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独孤求败之独孤九剑》 第四十一章崖底练剑04

    陌上烟凉，荼蘼几季时光，风烛摇曳，败叶破碎，不知岁月几经流逝沧桑。

    葛新月敛眉垂目，于灯下恍惚，无喜尽悲伤，叹昔日少年郎，一去而未返还。每每念及独孤小山，葛新月泪落如雨，她不知这些许时日是怎么活的，或许她的心也随着独孤小山一起跌落了万丈悬崖。大凡相爱中的男女，陡然失去了，当真是心碎肠断，只觉天地崩塌，生无可恋，虽说是谁离开了谁都不是活不下去，然深情之人为爱侣殉葬之事，古来不知凡几，此时的葛新月大有一死了之的念头。

    又过了半月有余，独孤小山和那丑雕于无极山万丈悬崖之下朝夕相处，雕弄水，人舞剑，独孤小山渐渐收拢了对葛新月的思念之心，只是那怪蟒之肉哪经这一人一雕食用长久？日落月升，独孤小山将最后一块蛇肉烤熟，与丑雕分食。火焰燃得很旺，时而伴有“噼哩啪啦”的爆裂声音，独孤小山沉默半响道：“雕兄，眼下这里已没有食物，你的伤也是好了，还是走吧，想必这悬崖万丈，也奈何不了你，没必要陪伴我这将死之人了。”

    丑雕行走至独孤小山身前，将头颅靠在独孤小山胸前来回磨蹭，大有不舍之意。独孤小山只道：“去吧。”丑雕啾啾嘶鸣，突然矮下身躯匍匐在独孤小山面前，用口缘去牵他衣角。独孤小山只是不懂，道：“雕兄你这是做何？”丑雕嘶鸣不已，匍匐身躯不起。独孤小山叹道：“可惜我没有公冶长的本领，能听得懂兽语，如若能，定要和雕兄促膝长谈，好生结交一番。”独孤小山想将丑雕扶起，丑雕却是死赖着不肯，独孤小山恍然大悟，惊呼道：“雕兄你是要我负道你背上，载我出谷？”丑雕狂点其头，面露欣喜。丑雕站立于地时，虽与chéng rén一般高矮，若是加上一百十斤的chéng rén在背上，它如何能飞翔而起？独孤小山虽感其心，却是摇头说道：“雕兄你还是自去吧，载上我只怕是你我都出不去。”丑雕闻言，目中灰暗，却是仍不愿离去。独孤小山见了，心中感动之情无以复加，却是忖道：“我独孤小山不过一将死之人，又何必连累了雕兄。”他心生一计，佯作大怒对丑雕呼喝责骂，末了又抽剑在手刺它。丑雕见了，终是滴下几滴泪水，展开双翅悲鸣而去，消失在茫茫夜空。独孤小山收剑苦笑：“这不是了，雕兄你若当时就去了，何必让我来做这恶人。”

    独孤小山愁绪满肠，不自觉枕着石剑睡去，却是恍惚间又闻那熟悉的“啾啾”鸣叫声，睁开双眼，天已是亮了，那丑雕竟是去而复返，自顾立在寒潭边上，见独孤小山坐起身，竟是展翅抄起一片潭水，向他泼来。独孤小山没有躲避，也没有抽剑去破，任由潭水淋了满身，泪水簌簌而落。丑雕见了，嘎嘎欢鸣，似在取笑于他。独孤小山奔到潭边，紧紧抱住丑雕的颈脖良久。放手时，他取了利剑系在腰间，欢声道：“雕兄，我们去找吃的！”

    当下，一人一雕来至那怪蟒洞穴下方，独孤小山突然福至心灵，忖道：“那怪蛇也不是凭空来的，莫非这蛇洞还连接着出路！”如是念想，他突然身躯猛震，越发觉得可能性极大，遂对丑雕道：“雕兄，你在此稍侯，我去蛇洞里看看。”丑雕以他去寻别的蛇蟒来做口粮，点头嘶鸣，这雕食髓知味，对蟒蛇之肉很是对胃，当下欢鸣不已，似有催促之意。

    独孤小山纵身而起，力竭之时在之前挖出的坑洞处伸脚一点，借力复上，只两个起落便拔高了数丈，接近了蛇洞，独孤小山长臂一揽，抓住洞边的藤蔓，挤身到蛇洞中。旁边那本是结着火红果实的茎叶早已枯了，暗黄一片搭在石壁上。独孤小山往蛇洞里探去。那蛇洞口径不大，独孤小山要匍匐爬行才能进去，洞中腥气扑鼻，每行一段可见几多动物的骸骨，他越发坚信这蛇洞是连接着出路的。蛇洞蜿蜒向上延伸，越发迂回陡峭，独孤小山越往深处越是费力，蛇洞中漆黑一片，他只得摸索着前进。蛇洞贯穿山腹，起内空气稀薄，极其闷热，不多时独孤小山浑身是汗，衣衫已是湿透，突然一阵凉风吹来，说不出的惬意。独孤小山欣喜而呼：“有风吹进来！”。

