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禾舅愕然,“不是到死都不放弃?”
霍梵音简单陈述,“禾舅,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放任她在兰州半年,也权衡好如何处理与宋家的关系。”
左禾舅微惑,眉眼含笑,“你能忍得住?”
霍梵音沉笃道,“三年都能忍得,何况半年。”
然,后来的某件事,却打破了他的沉笃。
一个星期后,赵佳圻离开兰州去德国。
周周像沙漠里唯一一抹绿。
一个人空荡。
一个人寂寥。
上课时,她经常想起霍梵音。
在家时,她满脑子霍梵音。
靠着时,她会轻轻呢喃:霍梵音……
睡着时,她会揪紧心口:霍梵音……
睁眸时,霍梵音若隐若现。
闭眸时,霍梵音晃晃悠悠。
因为思念,她做过疯狂事。
雨天,淋着雨走回去。
深夜,惊醒,嘶吼着叫唤霍梵音。
一个月,她瘦的特别厉害,她再未去过北京,偶尔,和父亲通通diàn huà。
这天,放学回去,远远地,门前停着辆huáng sè法拉利,周周视线凝于后视镜边下的标志。
尚未靠近,车里出来个潇洒身影,“周周。”
方敌川!
细细审视一番,方敌川心头一磕,“我才去吉林两个星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周沉了沉气,“你不回北京?”
方敌川闻言蓦地一愣,“我想来看看你,人,还是尊重自己内心好。”
尊重自己内心?
尊重?
自己内心?
她的内心只有霍梵音!
晃回神思,周周礼貌笑笑,“进去吧。”
周周在前。
方敌川在后。
走了两步,方敌川一下抱起她,周周‘啊’的一声轻叫。
“放我下来。”
方敌川冷眸盯住她,“不放。”
她比之前轻不少,面庞依旧漂亮,却少了些什么。
见她不作声,方敌川双眸依稀露一抹兴味儿,“说说吧,怎么了?”
他吐字缓慢,每一个字都刻意夸张嘴唇弧度。
周周仍不解释。
方敌川叹了口气,望向天空,“我可没别的男人那样光明,你去哪,干过什么,我都调查清楚了,包括你在机场哭,霍梵音赶过去的事,你俩是不是闹掰了?”
他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周周垂了垂眼睫。
方敌川兀地抱低她,拉大和自己的距离,“你俩要是闹掰,我高兴啊,我娶你回去做少奶奶。”
周周轻描淡写,“我不配你娶,也没想过和你在一起。”
粗略扫了两眼,她姿态极低。
眼色,淡淡。
唇色,淡淡。
方敌川不由吊儿郎当,“就你和霍梵音闹掰这事,也足够我高兴。”
他走的很快,夹杂风的气息,兜进周周四周,她不禁一缩。
猝不及防,猛呛了口气,忍不住剧烈咳嗽两声。
就在这时,方敌川把她抱直,鼻尖抵着她鼻尖,仅隔几厘。
心脏骤然提高,周周镶了丝着急,“你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
方敌川猛地小跑,嘶吼声回荡在院内,躁动至极。
进入室内,他才放周周下来。
荣嫂早已做好饭菜,“方先生也来了啊,一起吃吧。”
方敌川接过碗筷,先给周周捡了块排骨。
荣嫂眸光顿亮,“哎吆,方先生真细致,我家xiǎo jiě这段时间心情差,你俩年纪相仿,陪着聊几句啊。”
说罢,识趣离开。
方敌川斜眼看周周,“你看你家佣人都替你担心,不开心归不开心,别跟饭菜过不去啊。”
筷子一衔,方敌川把汤舀进周周碗里,“吃不下去,泡一泡呗。”
“我不吃汤泡的。”
方敌川勺子塞回汤碗,眉峰挑起,“那吃我这碗,我还没动筷子。”
立马就给调了两人的碗。
而后,囫囵着自顾吃起来。
吃完,一手撑着头,观摩周周。
周周稍诧,“你吃饱了?”
方敌川扬唇,“吃饱了,要不怎么能看着你吃?”
周周夹着小撮米饭,微张唇口,白皙饭粒,慢慢凑向潋滟红唇,方敌川一颗心提到嗓子口。
似有察觉,周周兀地停了动作,偏头,“方敌川?”
方敌川回神,忽而荡一抹暧昧笑意,“看你吃饭,能把我魂勾走。”
略忖一秒,周周不解,“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xìng gǎn!”
两个字,给了解释,“很xìng gǎn,xìng gǎn的让我蠢蠢欲动……”
“方敌川,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污秽的?”
