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刑记》 第五十四章 辛秘往事

    楚清秋撇了武卿一眼，道：“武师弟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柳生与魔教中人往来愈加频繁，引起了正道各派尤其是师门的不满。须知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妖人心肠歹毒，视天下人为草芥，柳生身为正道巨擎玄清门的弟子，不能以身效法，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但尽管如此，玄清门各位师尊仍是对他寄予厚望，只盼他能幡然醒悟，浪子回头。是以只是好言相劝，多有纵容。

    如此倒也相安无事，直到一百年前，玄清门发生了一件怪事，与天机锁血脉相连的火令石竟然不翼而飞……”

    楚清秋双眼微眯，神情专注，缓缓诉说着。

    众人听他讲到关键之处，心头都是一紧。

    “火令石作为维持天机锁的钥匙，事关重大，玄清门上下不敢怠慢，但无论如何彻查，都不清楚火令石究竟是如何丢失的。

    于是就有人猜测是玄清门内出了内鬼，将火令石携带而出，能破开天机锁外的重重结界，却让众人毫无察觉的，郁尧山上下除了各脉首座，就只有柳生了。

    柳生恰时正好不在山门，又与魔教中人有染，无疑成为了最有可能做出此事的人。

    赤阳师叔奉命看守天机锁三百多年，对郁尧山后山了若指掌，他仔细排查，果真发现在天机锁下有一簇剑穗残绳，那剑穗正是柳生法宝上所配之物。

    玄清门上下旋即倾巢出动，知会各大仙门合力缉拿柳生，终于在鹿吴山找到了他的下落。

    我那时刚刚入玄清门下，也被派往了鹿吴山，柳生当时正在山脚下喝的大醉，见各位师长兴师动众，如临大敌的来到面前，登时酒醒了一般。

    师父将火令石丢失的原委都说与了柳生。柳生见众人神态，心中料到自己难洗嫌疑。他坚称自己绝不会做出背叛师门，通敌犯上之事。

    但口说无凭，当时天下正道闻名遐迩的大人物俱都在场，又有谁能够证明柳生的清白呢？师父建议将他带回山门，再作计较，但众位长老合议之下，一致认为柳生道行太高，为人又善恶不分，需得将他修为尽数废去，以免生变。

    柳生闻言忽而仰天大笑，他说：‘要废我修为，何须师门动手，我自己来便是！’

    他一声大喝，周身筋脉骨骼一阵脆响，身子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师父大惊失色，上前一碰触他身子，才发现他双手双脚已被震成粉碎。

    众人见他如此，都是吃了一惊，反倒有些犹豫到底是不是他掠走了火令石，但事已至此，只得柳生押解回师门。

    其时四方已是魔教四大护法之一，地位之尊崇，在魔教上下无人可及，他听闻正道各派要拿柳生问罪，集结魔教之众，奔赴鹿吴山。

    魔教中许多道行颇高的魔头都与柳生交情甚笃，也有一部分是想染指火令石，是以纷纷助拳，正魔两道便在鹿吴山上相遇了。

    四方直言向我玄清门要人，他救人心切，全然不知如此做正是害了柳生，众长老见他如此要紧柳生安危，更坚信就是他背叛师门，暗中勾结魔教掠去了火令石。

    如此一来，四方想讨回柳生，正道众人要追回火令石。

    一言不合，大伙便动了手，初始只是几人，但正魔双方本就千年积怨，血海深仇者不在少数，众人纷纷加入战团，愈演愈烈，大伙儿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尽皆杀红了眼，在鹿吴山山脚下演变成了一场旷世厮杀。

    谁有能想到，这一战竟成了迄今为止最惨烈的一场正魔大战，许多名动一时的人物都在此战中丧生，柳生眼见哀鸿遍野，尸骨成堆，每过一刻便有成山的尸身堆起，他凄然长啸：‘我柳生断不会做欺师灭祖，丧尽天良之事，柳生愿以此命，以证清白！’言罢仰天大吼，声震四方，山摇地动，吼声未绝，便已自行震断经脉而死，众人皆是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他死在鹿吴山山顶之上。

    正值山风呼啸，尸横遍野，风中仍旧是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四方眼见柳生身死，万念俱灰，一言不发的带着魔教残余部众退去。

    正道各派尤其是我郁尧山在此一役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师尊与众位正道领袖商议之下，为保山门千秋基业，只得作罢。况且火令石虽遗失，天机锁却还健在。

    众人心想郁尧山山高险阻，易守难攻，又有无数高手坐镇，就算魔教得了火令石，也不能奈何天机锁分毫。

    如此一场大战，最后以柳生自我了结而告终。

    此一战虽是正魔双方近百年来最惨烈的交战，却也是谁也未得胜，但此后正魔双方的隔阂，却随着鹿吴山一战愈加浓烈了。

    火令石从此也不知下落，世人皆猜测多半是落到了魔教手中，前日你与吴师弟对决之时，巡山的师叔发觉天机锁有异，即刻禀报了赤阳师叔，赤阳师叔到了后山才发现，天机锁周围布下的结界竟已被尽数破去。

    天机锁千万年来镇守冥界大关，关系到神州大地的存亡。祝师弟，你现下明白了，你身怀火令石，怎么会不让师尊和众位师伯生疑呢。”

    他洋洋洒洒的说完这些前尘往事，无论是亲身经历过的弘歆、慧相等人，还是未曾了解的吴钧。安若施、无情等人，俱是面色沉重，不发一言。

    祝凌听他说完，向后退了数步，天旋地转，耳中只回响着一句话。

    “这血麒麟对我已无用，你收着吧……”

    “记住！明日比试结束后立刻下山，不要在山上停留……”

    她骗我！她骗我！怪不得她问我是不是郁尧山弟子！怪不得她执意要我与她一起寻找血麒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祝凌猛地想起那日与尚贤无意之间闯入主峰后山，天机锁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火令石上浮现而出一段段话语，犹在眼前。

    难道那天机锁外的结界，真是因我而解开的？

    祝凌如遭雷击，脑中嗡嗡作响，险些就要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