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织一声轻颤,羞怒万分,她尚待字闺中,冰清玉洁,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受的了这般羞辱?登时就要自断经脉,阴笙眼疾手快,食指点住她檀中大穴,用寒气将她周身经脉冻住。
阳芒见陶婉织身无一物,料定法诀就在祝凌身上,钢爪抵在祝凌咽喉,冷道:“快将法诀交出来!”
“呸,法诀早已被我焚毁,你去找阎王爷要去罢!”
阳芒搜遍他全身,果然连个影子都没有,登时大怒,刚要结果了祝凌性命。忽想到钧天造化诀事关紧要,定然是被他藏了起来。又见见他目光始终游离在陶婉织身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阳芒虽然鲁莽,却也不是呆傻之辈,心中猜出个七七八八,阴笙与他心意相通,一把将陶婉织提起,狞笑道:“好!你既不愿交出来,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阴笙面如寒霜,纯阴寒气在手上缭缭环绕,陶婉织被她拿住经脉,动弹不得,只觉一股刺骨寒气侵入体内,痛入心肺。她不愿让祝凌乱了方寸,狠狠咬住下唇一声不吭。滴滴细小的血珠沁出,点在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触目惊心。
祝凌见她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原本莹润容颜上结出片片冰晶,神情极为痛苦。此刻定然是饱受折磨。顿时心痛欲裂。
“住手!”
他双目血红,几欲喷出火来。
阳芒心下也觉得这等法子太过不堪,大违自己本心,但此刻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只是喝道:“你交是不交!”
祝凌情知就算交出法诀,二人也难逃一死,他既不愿让魔教逞心如意,又不忍陶婉织受苦,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犹豫不决。
他兀地颓然长叹,整个人委顿在地:“罢了,我将法诀给你,只求你别再折磨她,给我们一个痛快。”
“祝公子……”陶婉织挣扎着出声,五脏六腑犹如被群蚁噬咬:“你我如此做……怎对的起黎师叔和众位师兄的在天之灵……”
“可你……”
祝凌欲言又止,眼见陶婉织的痛苦模样,恨不能代替她承受千刀万剐。
陶婉织一阵轻咳,紫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冰晶自嘴角留下。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祝公子……你如此待我……我都记在心里啦……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我……欢喜得很呢……”
祝凌闻言一震,先前心中的万千愁苦登时如潮水般退去,剩下的只有无尽温情和那从未变过的情愫。
他咬着牙,双拳紧握,指甲划破了掌心,留下丝丝血迹。是了,陆啸生在魔教面前尚能不惧生死,我若是婆婆妈妈,莫的让陶姑娘耻笑!
祝凌脑中蓦然想起当年在洛陵城陆啸生一身白衣,生慷慨就义,毫不畏死的潇洒身姿。
他仰天长啸,啸声高亢,头一抬,昂声道:“动手罢。”
阳芒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赫然出拳,直向祝凌头顶打去。
阴阳双重真气将他的脸映照的半黑半白。
正在这儿,天边兀地响起一阵破风之声。
一道烈火剑影带着滚滚热浪急速划开,正对着距离祝凌以不足一丈的阳芒。
阳芒虽不知来人是谁,但他艺高胆大,虽惊不乱,一声冷笑,翻身一拳迅猛挥出。
来人却不与他对攻,剑锋一转,迅疾挥向不足一尺的阴笙,阴笙神情不变,抛开已经昏迷的陶婉织,十二道冰环刹那间在身前凝结,冰火相冲,嘶声大作,方圆数丈以内旋即被浓雾的蒸汽笼罩。
来人身形一震,一收抄起陶婉织身子,向后退出数步,稳稳立在祝凌身边。
只见那人是个英武少年,浓眉大眼,魁伟岸立,狭长的眸子带着一股刚猛之气。他将陶婉织平放在地,粗大手掌将真气渡入她的心脉,点头道:“五脏已被寒气冻结,好在她根基扎实,性命无忧。”
“武卿!”祝凌看清那人容貌,心头一喜。
武卿望了望昏迷不醒的陶婉织,疑道:“这位姑娘是?”
