西可不在少数,更是意外地伤了十几人的性命。
每到这样的人家,凌子谦总要为逝者上香祈福,想减轻阿爷的罪过,毕竟他老人家迷失了心智,只是也不敢提起他便是shā rén者的孙子。
令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阿爷这一路横冲直撞,竟没拐一点弯,无论前方是房屋人群,还是名山大川,他都一概撞烂然后冲过去,此等气势,谁人能敌!
前有奇人狂奔不止,后有孝孙万里寻亲,很快这两人的故事传遍了大陆。
只是他原以为当晚便能找到爷爷,如今竟不知不觉已经追了数月,这寻爷之路,竟看不到头了。
要知道,凌子谦出发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说第二天一定会回去,不让苏意雯独自面对刀疤脸。虽说刀疤脸已经被他杀死,苏意雯也不再有什么危险,但他终究算是违背了第二天一定回去的约定。
不知道,那晚苏意雯等了他多久。
凌子谦想,她一定会理解的,对吗?毕竟阿爷没有找到,但这条线索却始终没有断,我便不能轻易放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说现在寻到阿爷的希望越发的渺茫了,但我凌子谦却绝不能做不孝之孙。
好在,这一路来听到的,都是阿爷生龙活虎一路搞破坏的消息,凌子谦心里又有些放心了,至少阿爷没什么大碍。
可是,他突然的力气和速度是哪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爷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一位狂人?
就这样,凌子谦一路顺着阿爷留下的痕迹寻去,不觉间一年已过,来到了大陆的北部。
北部有一强大的门派,名为无羡,已有几千年的历史。长久以来,无羡都在它的势力范围内除暴安良,维护正义,其周边越来越稳定,渐渐地形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一路上,凌子谦遇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甚至开始出现了客栈和酒家,他已然进入了一座他从未到过的城市——无羡城。
凌子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行着,不时地询问着有关于阿爷的消息,奇怪的是,他连着问了三天,也没能问到一点有关阿爷的线索。
怎么会这样?阿爷的路径明明是经过这个城市,怎么到了这里突然就消失了?
凌子谦坐在街边的大石头上思考着,肩膀上人立着一只瞪着大眼睛东张西望的小动物,正是不离不弃的小猫鼬。旁边就是卖着热包子的老板大声叫卖着:“包子嘞,热腾腾的包子嘞!”然而他俩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饱饭了。
一阵马车的哒哒声越来越近,只见两匹高头骏马拉着一顶轿子,那轿子如粉雕玉琢般精致,一位衣着朴素干净的车夫赶着马,四角是四条粉色的流苏挂着翠绿的吊坠,两边的窗户用蓝色的绸缎遮挡着。
当驶过凌子谦旁边时,一只纤纤玉手拨开了窗帘,一个姑娘向外张望着,无意间轻轻瞥了一眼叫花子般的凌子谦,眼神又往别处飘去。
而凌子谦此时正沉浸在思考之中,他在想,怎样能既不践踏心灵,又不伤害身体地吃到旁边的热包子呢,根本没有注意到马车的路过。
忽然小猫鼬跳了下去,凌子谦抬起头看着小猫鼬跑开,别看它小,动作可是相当迅捷,一眨眼就就追上了马车,三两步窜上车子,从车子的另一面窗户溜了进去,此时车里的姑娘依然拨着窗帘张望着,毫不知情。
凌子谦一看小猫鼬上了别人的马车,顿时着急了,这货要叛变了?随即起身大步向马车追去,一边追一边喊道:“臭猴子!臭猴子!你上哪去!臭猴子!”
凌子谦在后面追着喊着,车里的姑娘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
“臭猴子,你快下来啊!马车停下!”
姑娘看着后面的叫花子一边叫一边追了好远,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停车!”姑娘大叫了一声。
马车停下了,一个身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怒气冲冲地走了下来,她面容清丽,又没有一丁点的淡妆浓抹,完全是一种清纯朴素的美。
此时的她双手叉腰,生气让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说:“你什么意思,叫谁臭猴子呢!”
跟两匹骏马赛跑的凌子谦累的跟狗一样,饥饿又完全耗尽了力气,步履蹒跚,终于移动到这姑娘的面前,双手支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叫你……你……你……”
在凌子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只粉拳忽然打过来,正中凌子谦太阳穴,拳风中隐约间还着电光。
“你……停车啊。”
凌子谦的话还在嘴中咕哝着,就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醒的时候,凌子谦发现自己正躺在暖暖的床上。
迷离中他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请xiǎo jiě放心,此人只不过是长期饥饿之后,又过度劳累才如此虚弱,醒来好好休养一番即无大碍。”
“那也不至于我轻轻一碰就倒下了吧。”
“额,这个嘛,xiǎo jiě您的拳头可不是一般的拳头,您忘了上一次您跟一群家仆玩游戏的时候,小李的肋骨是怎么断的?”
