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凌少羽下了擂台,场下观众顿时用上最热烈的欢呼声迎接年轻代第一人的连冠。</p>
这是他们对武学的渴望,对实力的一种向往。</p>
穆言龙很快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非常享受地对着台下虚按了按手掌,将现场火热的气氛平息下来。</p>
虽然他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首席的地位,但表面上还是走过场地微笑道:“还有哪位师弟想要展示一番的,可以上台来和穆某一起切磋切磋。”</p>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至极,让场下观众和预备席处绝大部分弟子倍感亲切,暗叹穆师兄果然大有领袖风度。</p>
当然赞叹归赞叹,大家尚还有着自知之明,所以半天都没有一人敢上台挑战。</p>
见到这种情形,穆言龙自信一笑,转身看向了主持教习,等待他上来宣布结果。</p>
就在这时候,背面的观众们突然齐齐地发出了一声声不解和惊讶。</p>
穆言龙神情一怔,随即再次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普通蓝衫青年正通过入场的专用通道一步步向着擂台方向走来。</p>
这名青年肤色偏黑,模样普普通通,可以说完全就是那种扔在了人海中找不出来的角色。</p>
等到来人走上了擂台,穆言龙道:“不知这位师弟有何见教?”</p>
“见教?不不不,师弟没有什么见教,只不过想与师兄争一争这首席之位而已。”韩默摇了摇头,作模作样地回答道。</p>
“想与穆某争首席之位?”穆言龙再次细看了一眼面前这名年纪尚青的弟子,好笑的确认道。</p>
韩默道:“不错。”</p>
台上两人的这一番对话,顿时将四周的观众情绪点爆了。</p>
“我靠,有没有搞错?还真有敢挑战穆师兄的人?”</p>
“我看这小子想出名想疯了吧?”</p>
“哎哎哎,我说大伙,你们这样可就不对了,要支持新人嘛!来来来,咱们一起喊:台上的哥们,你一定要坚挺十个呼吸不倒啊!”</p>
“哈哈我觉得咱们还是站开点儿,免得一会有人被踢下来了给砸着了。”</p>
</p>
人群某处,一名矮个弟子见到台上身影的瞬间,仿佛见了鬼似地,立即向着与韩默同行的墨欣道:“我说,你们这是搞啥名堂?他怎么上去了?”</p>
墨欣一脸迷惑地道:“我也不知道啊?韩大哥没告诉我呢。不过,他刚刚在台上不是说要挑战那个人争首席吗?”</p>
矮个弟子一听,苦着一张脸,手指着韩默的方向道:“他?挑战?争首席?”</p>
“是呀!我觉得韩大哥的希望很大呢。”随即,墨欣兴奋地抬头喊道:“韩大哥加油!你一定赢!”</p>
一声既出,四周弟子顿时静谧一片,不约而同地纷纷把头转了过来。不等众人看见,矮个弟子迅速将自己的身形再次矮上了几分,一副生怕被别人认出自己的模样。</p>
与众人不同的是,预备席处,一身伤患的凌少羽在看清台上的身影时神情一怔,随即与钟胖子对视了一眼,似乎不太明白韩默的打算,但是却一同露出了期待的神色。</p>
擂台上,穆言龙听到韩默肯定的答复,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既然师弟有这个意思,那师兄自然没什么意见。不过,比斗中拳脚无眼,师弟一会可要当心了。”</p>
说完,穆言龙一反常态,将手中的重剑收回了鞘中,似乎打算随便一招将韩默踢出擂台了事。</p>
韩默脸色平静,并没有因对方的轻敌作何表示,右手伸到腰间随意一拉,抽出了这身蓝衫衣物配套的铁剑。</p>
见他准备妥当,穆言龙好心的提醒一声:“注意了!”</p>
话音落地,整个人立即踏前两步,一记鞭腿对着韩默径直甩去。</p>
这一腿,在普通弟子眼中可谓是快若闪电,眨眼不到的工夫就已经到了韩默的身侧。就在场下观众刚刚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时,韩默同样抬起来了右腿,将脚尖貌似随意地放在了某个固定的位点之上。</p>
“啪”</p>
一声轻响,两人的双腿迅速地交错在了一起。</p>
下一刻,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一幕出现了。</p>
只见,台上的韩默仅仅做了个放下了自己右脚的动作,立在原地动也未曾动过。相反地,穆言龙却是突兀地脸色大变,刹那间用上了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大步地向后退去,直到远离韩默足有三丈之距离时,才慢慢停下了身形。</p>
这种鲜明的反差对比,让现场正准备发出嘲笑的众弟子气息遽然一窒,紧接着迅速莫名地转眼打量起台上的“年轻代第一人”来。</p>
“穆言龙这是在干嘛?打打假赛?”</p>
“不知道,难不成是方才与凌师兄对站的过程中受了内伤?”</p>
“不像啊!我到是觉得穆师兄是故意再与咱们开玩笑呢?”</p>
</p>
两人的第一次接触远远地出乎了他们心中的意料,一时间纷纷四顾议论起来。</p>
与此同时,主席台上的傲明阳却是眼神一亮,大感兴趣道:“你们可知刚上台的这名弟子是何人门生?”</p>
周围的众位教习闻言,全都摇晃着脑袋互看了一眼,不曾作声。</p>
傲明阳摇了摇头,只能放下心中的好奇继续关注擂台上的动向。</p>
韩默看着一脸慎重的穆言龙,道:“穆师兄可还好?”</p>
穆言龙皱眉道:“你是谁?不知我凤阳宗何时出了一名师弟这样的厉害人物?”</p>
这句话说出,明显已经将韩默当成了同等层次的对手。</p>
他心里非常清楚,先不提对方的后发先至速度如何,单单双方的气劲较量,自己就已经落入了下乘。</p>
方才那一鞭腿,他虽然没有用出全部叠加劲道,却也足有四五分的程度。可当落在对方脚尖时,他感觉仿佛踢到了“钢锥”上一般难受。</p>
更要命的是,这个“钢锥”无巧不巧正好刺在了自己痛经麻穴之处,让自己的右腿瞬间酸疼不已。如果有人细心观察的话,甚至能看到他半边身躯都还在不停地颤抖当中。</p>