“这位姑娘是万剑宗陶婉织,事后再与你细说,眼前这二人道行奇高,须得提起十分精神才是!”祝凌急道。
原来武卿到了野猪林,只见遍地残尸断臂,惨不忍睹,不见活口。他向四周探寻数日,除了零星血妖僵尸,并未遇见活人,心中猜测众人均已遇难。无果之下御剑回到万剑宗,从陆啸生口中得知,安若施也是毫无发现,她等候多时,不见二人归来,又接到宋晟瑞首座讯号,提前赶赴西川大泽去了。
武卿心中挂念祝凌安危,等了半日,仍是不见他归来,不免有些烦躁,索性一路追寻而来,正好在北俱火山旁发现祝凌,及时加以援手。
武卿将祝凌缓缓扶起,祝凌与他并肩站立,传音道:“这二人功法互补,循序相生,万不可让他们联手!”
武卿放在在半空中便感觉不远处传来两股一强一弱的真气,较弱的自然是祝凌。只是那强横的一方真气凝合为一股,他还道是来了什么厉害的角色,此时才发现原来是两人,也是大为惊异。
武卿沉着冷静,兀地一声低喝,追日光芒大放,浑身真气犹如浩浩江水奔涌不止,阴笙阳芒二人感受到他真元,较之祝凌也是强上一分。
他二人久战不下,被祝凌拖了许多时间,想必宗主已是大大的不欢喜,对视一眼,心意相合,各自用上全力,只求速战速决。
阴笙与阳芒脚下连踏七星,左手同时上扬,双掌相交,食指微屈,各自在身前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诡异图案。
从远处望去,二人动作一气呵成,竟是出奇的一致,阴笙略略隐在阳芒身后,仿佛他的影子一般。
阴笙阳芒一同跃起,同时出掌,有如变成了同一个人,祝凌武卿双剑合璧,两道火红色的烈焰合二为一,双剑自身前悠然划过,耀眼烈芒滚滚来袭。
砰的一声大响,阴笙阳芒口中齐喝,双背相抵,化作阴阳双面,四手善恶的法相,一面金刚怒目,雄伟刺目,一面阴气森森,邪笑幽冥。
阴笙阳芒在原地旋转开来,身子四周演变成无数阴阳法相的身影,空中时而响起刚正不移的怒喝,时而响起幽魂邪鬼的桀笑。
祝凌武卿犹如魔音入脑,身子一晃,脑中胀痛欲裂,真气也随泄散。
“快守住神识!”
二人同时出声,急忙气沉丹田,抱元守一,各自默念道佛两家心诀。佛家讲本自无我,不动如山。而道家着重万法天成,天人合一。无论佛道无疑都是注重定气凝神,此时此景,倒是起了绝妙的作用。
纷乱嘈杂的魔音愈来愈响,祝凌与武卿摒弃视听,不为所动,突听身旁传来一声异响,只见陶婉织自空地上飘然站立,仿佛是受了什么东西操控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张牙舞爪,几欲狂乱。
是了!陶姑娘尚未清醒,无法抵挡这魔音!
祝凌心下大急,一个箭步窜到陶婉织身边,将她抱在怀中,牢牢捂住她双耳。陶婉织神情渐渐安抚,祝凌却是前功尽弃,气血浮动,自双耳中渗出鲜血来。
阴笙阳芒瞧准破绽,附身攻上,时而子母环寒冰刺骨,时而双拳爪坚硬如钢。
祝凌与武卿遭受一阴一阳两重真气不断冲撞,委实难受至极。他二人虽是多年好友,但论功法相和,心灵默契,又怎比得上这纯阴纯阳的同生双子。斗不多时,均是倍感压力,各自为战。
祝凌先前连番苦战,真气消耗巨大,又分身照看陶婉织,此时只是强撑这一口气,阴笙阳芒心如明镜,只是对着祝凌一阵猛攻。
如此不用半柱香时间,我与武卿势必死在他们手上,须得想个法子将二人分离才是。
祝凌见二人招式眼花缭乱,但冥冥之中却总是有迹可循,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他“唰”的撕下一条衣帛,将陶婉织牢牢绑在背上,传音大喝道:“武卿!我们齐上,攻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