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调申请』
四个正楷一出,旁边站着的左禾舅纸一夺,“你疯了?”
周周听出端倪,“旁边有人?”
霍梵音轻笑,“没有,晚点给你diàn huà。”
挂断,霍梵音提提裤腿,“干什么?”
左禾舅单手点着纸,“黔南,西藏,才是一级战略区,兰州这种饱和区,划属退防二线,你再回北京,职级会降。”
稍一忖,霍梵音云淡风气,“那又怎么样?”
左禾舅掐着皮带,“你当真对周周的爱,不能收敛?”
霍梵音心脏骤然收缩,“禾舅,等你找到特别在乎的女人,自然知道这感觉,半年,我并不是等不起,而是,等不及!”
左禾舅摆手,“行,那你申请吧。”
一收神,他眉眼冷峻,“这申请要经过宋氲扬少将,我觉得他不会如你意。”
霍梵音唇角微翘,“我心底之前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她会来,没想到,砸了。”
左禾舅椅子一捞,反向坐着,“你这完全是纵容,霍梵音,你在仰望周周,你所决定的一切都以‘为她让步’为前提。”
事实确如左禾舅所言。
他虽是个官宦子弟,但非纨绔。
道理,懂的深,懂的精。
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一针见血!
霍梵音未加评判,似笑非笑勾唇,“让步?我活着,能为她让一辈子。”
这一句,彻底震撼左禾舅。
左禾舅一拍大腿,血气澎湃,“老贼,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等你把嫂子领回来。”
霍梵音脸上谙出衅色,“对了,禾舅,我把你zhào piàn给赵佳圻看,人挺满意你。”
左禾舅递过来一个暧昧眼神,“你有本事让她来北京找我,看我办了她,还是她办了我。”
此时,左禾舅并不当回事,也未想过赵佳圻来北京。
他日,他和赵佳圻结婚,被套牢,才惊觉,话,说太早,都是打脸。
第二天,周周把留在兰州的想法告诉zhōu jì。
zhōu jì不动声色往椅子靠,一言不发。
周周开导,“爸,我又不是小孩,有些人大学都在其他省。”
zhōu jì挺直腰板,稍别开脸,“爸爸陪你半年吧。”
“哎吆,爸爸,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经常给我打diàn huà就行。”
这天之后,zhōu jì神色忧虑。
方慧讽刺,“这么担心女儿,留在兰州当老妈子陪着呗。”
zhōu jì被呛的神色冷肃,周周不得不欲加安慰。
最终,zhōu jì动摇。
一个星期后,他和方慧,周曼如一起出发去北京。
有时,人沉浸某件事,不觉有他,一旦脱离,才有感觉。
周周劝慰zhōu jì时,心情尚可,待zhōu jì离开,怅然若失。
一股烦闷夹杂失落由胸腔迸发,让她整个人浑浑噩噩。
从机场回家,夜色幽黑,她默默流泪。
荣嫂哄她,“xiǎo jiě,你别不开心,有空可以去看周先生嘛。”
周周眸光深深,“可我待在家,往四周一看,都空荡荡的。”
她捂着眼睛,“都是空的……空的……”
确实伤心,关心她的人就这么离开,过几天,赵佳圻也得回德国,她就更落寞。
荣嫂撇嘴,“xiǎo jiě,不还有我吗?再说了,夫人走了也好,您也不用看她脸色。”
她说话,声情并茂,小动作频频。
逗的周周莞尔,“好了,好了,我没事,您忙您的……”
zhōu jì去北京当天,同时,霍梵音‘申请’正式被驳回。
霍梵音回家,宋氲扬,霍继都,聂舒皆坐在客厅。
霍继都把‘申请’往桌上一拍,“不跟我们商量,‘申请暂调’?”
霍梵音斜一眼宋氲扬,语音清沉,“决定好的事而已。”
宋氲扬挑起眼角,戳穿,“决定好?梵音,你这恐怕是为了周周,是不是?”
虽,宋氲扬为人公正,但女儿和霍梵音的事让他怒意丛生。
霍梵音为周周退避底线,他更是烦闷。
因此,下级把申请送过来,他立马压着,一个星期后,直接批审:驳回。
并把这事捅给霍继都。
现时,气氛僵滞。
霍梵音稍抬眉,有理有据,“暂调为期半年,影响不大。”
霍继都一身‘恨铁不成钢’和‘气急败坏’糅合一起,徜徉空气中。
“你做事得有些分寸,你从职多久?就这样任意妄为?不扎好根基,很容易落人把柄,你想去兰州?门都没有!”
聂舒走过去,圈着霍梵音胳膊,“梵音,这事,听你爸的,你马上就要升职,现在离开北京,影响很大。”
安静数秒,霍梵音弯着唇,“我申请暂调并非半年常驻兰州,而是兰州北京两边来回。”
聂舒小声道,“别惹你爸爸生气,他是过来人,知道什么对你最好。”
几人轮番教训,霍梵音皆不驯服,霍继都甚至动用家法。
幸得聂舒拉住,“继都,你这是干什么?儿子年轻,又没多少经验,你还打他不成?”
