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鹅看了疯医一眼,未追问,那件事必然是很隐秘的一件事,现在大庭广众,耳多嘴杂。
“是是,异能者大人们!跟我来!”
“这边这边!”
流浪汉们争抢着谄媚的在前带路,罗小鹅等人紧随其后。
越加深入贫民区,空气中的臭味越加浓郁,炫目等四个女子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似要被这臭气熏晕,马屁男等两个男人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对这臭气也忍受不住。
一会儿后,众人到达一个残破的厂房。
“异能者大人们,这是一个废弃的厂房,我们拿来储藏尸体的!贫民区死的人,都在里面。”一流浪汉谄媚的笑道。
“都在里面?”罗小鹅紧皱眉。
“是啊!从我记事起,贫民区就把死人尸体丢尽厂房了,我父母的尸体也在里面!”那所谓在贫民区待得最久的人略显悲痛的道。
“为什么不将他们安葬了?尸体堆在一个地方,很容易产生瘟疫。”罗小鹅冷声问。
“我们也想,但安葬在哪儿?我们都是流浪汉,根本没有钱进入墓地,安葬在城外,一夜过后,尸体就被食肉动物抛开坟堆吃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还不如丢在厂房里。对我们这些终日靠吃腐烂食物生存的人来说,一生都在死亡前徘徊,若真产生瘟疫,或许还是一种福气,结束我们的痛苦……”这流浪汉颇为诗意的道。
众多流浪汉沉默,这人的话,说到他们心坎儿上去了。
罗小鹅点了点头,仔细打量这流浪汉,国字脸,身形瘦弱,衣服残破不堪,有着从小生活在贫民区的人都有的卑微,但眼中隐约可见一点神光,就如风中不住摇曳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倔强的不肯熄灭。
“你叫什么名字?”罗小鹅问。
“大人,从小都叫我小狗!”小狗激动的道,能够被异能者大人询问并记住名字,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你很不错。”罗小鹅意味深长的道,若是不能看见更好的人选,他决定就选择这人赋予异能了。
“谢谢大人夸奖!”小狗更加激动,枯黄满是红光,这可是高贵的异能者大人的夸奖啊!
小狗就算是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事!
“你们在这里等着,小狗帮我看着他们,若是有谁敢逃跑,或是做出什么不听话的事情,报告给我,我让他生不如死!”罗小鹅环视周围一圈,淡淡道,言语中满是狠厉。
疯医很是配合的扬手撒出一蓬绿色光点,妖艳又震撼,让流浪汉们的小心思纷纷收起。
嘀……
哗啦……
厂房门在罗小鹅按下开关后急速打开,一股青色烟气传出。
“呕……”炫目四女和马屁男两男脸色发白,不住呕吐。
这气味,真是闻者眩晕呕吐不能停……
就算是流浪汉们,也纷纷远离厂房,本就枯黄的脸缓缓转青,平时他们都是将门撬开一条缝,将尸体扔进去,从未将门打开,是以竟然不知道这气味如此浓烈。
疯医脸色如常,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王级。
罗小鹅屏息静心,脸色只稍变,向里看去,顿时脸色铁青。
地面被一层厚厚的黄油覆盖,上面蛆蛆缠绕翻滚,周围层层叠叠满是布满血丝的白色骷髅。
最让人惊恐的是,有一个骨瘦如柴,枯黄如土的人靠在小小的墙壁边,身上爬满蛆,舌头不住的将嘴边的蛆掠进嘴里,嘴巴无意识的蠕动着,伴随着偶尔的吞咽动作,眼睛艰难又空洞的盯着打开的大门——眼睛里面还有几只小蛆爬行,他整个身体散发出一股希望又绝望的矛盾味道。
对人心灵之震撼,不啻于大海中的风景优美、鸟语花香的孤岛,沙漠中果树纷纷、带着甘泉的绿洲。
“哑巴居然还活着!天啦!”小狗惊叫道。
“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罗小鹅紧皱眉,寒声问。
疯医眼睛冷冷的盯着这些人,若是不能得到满意回答,他必然要让这些流浪汉们下地狱,这人在如此环境中生存下来,就如经过凌迟而不死!
痛苦、惨烈如尝遍十八层地狱!
“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的人,天生是哑巴,所以大家都叫他哑巴,三年前刀疤刚来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绑来一个女子,哑巴生性善良,就向刀疤求情,跪了一天一夜,但刀疤不为所动,在满足自己**后,要杀掉这女子,打算毁尸灭迹,哑巴上前阻止,被刀疤打断两条腿后,又被活生生扔进厂房,刚开始还能听见敲门声,后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们都以为哑巴已经死了!居然还活着!在里面活了两年!”小狗不敢置信的说。
其余流浪汉看着哑巴,同情、恐惧又嘲讽。
罗小鹅沉默无语,向前走去,打算将哑巴这可怜又善良的人抱出来。
罗小鹅还未靠近,就见哑巴身体一震,身上蛆纷纷掉落下来,哑巴身体缓缓浮空,飞出厂房,一道水流凭空出现,缠绕上哑巴,不断流动,将他清洗干净。
却是两位女性异能者感动下出手了。
“呃呃……”哑巴虚弱的叫着,先是无人知其意,后众人看见一点星光从哑巴眼睛中寥寥升起,最终光芒大放,bào shè出眼睛三尺,仇恨、感激、希望、绝望……人间百味浮现。
罗小鹅眼中露出一点疑惑,清洗过后的哑巴样子,他总觉得有点熟悉,但回溯记忆,一点儿也抓不住。
“哑巴哑巴,不能说话……”罗小鹅眼中渐渐生出光彩,他记起了。
那是三四年前一个寒冬的一天,前一天刚下鹅毛大雪,街道冰凌,空气霜寒,因积雪融化,这天比前一天还要寒冷,他整天未吃任何食物,找到的食物尽皆被抢走。
就连一个好心阿姨亲自递给他两个包子,也在阿姨转身的一瞬间,被两个流浪汉连人带物,一并拖进胡同里,纵然他尽力维护怀中热气腾腾,温暖如太阳的包子,却终在两人无尽的殴打下退步,让出……
晚上罗小鹅拖着伤残的身体,绝望的来到贫民区,这里屎尿遍地,微生物作用下,比之外面要温暖点,但也只是温暖一点,没有吃东西又身形瘦弱的他,没有充足保暖衣物又被寒风肆虐的他,如无意外,活不过那一晚。
而这意外,就是半个被人藏在胸口,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发馊的肉包子。
罗小鹅清楚的记得那张脸——哑巴,他担心有人看见,半个包子被抢,他将包子塞进罗小鹅怀里的最深处,然后无比留念的看了一眼那半个包子,毅然决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