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出大事了！”</p>
清晨，两人饮酒之后尚自沉浸在梦境之中，就被来人嘶哑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破。</p>
两人几乎同时惊醒，云稹望着李克用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李克用仅存的一只眼睛泛着白眼，怪罪道：“进来吧！整天大呼小叫的，天没塌下来也被你吼个窟窿。”</p>
来人是上次的那个老头子，像是做王府管家之类的营生，见打搅了主子的清梦，急忙边告罪边道：“摄政王他……反了！”</p>
什么？</p>
李克用差点眼珠子都蹦了出来，一把撕住老管家，啸道：“你吃错药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吓唬我……”</p>
老人急的眼泪都快滴落，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才能描述这件事情，唯有干巴巴地空着急。</p>
“我父王，他人了？”李克用现在真有些相信老人的话了，至少他的神色绝对不是在欺骗他，因为那都是没什么必要的。</p>
老人摇头晃脑地掉着眼泪，道：“据可靠之人的情报，老王爷现在已被叛军押在宫殿上，等候摄政王发落……世子爷，那咱们该……”</p>
李克用摆手示意他先且退下，整个人如同失去魂魄似的，脸色苍白兮兮地说道：“他还是动手了，昨夜的局本来就是为了安我心神而设的。老狐狸，你可真行！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出‘神锋’是谁，如何阻止他？”</p>
“他动手了？”云稹忍不住心里好奇，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昨夜那个王爷还安顿自己如何与李克用相处，难道他竟如李克用所说是“吃错药了”？</p>
李克用现在没能力也没心情跟云稹说这些，昨夜酣畅的布局转眼间濒临破灭，继而来的只有迫害。</p>
“你刚才说的神锋是谁？昨夜我见过一位很奇怪的人……”</p>
云稹虽然觉得他和李克用总有些谈不拢，似乎这种人崔昊还能对付，但是仍然见他心绪不宁时有些不痛快，便想方设法地让他振作起来。</p>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克用听到那个怪人后，单眼露出奇异的光芒，欣喜道：“他是何模样，如何怪异？”</p>
云稹便将他所见的情形与李克用说了，以及他此刻心中对此人深藏不漏的见解全盘托出。</p>
“他是个车夫，默默无名的车夫？还会武功，任劳任怨……”李克用踱着步子，在室内走来走去，没个定点地晃得云稹头都快昏了。</p>
云稹刚进入思考的状态，就听李克用大笑道：“天不亡我朱邪一门，神锋尚且在人间哩！”</p>
至于么，那人虽然行事诡异，不过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与叛军对决？云稹不置可否地严重怀疑此刻李克用的智商，鄙夷的神色全刻在了脸上。</p>
真是笑不过三秒，门外便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这下倒是轮到云稹开始嘲笑李克用这个“神算子”的时候了。</p>
屋外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直至窗外，便喊道：</p>
“世子爷，你快逃吧！叛军即将冲进王府，奴才们抵挡不了太多的时间……”</p>
云稹得意忘形地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大笑道：“遥想西陲多才俊，数看世子领风骚啊！接下来世子爷怎么安排的啊，是逃还是逃呢？”</p>
“滚下去！”</p>
李克用气急败坏地斥退了老管家，冷言冷语地向云稹说道：“云门主好生雅兴啊！如果不是昨夜没被老狐狸押解到我这里，我都以为你真会是间谍，你真是可惜了那身胡吹大气的本领……”</p>
言语之中甚是轻蔑，外敌将至，他们却仍争论不休地进行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p>
云稹起身认错道：“这叫做激将法，是吧！可谁要我天生愚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p>
“你是说，你愿意……”</p>
李克用苍白的面孔上多出了一丝喜色，带着七分的讶异，怔怔地说道。可是话并未说完，人却被云稹提起直向屋顶行去，地上空余着些狼藉地凌乱。</p>
两人刚上房顶的那一刻，就见大门被攻破了，四处的喊杀大作，整个王府也瞬间乱作一团麻。</p>
“走吧！”李克用看着王府的惨状，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硬起心肠，冷声说道。</p>
云稹想下去救人，可是如果此时出面，于事无补不说。多半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已开始佩服李克用的冷静果断，几经权衡之下，两道人影消失在了硝烟之中。</p>