霍梵音凝眉,骨板身躯站的笔挺,军人风范利落。
“想打,就打。”
聂舒微微一怔,“你这个时候还与爸爸犟嘴?”
霍梵音神色清朗,“我确实为周周去兰州,这并不代表我没下数。”
霍继都黑眸沁出冷厉,“你这叫有下数?‘暂调’的事,想都别想。”
因为生气,几人谈话就此终止。
霍梵音送宋氲扬离开。
出了院门,霍梵音滞住脚步,“叔叔,您这是公报私仇?”
宋氲扬并不隐瞒,“梵音,软芝的事未解决之前,我不会放任你和周周逍遥,你说我自私也罢,不讲情理也罢,我心疼她。”
哎,一个从小把女儿捧手心的女儿奴。
有一天,女儿失了色彩,怎么不痛?不怒?
即便宋阮芝千错万错,他都会容着。
只能把解决之道加诸霍梵音身上。
女儿痛,他心疼。
霍梵音痛,他不管。
霍梵音有点邪性勾唇,“无论您怎么制止,我心里只有周周一个,至于软芝,我会尽应有责任。”
宋氲扬轻笑,“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天后,左禾舅知道这事,两个完美的男人站在走廊。
左禾舅腿压着栏杆,“宋少将报复你?”
霍梵音眸色深敛,“不算报复,事实确实如此。”
左禾舅点头,“确实,他们经验更丰富。”
霍梵音侧目觑他,利落下颌线稍绷,脸上没表情,有点莫测。
见状,左禾舅抿唇咽下话,沉默与他并立。
不多时,霍梵音舔了舔唇,“我在乎的是见到她的频率,纵然事情再多,见到她,我就满足了。”
被他这样煞有介事一说,左禾舅叹息,“你这态度,挺令人害怕,假若往后你和周周走不到一块,或者……”话至半,瞅见霍梵音神色,举高双手,“行,行,行,当我没说……您继续站着,我先走……”
左禾舅也是个老贼头,他和霍梵音谈不拢,便转向周周。
和赵佳圻一样,走‘曲线救国’的路。
一边下楼,一边给周周打diàn huà。
周周正下课,“怎么了?禾舅。”
左禾舅望着天空,大夸其词,“我在乎的是见到她的频率,纵然事情再多,见到她,我就满足了……周周,您知道这话,谁说的?”
周周轻笑,“你想说什么?”
左禾舅找她,无非为一个人,霍梵音。
这话,定然出自霍梵音之口。
左禾舅玩味儿勾唇,“对,就是霍梵音……”随即,他把霍梵音申请‘暂调’的来龙去脉告诉周周。
且,大肆渲染,且,添油加醋。
总之,百分之三十,符合原事。
周周在兰州,不清楚事实,‘空穴来风’又如何?
她一颗担忧霍梵音的心在那,左禾舅根本不怕她不上钩。
明显,她声调遮不住,急了,“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左禾舅语调懒懒,“我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他,前几天,他被霍叔叔执行家法,后背打出好几道血痕,衣服沾上面,都脱不掉。”
周周心头一绞,“那你怎么不拦着啊?”
又道,“你不是他朋友吗?”
顿一秒,继续,“你干嘛不跟着啊?”
而后,补充,“他一开始申请‘暂调’,你就该阻止啊!”
这一连串责问叫左禾舅出口的话,噎了咽,咽了噎。
啧啧叹气,自己自讨苦吃。
待周周说完,他陪着笑,“嫂子,您别急……这事,我劝不了,梵音这几天都和家里对着干。”
周周周揪住字眼,“别叫我嫂子,我不是……你劝不了?”
左禾舅轻吁一口气,“是啊,劝不了…不够分量啊……”
几秒后,左禾舅笑音散开,“你爸爸来北京好几天,梵音把他安顿的特别好,要说梵音做事,真是没话说,一大人情啊……”
为什么突然扯这事?
一大人情,什么意思?霍梵音帮你,这是一大人情。
欠人人情,得干嘛?施恩望报!
多的,他左禾舅不说,让你体会。
你体会不到,不配做他‘嫂子’。
好在,周周没让他失望,“我放两天假,买今晚的机票过来。”
左禾舅接茬,“好嘞,我今晚接您。”
挂断diàn huà,左禾舅龇着嘴,“一个周曼如,一个宋阮芝,一个方敌川,一个骁宠炎…这爱情,难啊……”
晚上八点,左禾舅挡着从办公室出来得霍梵音,“小佛,陪我接个人呗。”
霍梵音扯开他,“没空,不去。”
“不去?”
“少来烦我,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