    他不知在蛇洞中前行了多久，此时也辨不得方向，在蛇洞蓦地一个突转，一道光亮迎头照射进来，只刺得他双目生疼，原来在黑暗中久了，乍见光亮，双目不能适应。独孤小山一颗心“嘭嘭”直跳，又前行一段，已是蛇洞尽头，这是一片颇为稀疏的山林，山林中，几多耐寒的鸟禽“喳喳”鸣叫，还有那些光秃秃的树木，泛黄的土石，这一切竟是那么的美好。独孤小山的衣衫被磨出了好几个洞，他也未放心上，只是躺在地上纵情吐纳这山林的气息，逃出生天的他心情是极好的。只是他突然一个激灵翻身站起，心道：“雕兄还不知我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想必等的着急了。”他复又潜进了蛇洞，朝来路匍匐行去。

    独孤小山进入蛇洞后，丑雕一只守候在石壁前，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丑雕越发不安躁动起来，几次三番振翅飞到蛇洞前探查，只是望不见独孤小山，也进不了蛇洞，又落回地面上焦躁游走。

    猛然间听得上方石壁上的藤蔓一阵声响，丑雕抬头去瞧，正见独孤小山满脸土灰扒开挡在蛇洞前的藤蔓，丑雕嘎嘎嘶鸣，眼中尽是欢喜。

    独孤小山跳落地面，对丑雕道：“雕兄，这蛇洞里有出路，咱们不必困死在这崖底了！”丑雕又是几声欢鸣回应。独孤小山道：“雕兄，你自行飞出了崖底便是，我们出去之后再聚，到时我以啸声为号。”说罢，他清啸数声示于丑雕。独孤小山不懂兽语，丑雕似是能听懂他所说，点头振翅飞去。

    太阳西沉，暮气上涌。无极山的某处山林中，一人一雕重逢，独孤小山道：“雕兄，多谢你这些时日的不离不弃相伴，只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要告辞了。”丑雕望着他，眼露不舍，竟是学着那日在寒潭边独孤小山拥它模样，展开了双翅去抱他。独孤小山垂泪道：“雕兄，你多保重，我去了。”他虽有感丑雕情义，只是自身背负极大冤屈以待洗刷，还有葛新月，他实在割舍不下。

    独孤小山才走出数步，略一回头，见丑雕怔怔站在原地望他背影，再度泪流道：“雕兄，保重啊！”说罢再不回头向前兴趣，奔不多远，忽听身后雕鸣，再一回头时，见丑雕竟是跟在身后，他停步忖道：“难得雕兄有情有义，却是我俗事太多负了它。”丑雕收翅落地，隔着独孤小山三五步的距离，却不上前，只“啾啾”低鸣，眼望着他，大有不舍。独孤小山只觉心酸难受，似是与手足亲朋生离死别一般，却是强忍着悲戚对丑雕喊道：“雕兄，我这一去还不知能活多久，雕兄莫再跟着我了。”他转头再行，丑雕果然不再跟随，仍拄在高岗上眼望着他。独孤小山没来由一阵失落，只在心里重重道：“雕兄，保重！”发足向前奔去。

    逃出生天的独孤小山展开身形向白马渡奔去。在崖下时，他只觉必死，虽是想念葛新月，却想来思去只得悲戚痛心，然而，这一刻不一样了，“葛姑娘，我这就到你身边去。”独孤小山在内心深处嘶吼。

    隔得老远，葛天明就望见了独孤小山，开始时只觉是花了眼，临近了方知是真。“独孤兄弟，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是怎么从那悬崖底上来的？”葛天明站着没动，他没有去拥抱独孤小山这个相处时日不长却以真心相待的兄弟，但他的声音是颤抖的，他的双手也是颤抖的，他向来习惯着收敛内心的情感不表现出来。独孤小山道：“多谢葛兄挂念，此时说来话长，容小弟日后再禀。葛兄可否告知，葛姑娘现在在哪？”落崖死而复生，独孤小山放开了不少。

    葛天明带着他行至绣楼前，说道：“独孤兄弟，你进去吧，舍妹就在房内。还有，现在东方少爷也在府上。”独孤小山此时迫切要见葛新月，哪里还听闻其它，只拱手道了声：“多谢。”

    “葛姑娘，你在吗？葛姑娘……”独孤小山的内心是焦急的，他真想早一刻见到心上人，哪怕是早一点点，一个呼吸的时间。

    “小山！”葛新月也看见了他，两人相拥一处，泣不成声。半响两人分开，独孤小山抚摸葛新月的脸庞，疼惜道：“不过是一月未曾见你，葛姑娘怎么瘦成这模样？”他本是不擅言辞之人，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不易。葛新月此时心情大好，也不去管独孤小山是如何从无极山悬崖下逃出生天的，只笑着打趣道：“见到我这副模样是不是很失望？”独孤小山回答她的是紧紧的抱拥，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了，他生涩地亲吻着她，在严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