“我……我那也是无心之失嘛。程管家你快拿点灵丹妙药什么的让他快点醒过来啊,否则让父亲知道我失手打昏一个叫花子,他又要责怪我了。对了,你千万别告诉他啊。”
凌子谦微微睁开眼睛,听到有脚步声,又立马闭上了眼。
“唉唉,黄豆,这是给你主人醒来补身体的鸡腿,你别偷吃啊!”
凌子谦一听到鸡腿二字,肚子顿时激动起来,也顾不上耍心眼了,闭着眼假装痛苦,有气无力地道:“鸡腿……鸡腿在哪。”
“哎呀,你醒了,快起来吧,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补补身体。”而后,凌子谦感到脸上轻轻拂过一只玉手,还有发丝轻触,带着一阵清雅的芳香,隐约间能听到柔软的呼吸声。
嗯!这是要干嘛,这位xiǎo jiě要对自己做什么?难道……
凌子谦忍不住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以非常近的距离看着自己,小脸尖尖的,脸上还有毛毛,是臭猴子!正在人的操控下用肚皮摩挲着他的脸!
凌子谦吓得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只见她露出一口银牙,没心没肺地大笑,小猫鼬也在她怀里轻快地咯咯叫着。周围并不是凌子谦想象中的高档卧室,他睡的是一张破旧的床,周围堆满了木柴。
“无缘无故辱骂本姑娘,还想吃鸡腿,没把你拿去喂鸡就不错了。”
凌子谦微微一笑,毫不废话:“去放好热水,再找来一套合身的干净衣服,等我洗漱完要看到一桌丰盛的饭菜。麻烦快一点。”
她一听此话顿时来了脾气:“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这儿是我的地盘,你哪来的硬气,敢命令我?”
凌子谦捋了捋已经糊在一起的油腻头发:“命令你倒是不敢,只是,我不想打扰令尊。”
“你!”姑娘气的紧握秀拳,瞪着得意洋洋的凌子谦,原来他是听到了之前的对话,才找准了把柄以告诉她的父亲作为要挟,她咬着银牙,“去按他说的准备!”
姑娘又怕生出什么变故,于是一直等着他们回来,旁边的餐桌上摆满佳肴。而她早等得不耐烦,饭菜都快凉了,她没想到一个叫花子洗澡还洗这么久,一定是太脏了!
半个时辰后,一位白净挺拔,风度翩翩的青年在仆人的引进下走入餐厅,带着优雅的笑。
姑娘顿时糊涂了,这是哪家的公子?可再一看,这人脸上灿烂的贱笑,不分明是刚才的叫花子吗!
凌子谦毫不客气的坐下,狼吞虎咽的模样瞬间清空了刚才的风度。
“这才是一个叫花该有的模样。”姑娘看着他的吃相忍俊不禁。
“在下凌子谦,敢问姑娘芳名。”凌子谦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
“文秋沫。”
“好名字,就是不太符合人物性格,你这暴脾气,没一丝名字里的文艺气息。”
文秋沫立马撅起嘴来,在她发火之前,凌子谦连忙道:“来把臭猴子放在桌上跟我一起吃啊。”
“哈哈,原来你叫的臭猴子是它呀,你真笨,人家是猫鼬好不好,怎么就让你认成了猴子。”文秋沫笑着坐到桌前,把小猫鼬放了上去。
“啊,我也没在意它到底是啥,就随便叫了呗。”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黄豆,还给它洗了澡,香香的,现在的它多可爱啊。”
“黄豆,嘿,挺好。”
黄豆抱着一只鸡腿咯咯地叫着,仿佛有所回应。
酒足饭饱之后,凌子谦不再停留,决定离开继续寻找阿爷。文秋沫抱着黄豆,与凌子谦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重重院落,终于来到了大院门口。
“那后会有期了。”凌子谦抱拳。
“你我不打不相识,也算交了个朋友,这一百两银子你收下吧,就当是我的补偿了。”文秋沫说着让仆人拿出一个包裹。
凌子谦实在是没想到这位蛮横的xiǎo jiě居然这么大方,笑盈盈地接过包裹,沉甸甸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多谢多谢了。那臭猴子,我们走吧。”凌子谦笑着唤道。
文秋沫怀中的臭猴子刚要向凌子谦跳去,却被她紧紧地抱住了。
凌子谦脸色一变:“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让它跟着你受罪,倒不如跟着我享福。它现在不是你的臭猴子了,而是我的黄豆。况且你钱都收下了,还想反悔吗!”
“你父亲不会允许你这么干的!”凌子谦抬高嗓门正言道。
“哼,少拿父亲来压我。我根本没有打伤你,是你想讹人来着,一百两银子换个小动物还亏待了你吗?我不管,黄豆我要定了!”
凌子谦愤怒地单手将包裹高高抛起,甩开包裹,银子散落一地,顿时地面铺满闪亮银光。
“我早已不将他当做动物,而是我的伙伴,我的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它半口!我凌子谦虽然穷,但绝不会用兄弟情义换来苟且之财!
今日你若敢动它,恕我拼死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