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
霍梵音于唇齿间重重玩弄这两字。
不多时,恣睢一声轻笑,“谁毁了她,我毁了谁!”
内心,霍梵音不是一次两次幻想。
他觉得要是当初占有她时便能摸透心里小九九,也不至到如今这残垣断壁境地。
想见她,得斟酌三四。
想爱她,得左顾右盼。
捧在手心,都怕累着她。
经历一场‘死亡大劫’,谢往生现在就是他霍梵音的天。
纵容没人明着告诉他:谢往生就是周周。
白尧着实不明他如此狂妄,也不明他把谢往生捧如此之高。
他哪里知道谢往生就是那个和霍梵音一块玩sm的开山鼻祖——“周周”,七年来,被霍梵音放于内心深处的情宝儿。
他的幻想仍旧织勒,“这个世界,女人多的是,霍jun1 zhǎng何必独独惦念一个?她谢往生再好,容颜也有老去一天。”
默了一默,霍梵音俯身,“哪个女人不会容颜老去?我怕的是在她容颜老去之前没顾好她。”
这深情口吻,令白尧无从回嘴。
莞尔间,霍梵音清冷着脸,“现在说说你想怎么毁了她。”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白尧毫无防备。
顿两秒,勾唇,“实际上,我想毁的是谢素,不是谢往生,只是,谢素对谢往生倾注莫多精力,毁了谢往生等同毁谢素,这个世界,最不缺两种人,其一,搬弄是非,其二,乱嚼口舌,也不是所有人都如霍jun1 zhǎng一般明理,这份录像,在谢往生婚礼当天播放,应该会让她无地自容,也让谢素颜面扫地。”
霍梵音抿唇,唇角泛一丝嘲弄。
谢素的权斗,却由谢往生承担。
凭白家江湖地位,婚礼当天定然会盛请众多豪门贵胄,达官赫势。
若是白尧放出录像,众人捕风捉影,恶劣影响不是零星半点。
这会让谢往生抬不起头。
他能保证白尧在他这得不到机会,但无法保证他不会走某种捷径。
仰面呼吸一口,霍梵音唇角牵一丝弧度。
也因此,下颌线变的坚硬。
白尧凝着他鬓角,“霍jun1 zhǎng,您考虑的如何?”
霍梵音薄唇淡笑更盛。
白尧意外怔忡,怔忡又狐疑,不明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空气直转之下般静谧。
晌久,霍梵音一声不吭。
琢磨一番,白尧蹙眉,警惕地伺机而动。
一秒后,霍梵音斜斜扬唇,“你赢了,白尧,说罢,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白饶简直不敢相信。
他拿着确切证据来讨关系,被拒。
仅一句‘毁了谢往生’便能让霍梵音轻易妥协?
他不是高高在上,冷血无情,不近人情的‘小佛爷’吗?
霍梵音斯文至极,“怎么,白二少不是来求我的?”
白尧如打鸡血般,简直可用如饥似渴形容,“霍jun1 zhǎng当真有所应?”
霍梵音冷声,“我不希望生生有事,我现在唯一的渴望不是爱情……而是,她的安全。”
话刚出口,心口遽然一瑟,刺得霍梵音半佝着身躯。
四年前的车祸,他不想再看见。
而,之所以答应白尧,一为谢往生,二也是他计划一部分。
他堕入黑暗的开始。
白尧伏着身体,凑近霍梵音,“原本‘金沙顶’经营权在我手中,去年白家老爷子把‘金沙顶’交给谢素,谢素管理的很好,‘金沙顶’地处黄金段,很多政要下榻此处,在我经营‘金沙顶’时,干了点不正当的事,贩卖了一批纯粉,也行贿了一批高官,最近这批高官中有一几位落马了,牵扯到‘金沙顶’,我怕东窗事发。”
霍梵音指头摩挲下巴,“做人留有三分余地,做事也是,白二少和盘托出,不怕我逮捕你?”
白尧乐得其所,“霍jun1 zhǎng,我要您帮的是小事,查‘金沙顶’的是宋氲扬,您也参与其中,您们两人相识,自然好办事,我要求不高,两个,大查之后保‘金沙顶’无事,责任由谢素承担。”
“大查?谢素担责?”
最近,‘金沙顶’确实被大查,查的严谨。
‘金沙顶’乃新兴高档会所之一,娱乐种类繁多,官员嘛,业余爱好无非有三,一好女人,二好财钱,三好收藏。
时间久了,多数老东西练就一身‘惊弓之鸟’本事。
对‘安全性’看得特别重。
往往隔岸观火,提防风吹草动。
白家江湖阅历深,建设‘金沙顶’之初,以‘私密性’‘安全性’著称。
落成仪式,白尧邀请一批‘高官’前来视察。
美其名曰:监督!