心间微凝一下,方敌川左手五指叉进右指,倏地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
唇瓣稍启,“对……我无时无刻……不想吻你。”
他头顶是晕白灯光,个子又高,一起身,光亮在他立体轮廓上蒙了层淡影,衬的他五官越发立体。
乍看之下,深邃峻沉。
周周放下碗,抬眸,“想吻我?”
瞳眸敛起,方敌川遽尔凑近她唇瓣,相隔一公分。
“以前,我能随便吻一个女人,现在,我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吻,而是一个女人的心。”
他泛出意味不明的笑,手指沿周周脸颊滑动,“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周周。”
“心?”
方敌川点头,“知道像我这种混迹灰色地带的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会怎么做吗?”
滞了一瞬,他问自答道,“会无比疯狂,你想不到的事,我都能做。”
周周沉默。
方敌川唇际一挑,“你刚才的‘想吻我’三个字是丧失理性的刻意举动,对我却是莫大yòu huò,这次我忍了……下次……”
看进他湛黑眸底,周周不由轻笑。
方敌川深深盯着她,“下次,即便你最爱的霍梵音在场,我也会毫不犹豫吻你。”
此后,方敌川如自己所言。
他不但当着霍梵音面,牵着她,还把她吻到近乎窒息。
那时,周曼如依偎在霍梵音身边。
然而,不久之后,周周‘怀孕’了。
打碎了这个男人的梦想。
饭后,方敌川问管家有没有客房,管家忙答:有。
方敌川便点头,说要在这住几天。
洗完澡,周周坐在阳台上,撑着椅子,阖着眸。
方敌川站在门边窥着……偶尔转换角度……
“d……”
周周忙不迭起身。
“方敌川!”
闻言,方敌川也不藏着掖着,“一眼望过去,周xiǎo jiě波涛起伏,目测大小而已,不必惊讶。”
方敌川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栏杆靠着,“你和霍梵音怎么回事?要不要对我说说?”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
一听这话,方敌川松弛下来,“我十几岁的时候,年少轻狂,喜欢上一个女孩,特别喜欢,不是爱……就是最单纯的喜欢,我父亲知道后,找了女孩,和她说了一番话,后来,女孩渐渐远离我,我生过父亲的气……那时,他告诉我,人生很长,很长,长到可以忘记一个人,也可以重新爱上一个人。”
周周清浅弯开唇角,“你父亲说的很对。”
方敌川淡笑几声,反问,“你是准备忘记霍梵音,还是重新爱上别人?”
周周起身,欲离开。
方敌川眼风十分淡定扫去,“逃避没有用,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周周漠然,“我不打算忘记霍梵音。”
方敌川手指攥的极紧,脸上云淡风气,“那么,做好重新爱上别人的准备。”
周周忽而止步,“晚安。”
重新爱上别人?何谈容易?
霍梵音驻扎在她脑海,如梦靥一般,怎么忘?
她回归到正常心绪都不能。
眼观她离开,方敌川眉头深折,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
点燃,抽的粗犷而凶悍。
一分多钟,一支烟燃尽。
方敌川打diàn huà给方玄,“爸,我彻底爱上周周了,我能……强取豪夺吗?”
那头,方玄神色微凝,“假若她是个好女孩,不爱你,她会恨你的。”
方敌川眉头折得愈发深,“要是没有别的办法,我最后肯定会这么做。”
方玄也不费唇舌,“你衡量好,就行,我不希望我儿媳妇恨你。”
“好。”
通话中断,方敌川坐在地上,单掌撑着地面。
shǒu jī被他夹在食指,拇指间玩弄。
最后,他视线定格,重新打开shǒu jī,拨通霍梵音shǒu jī号。
“霍,jun1 zhǎng!”
一个称呼,蕴含诸多意味。
霍梵音寡淡道,“在周周家?不要对她逾越。”
闷笑一声,方敌川别具深意揶揄,“怎么?霍jun1 zhǎng派人监视周xiǎo jiě?”
抿抿唇,霍梵音神色肃起,“对我来说,她不是周xiǎo jiě,她是我霍梵音的女人”
方敌川滞了口气,“你的?我也想要她,霍梵音,我会不惜一切夺走她……跟我,比跟你,幸福多,你应当考虑的是放手……这才是你的归宿。”
这时的方敌川少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压迫,血性十足。
霍梵音懒懒掀眼皮子,“无论她在谁手里,我都会抢回来,你想要她,也不会成功,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