韩默笑道:“师兄说笑了。师弟不过一无名小卒而已,自然值不上师兄记得。”</p>
说完,韩默不再废话,手中铁剑轻轻一摆,划出了一个凤阳宗独有的剑花直指穆言龙周身要害。</p>
穆言龙心中一紧,再也不敢托大,迅速拔出随身重剑迎接。“砰、砰、砰、砰”一连四击,招招被他成功挡住。</p>
众人眼中,韩默所使用的剑法确实是凤阳宗基本战技,但却形似实离,整个就是一用剑菜鸟。别说穆言龙这个年轻代首席大师兄,就算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小师弟来抵挡,也能闭着眼睛全部接下。</p>
而且表面上看去,也确实如此,穆言龙似乎非常轻易地便接下了韩默的舞剑。然而,任谁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穆言龙却是心头大震,苦不堪言。</p>
对方虽然剑技简单,但是招招力如山岳,每一击都仿佛直接撞在了心口之上,如果不是他强忍着,只怕早已经喷血而出。</p>
仅仅数个呼吸时间,穆言龙便感觉到自己手臂间颤抖,再也顾不得形象,大声质问道:“不可能的,这样的实力人物为何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到底是谁?”</p>
这一问,直接击溃了场外众弟子最后的遐思,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擂台另一边那个陌生的身影。</p>
韩默戏言道:“天下间能人辈出,你又能听过几人?我想告诉你的是,做人不眼高于顶,太过自大了。”</p>
说完,韩默不给其再次询问的机会,手中的力道进一步提升了三分。</p>
“嘭、嘭、嘭”</p>
这一次双剑相交所发出的不再是之前清脆撞击,而是转变为更加猛烈的炸雷巨响。以力压人,这才是韩默当前面对技巧流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p>
察觉到体内快要接近极限的内伤,以及对面排山倒海般生生不息的力量,穆言龙眼神一厉,低吼道:“记住,这是你逼我的!”</p>
话音未落地,穆言龙顿时放弃了防御,手中重剑在最后的全力之下迅速一绞,缠住了韩默巨力的一压。与此同时,早已深藏袖口的左臂急进而上,直指韩默心口要害。</p>
“啊!糟糕!”</p>
预备席处,凌少羽、钟胖子两人心神一跳,暗呼出声。任谁都能看出,穆言龙这是狗急跳墙又要用上那种极其霸道的苍阴指法了。</p>
主席台上的傲明阳这次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然依旧淡然远望着不曾做出任何干预,就连主持教习询问的目光也未作理会。</p>
擂台上,两人的比斗似乎已经到了致命的关口。穆言龙双指的黑红血扉之气已然瞬间成型,眼看着就要激射而出。</p>
众人心中无一不是高高悬起。</p>
就在这一刻,对面的韩默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动作。</p>
只见他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左臂迎接而上,与穆言龙不同的是,韩默未没有继续点出手指,而是直接一把将那漆黑的苍阴指握在了手中。</p>
“这这算什么?”</p>
钟胖子一脸傻楞地呆看着擂台中央。身旁的凌少羽同样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一举一动,似乎想从中找出对付苍阴指的办法。</p>
最令众人吃惊的是,主席台上傲明阳竟然“噌”的一声,在所有人诧异地目光中毫无形象的站起来了。</p>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台上的穆言龙却是无暇关注了。</p>
此时,穆言龙的心境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眼神死死盯着那张包裹自己手指的拳头。</p>
方才一刹那,就在他苦苦熬炼的苍阴指即将射出的瞬间,对面的这个弟子居然用一只肉掌就将其牢牢地握在了手心。</p>
这还不是他在意的地方,最令他不可置信地是,在那只肉掌下,他的血扉之气竟没有半点反应,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乖乖受其“虐待”。</p>
“这真的是凤阳宗的禁技?这就是号称连星魂强者都要顾忌的shā rén绝学?”</p>
可笑,真他妈的可笑,最可笑的是自己方才还用它来威吓过对方,发生这种事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p>
眼看着自己日日夜夜的痛苦熬炼换来的东西却对方皮肉都损伤不得,穆言龙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p>
为了名誉,为了地位,这些年他拼尽了所有,算尽了所有。可到头来还是败了,不是败在那个一度疯狂挑战自己的凌少羽,也不是某位鼎鼎大名宗派高手,而是一名名不经传的陌生青年弟子。这一刻,穆言龙似乎醒悟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有塌塌实实地修炼才是最真实最重要。</p>
韩默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好了,游戏到此结束。”</p>
说完,左手微微一扭,只听“劈啪”一声,拳心的指头顿时断成粉碎。随即,右腿一记旋踢,仿佛双方第一次接触时穆言龙所使的鞭腿一样,干净利落地甩在了他的身上。</p>
“啊”</p>
擂台上,伴随着一声惨叫,一道飞起的人影迅速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p>
无论穆言龙的思想觉悟是否提高,在韩默心中,有些事做出了就是做出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