官员们沾沾自喜,这不是新的‘藏污纳后’地嘛。
于是,口口相传,官员们纷至踏来。
这就是‘金沙顶’在几年内发展如此迅速的‘主力原因’。
时间一久,白尧摸出门道,钱来的太快,心思,不正了!
勾当,干了一波又一波,关键,花样层不不穷。
终于,出事了。
现下,白尧舔着脸,笑得有点儿欠。
且一副胸有成竹,有恃无恐霍梵音铁定帮忙的样儿。
霍梵音在他脸上逡巡一圈,“如果谢素担责,不是一两年牢狱之灾能判定的,或许无期徒刑,或许,死刑。”
听至‘死刑’,白尧眸底荡漾一抹兴味,语音幽幽,“管她无期徒刑还是死刑,只要能让‘金沙顶’相安无事回到我手中就行。”
于白尧来说,利益为重,他为重。
其他人,皆是蝼蚁。
可随意践踏,可任意侮辱。
霍梵音眸底生寒,“你先回去,我保‘金沙顶’相安无事,至于谢素……”
白尧兴奋的难以自持,一个对手,一个令他头疼的对手终于濒临危险边缘。
任是平时再淡定,此时,也起了波澜。
霍梵音望他一眼,瞳仁毫无温度,“如你所愿,无期徒刑。”
白尧走后,左禾舅,舅舅两人急匆匆过来。
“梵音,事情解决了?”
“没有,反而更麻烦。”
左禾舅,舅舅两人皆一怔。
霍梵音抿直唇线,眸光一冷,“白尧贪得无厌,禾舅,舅舅,白家局势不容乐观,还有一个白云飞未出现,谢素一人根本扛不过来,必要时,生生会成为靶子……”
左禾舅眸子眯起,“你确认生生就是周周了?”
霍梵音喉结轻轻滚动,“我觉得她是周周,**不离十,这一次,我不能让她出事,哪怕我在她身边,她不跟着我,都行……舅舅,我怕了,我败给了现实的残忍。”
他并非不想要。
相较爱,谢往生的命更重要。
舅舅折眉,神色晦暗,“谢素毕竟是个女人,她根本不了解男人的狠,她护着谢往生,同样,也是把软肋露给敌人看。”
霍梵音双眸薄冷,凝着头顶上方石榴树,“快秋天了,石榴也快熟了,染了红的东西都挺好看。”
左禾舅心下一凛,突然记起霍梵音之前说,如有一天他堕入黑暗,叫他照看好家人,惊恐瞬间来袭。
“梵音!”
霍梵音熟视无睹,不疾不徐起身,“进去吧。”
身后,左禾舅,舅舅相视一眼,双双皆露忧色。
这个世界,‘官’和‘法律’管不了的事多如牛毛。
各地有各地的规矩。
白家隶属江湖,之所以能茁壮为现今这规模,少不了吃白吃黑。
见血的事更是家常便饭。
真要分裂起来,谢素,谢往生绝对讨不到好处。
毕竟,你俩都不是白家的人。
白家的基业,白家的重担能落你身上?
或许,还会演变成‘过河拆桥’的戏码。
杀你谢素一个措手不及。
女强人又如何?
人与人之间,玩的就是一个‘心’字!
谁的心更玲珑,谁的心更歹毒。
夜深人静,谢往生趴在室内阳台栏杆上,眺望着不远处的风铃,微风划过,风铃发出清脆响声。
身后,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谢往生未回眸,背对着来人,“敌川。”
心间涌来酸楚,谢往生弱弱道,“抱歉,你要是想分手,我没有任何意见,这件事是我不对。”
方敌川走至谢往生身侧,不愠不火摸了摸她发带。
双手一左一右抚着她发丝,替她把发带解开。
“生生,你不戴发带更好看。”
眼风一扫,方敌川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他修长洁白指头在盒子周圈摩挲,“我下午回了趟方家,这是我爸给我的。”
方敌川打开盒子,一枚纯净度很高的水滴形钻戒,带有淡蓝色调。
他握着谢往生手,“我高祖父从匈牙利买下它,后来在特拉维夫切割,我奶奶嫌造型不时尚,我爷爷又带去纽约打磨,生生,方家没有一个男人离过婚,这个戒指,我想把它戴在你手上。”
谢往生直视戒指,“敌川?我和霍梵音……”
方敌川倏地扣住她手腕,阻止,“昨天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错在白尧,生生,我是一个男人,我不可能不生气,我恼怒于霍梵音,但我不曾恼你。”
他温柔的调子荡在耳边,谢往生莫名涌出一股难受。
这事,真可以一掠而过?
遐想间,方敌川已握住她的手,二拇指搁在她环指根处,“生生,我能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