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三人大刀阔斧解决了一众怪物,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却把这事给忘在了脑后。
“你快告诉我,那人或者那怪物,长什么样?”
“他……不是怪物,是个人。”
“那就好办了。”
三人急忙在遍地的尸体中寻找,好在这些玉雕破碎后都化作了原形,整整翻过一遍后,竟没找到一个人类的尸体。
火玫松了口气:“还好,他不在里面。”
凌子谦不乐意了:“你冒死拉着我们二人来这要命的地方救人,却连目标什么样子都不说,只告诉我们是个人?他到底是谁,我要搞清楚情况,否则我可不陪你玩命了。”刚才的玉雕怪物的确让凌子谦后怕,他不敢想,要是他们三个人都被定在那变成了玉雕,不知要在这诡异的地方站上多少年。
“他……”火玫吞吞吐吐。
凌子谦又起了坏心思:“莫不是你的哪个心上人吧,你想来个美救英雄?”
金冲荣心口一紧,不安地瞟向火玫,生怕听到一个心碎的dá àn。
“他……他是我父亲。”
金冲荣顿时如受雷击,再也装不住深沉,脸上写满了震惊,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高高在上被西域子民景仰的木洲主,居然会踏足这禁忌之地,他忘了先祖定下的死命铁律了吗!
“什么!他……他是你父亲!真是邪恶啊。”凌子谦又开始不正经,却不看是什么时候,他瞥见火玫要shā rén的凶狠目光,火速端起了正形:“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按照你们那条入者必杀的祖训,他身为最高领袖还明知故犯,若是传出去……你们岂不是要乱了天?”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你可听说过残月传说吗?”
凌子谦一惊,怎么又与此有关?那传说中的末日真的要近了吗,怎么像是一块巨大的屏障横在他命运的前方,无论走到哪里都还是会撞上,如何都绕不开?此行回去,一定要掰开老鬼的嘴,让他说个清清楚楚。
火玫继续说道:“近年来,父亲翻阅亲历了大量的典籍和遗迹,不知如何得出结论:残月传说中的末日将至,唯有轮回窟中的至宝可以阻止。但轮回窟对西域众人来说是地狱般的存在,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孤身一人进了轮回窟,却被困在了某个他无法描述的地方。走之前,他大手一挥,变化出了可维持木元洲一个月的物资。他本不想求助任何人,但一月将至,到时物资消耗殆尽,木元洲就会天下大乱,民风彪悍的人们要是被逼急了,到时定会杀进洲主家中,我家中一家老小性命堪忧。若是再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出父亲去了什么地方,定会天下大乱,木元洲,将不复存在。”
“怪不得你要把金冲荣拐进来。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离家出走多年,一人拼杀在外,父亲失踪了很久我都不知道。可父亲在他奄奄一息的最后时刻,消耗百年阳寿,发出一道微弱的消息,把情况告诉了我这个多年没回去看他一眼的女儿。”火玫低眉合目,忧伤之情溢于言表。
“可见,他最信任的还是你。”
凌子谦听得入神,心中忽然对着个女子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情,没想到,此等心肠毒辣的女人也会有柔情的一面。他有些触动,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般。
他看着忧伤戚戚的火玫,竟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在脑中奋力思索着言辞,却突然想起,上次他在火玫面前有所触动的时候,就在半梦半醒间吃了颗红药丸。
他突然又硬起心来,故作高冷道:“行了,事不宜迟,走吧。”
于是火玫迅速抹去了脸上的表情,带着金冲荣,与凌子谦一同向着大厅的后方走去。
那里有一孔方方正正的通道,悠长不见所终,里面的墙壁同样是荧光石料,幽幽的透着青蓝色光亮,却比黑暗更让人心慌。
通道前又是一尊石碑,上面以同样的字迹写着:里面很安全。
安全?这个通道看似通明,却让所有人都有着不详的预感。石碑上所说的安全,在他们心中被自动加上了大大的引号,有谁敢相信?它越说安全,反而越让人起疑心。
“安不安全,不都得过?”他心中鄙夷这立碑人。
凌子谦看着那黑色石碑,心中自有打算,刚欲张口,只听火玫道:“还是不能轻信石碑所写,这通道定不是安稳之地。
子谦,你身手最为迅捷,你走前面,我二人在你后方行进,保持三丈距离,一有异样你就赶紧退回来,你看如何?”她的声音低平柔软,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坚韧感。
他有一丝不快,其实他与火玫的想法一致,正想这么说,却被火玫抢了先。他本就打算自告奋勇打前阵,这么一被安排,现在却像个被逼着干活的懒伙计。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进了甬道。
通道中充斥的青光散发着阴冷,这样的气氛,总是让人感觉可能上一秒一切正常,下一秒就会有一张狰狞的鬼脸尖叫着出现在面前。三人一路紧绷着神经,只能清晰地听到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他们大开所有感官,将感知力维持在巅峰的水平,时刻应对下一秒突然出现的意外。
这通道竟长的不可思议,方向左拐右拐,上上下下,曲折得让人摸不着方向。一刻钟后,凌子谦已经彻底迷失了方位,只知道顺着通道往前走,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只剩下前后左右。
几人把自己逼得紧迫,生怕突然出现什么,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直到精神上都筋疲力尽,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生,但依然丝毫不敢松懈,往往未知的意外都会在人降低警惕的时候出现,如此反而更觉得这环境阴森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凌子谦紧绷的精神几乎在崩溃边缘。他现在倒不怕出现什么,就怕什么都不出现,什么都不出现他就不敢松懈,可是他脑仁欲裂,已经快到了身体极限。
现在的他只希望前面突然跳出来个骷髅,好让他放开神经,将这一路聚集的愤怒、惊恐全都发泄在它身上。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石碑再一次向他们展现了自己的诚实。
通道的尽头没有荧光环绕,反而让人觉得安全,只是竟出现了岔路,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圆形通道,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线。
凌子谦不顾一切的瘫坐在地上,浑身热汗淋漓。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持久大战。
他有气无力地说:“天!这通道怎么会这么长?好像走了有两个时辰!”他随意一扫,看见那两个分叉的通道中间,居然又有一块不起眼的破石碑,上面写着:北边的里面有危险。
“北边?转了一大圈,谁还找得着北啊!”凌子谦说。
“走了一个时辰多一点,通道到这长八里,曲折蜿蜒绕了个圈,又折了回来,我们现在在那玉雕大厅的正下面,前面是正西方,”火玫深深的呼吸中透着冷静。
凌子谦不禁感到惊异,如此长时间的紧张的状态下,她竟能记得如此详细的方位和时间,不得不让人佩服。
可就算方位搞清楚了,面前的右边的通道,便是石碑所说不能走的。
火玫有些动摇:“又是这么块石碑,到底能不能信?”
“我还是觉得这立碑人没安好心,他好像在引导着我们去某个地方,而我们却无法揣测他的意图。”凌子谦面色凝重。
休息完后,三人不得不面临一个艰难地选择。之前无论石碑上说路安全还是不安全,他们都没得选,所以信不信倒不重要。可现在,明明白白的两条路摆在眼前,信它,还是不信它?
凌子谦和火玫面面相觑,都不确定,于是都看向金冲荣,妄想从他脸上得到点建议,好像忘了他是一个暂时失去了自主意识的人。
金冲荣看他们两个人都看向他,那眼神仿佛是在问,选左边?还是选右边?
他脸上不动声色,继续呆滞无神,心中却是暗骂:他娘的!左右我都不选,别说石碑,谁我都不信,现在只有往后跑才安全!我选后边!
这一次,他的想法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