路上的行人今天出奇的少，多半是因为这次动荡，谁也不可能傻到出去送命的地步。</p>
不过事情总有意味，云稹和李克用便是在这条路上唯一行走的两个人，他们的身高几乎等同，只是在穿着上有些不同。</p>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确定要这么做？”</p>
云稹听了李克用的打算后，虽然觉得有些冒险，可也是唯一一条能接近摄政王的可行办法了。中途如果稍有差池，很可能两人都会沦落为阶下之囚，当然云稹还未做便已有了些忐忑，再次向李克用质问道。</p>
李克用惨淡地一笑，点了点头，神态似乎非常决绝。</p>
“他们出来了！”</p>
李克用听着云稹的话，狐疑地在墙角露出了半张脸，果然见一队人马从王府出来，不时地叹着气，丝毫不见喜悦之色。他们嘀咕着议论道：</p>
“哎！悬赏的一千两黄金啊，就这样不翼而飞了？”</p>
另一个笑道：“算了！总好过跟了李克用和他父亲的那些人，至少现在还有性命喝酒吃菜。”</p>
“你们两个他妈嘀咕啥！”从后面急扑而上的将军呵斥道，李克用认得这人，仔细盘算起来，以前的交情还算不浅，以为他要为自己说话，心里莫名的热乎了些。</p>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是他打死也没想到的，那将军人模狗样地说道：“你俩真他娘的没出息，没听王爷吩咐嘛！活人值一千两，死人就取出三百两与兄弟们买酒吃。”</p>
那伙士兵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将军名字叫做土哈奇，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都说相由心生，一点也不假，他长得着实挺委婉，综合条件而言，他只能是个鳏夫。</p>
士兵大部分的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他这人好像心里有疾病似的，专门喜欢搞破坏，成天带着那些个有家室的属下，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几年下来，都和他成了一个水准，乃至于他管辖的百余号人，基本都是单身，是出了名的“鳏夫军”。</p>
自然，摊上这么“怜惜”属下的将军，在军队里的“威望”还是蛮高的。</p>
经他这么考究下来，这个活是稳赚不赔。正当他们打算如此上报摄政王的时候，云稹押解着独眼李克用从墙角走了出来，匆忙喊道：</p>
“几位大哥！慢行，李克用这傻子在我手里呢，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咱们可以一同领赏。不过，你们快活的时候，能不能算我一个先？”</p>
这几句话一出来，李克用真有心揍他，趁机占便宜骂他不说，还要把他当作货物买来买去，然后逛窑子快活……只叹世道变迁，jiāo yǒu不慎啊！</p>
“你这混蛋……”李克用忍耐了几声，可到最后那些话语，实在是忍不下去，破口大骂了半截，后半截再也骂不出去，因为人已被云稹一蒙“棍子”打晕。</p>
土哈奇见状，拦腰拽下云稹，急忙告罪道：“大爷啊！那可是一千两黄金，你要是这一棍子打下去，咱们兄弟都他妈得喝西北风。”</p>
“不还有三百两吗？”云稹纳闷道，难道自己的算术学的这么烂，憋屈地嚷嚷道。</p>
“啪！”</p>
土哈奇一巴掌结结实实地闪在了云稹的后脑勺上，怒道：“你这个缺心眼的，那个有一千两不挣会选三百两？咱们王爷有钱，别替他省！”</p>
云稹被猥琐将军莫名其妙地拍了一巴掌，面有怒色，要是换做平常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是今天却不得不例外。</p>
也许是土哈奇良心发现，怎么说这人也是云稹先找到的，边往前走边问道：“兄弟，那个编制的啊？”</p>
编制？</p>
云稹心里一通他姥爷及姥姥的菜皮，哪个鬼知道自己属于啥编制的，心生一计，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咱们王爷请老子喝了酒，然后专门负责监视儍王李克用的一举一动。”</p>
“吆！失敬，失敬啊。真是份美差事，今天就被兄弟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厉害！以后可得多提拔提拔大家才是。”土哈奇除过以上的本色，最出众的也就是巴结跪舔权贵，谁也不清楚他那五大三粗的脑海中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词汇量。</p>
云稹被拍得兴起，狂笑了几声，道：“好说，好说！你们以后干正经事的时候带我，这些都他娘的是客套话，简单。”</p>
土哈奇没想到，这次出门做任务还能遇见他这辈子的福星，机不可失地边走边介绍这一带那里的酒香měi nǚ多，那里的价格实惠，各式各样地描述，听得几个士兵牙根直痒痒。</p>
云稹点着头嘻嘻地赔笑，心里却还惦记着刚才的一巴掌，越想越气。不过大家都在劲头上，对他的所想压根不会太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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