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脑壳有些汗渍，像涂抹了浅浅一层油。光线暗淡的屋内，仍显得油亮。</p>
胖老板推了推架在圆头鼻子上的无框眼镜，细小狭长的小眼睛露出为难神色。</p>
两只手自然地插进染了不少油渍变得黑亮稍显硬邦邦的围裙里面，唉地一声叹息，眉角耷拉，发苦的脸上布满了愁容和为难，“你也不是刚入行的新人，明白这行的规矩，雇主的信息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跟你说啊！要死人的！咱们也算是有过几次融洽完美的合作，任务后的余款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拖沓过？你也不想看着我死吧？”</p>
回答他的是两声细微枪响，加装了消音/器的小型shǒu qiāng，弹容量七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别离的手上。枪口还微散着射击后的硝烟味道。</p>
连中两枪的胖老板身体连连后退，撞翻了后面的椅子，桌角磕伤了他的腰，后背结实地撞到墙上。脸色痛苦，两侧肩膀部位血流如注，前后穿透的贯穿伤。弹头没有露在体内，这种枪创说严重也不严重，前提是必须尽快包扎止血，否则，光是流血就能把人流死。</p>
别离枪口对着他的脑袋，声冷如冰，“把你的手拿出来，还有手里的东西，都一起拿出来。”</p>
胖老板原本为难愁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和淡淡的惊惧，颤抖的手从围裙后面拿出来。右手上的枪掉落在地板上。跟别离手上的那把枪一样，也是弹容量七发的小型shǒu qiāng。</p>
眼角脸颊的肌肉小范围抽搐，疼痛使得胖老板牙关打战，额头滚冒出豆大的冷汗，但语气仍旧强硬，“你在破坏规矩……”</p>
额头一凉，冰冷的枪口怼在他的印堂上，迫使他后脑紧贴着墙壁，胖老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也不敢继续说了，别离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凌厉杀机让他心颤，脊梁骨泛着寒气。</p>
“我的耐心有限，最后问你一次，雇主是谁？”</p>
胖老板张张嘴，别离动若闪电，照他的腿上又打了一枪，胖老板身体巨颤，没等惨呼出声，变得微烫的枪口再次怼在他的脑门上，“说！”</p>
“别、别开枪，我说，我告诉你他是谁。”胖老板惊恐万状，语速飞快地说出了一个名字。</p>
别离心里默念那个名字，转身即走。胖老板呼呼地喘着粗气，无力的身体顺着墙壁滑倒在地，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心里咒遍了别离的祖宗十八代，看到走到门口刚背起长条盒子的别离忽地又转过身来，吓得他再次一哆嗦。心提到嗓子眼，身体紧紧贴住了墙根，躲无可躲，头脸噌噌冒汗，就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生怕别离回来shā rén灭口。</p>
“你不适合做这行，还是换个别的营生吧……”</p>
咔哒，门关上，屋内重新陷入昏暗。看着人影消失的门口，胖老板跟被抽走脊梁骨似的，瘫坐在那里，恨恨地呸了一口。忍着痛，踉跄地站起来，垂着双臂，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得赶紧联系相熟的医生。要不然老命堪忧。至于别离临走前的警告，他完全没当回事。</p>
“耗子”们赚得都是飞钱儿，有提成，利润巨大。比辛苦受累苦逼似的赚得那几个辛苦钱儿多多了。而且他有人脉有渠道，接单下单，仅从中间牵线，就能赚到大把的钱，不当“耗子”，难道真守着个破店到老等死？</p>
他忘记了，别离破坏了规矩。而他出卖雇主，也同样破坏了规矩。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规，破坏规矩的人，通常都是死路一条。</p>
胖老板没有别离逆命搏生的本事，仅仅一天后，他的尸体在城外的臭水沟里被人发现。</p>
别离花费一天的时间才找到从胖老板嘴里得知的那个男人的住处。可惜，等他到那里的时候，一栋占地数千平米的别墅被烧成了废墟。到处焦黑的废墟里面还有残余的火苗在燃烧。靠近之后，还能感觉到炙烤的灼热气浪。</p>
他从废墟里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出色的shā shǒu都等于是半个外科医生。尸体虽然烧焦了，但别离至少有三种方法分辨出尸体的性别。</p>
不知道这个被烧死的男人是不是“耗子”交代的那个雇主。</p>
别离背靠大树坐在草丛里，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一边在想。</p>
如果真是那个男人，可他现在死了，被烧死了。他一死，线索就断了。想查清咖啡馆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究竟是谁，几乎已无可能。而想要找到他，更等于是大海捞针。</p>
别离有些迷茫，大力地薅了一把开始泛黄枯败的野草，在手里攥得吱吱响。神色坚毅执拗，他不甘心，变强的路不能就这么断了。既然看到了希望，就无所顾忌的往前走，去拼，去闯，去搏出个未来，除非他死，否则一定要找到那个强大的男人。</p>
夜空里，老树下，月色清冷，冷风拂动。shā shǒu别离以胸腔呐喊的方式发出这辈子最重的誓言！</p>
……</p>
清晨，外面的白雾未散，深吸一口凉飕飕的清新空气，五脏六腑都跟着爽透了。</p>
走在林荫道里，重新“全副武装”，两个硕大背囊，装枪的长条xiāng zǐ，七八十斤重的铅条。长途背包客打扮，面朝后方，身体退步稍着往前走的唐飞忽然转过身来，一溜小跑地凑近左迁低声问他，“后面那俩丫头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也跟来了？”</p>
“蓝雾海呀，要不然你说为什么？”左迁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p>
唐飞顿时一脸惊讶，回头看了看那俩手牵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系居然变得那么好的丫头，声音有些急的对左迁说道：“她们疯了？你也不制止一下她们两个？蓝雾海是什么地方， 能随随便便说去就去吗？”</p>
“你个半吊子都能去，她们怎么就不能去呢？”</p>
“可是……可是……”唐飞吱吱呜呜，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p>
左迁的话没错，人家别看是俩女孩，年纪又都比他小，但单论身手的话，不知比他厉害了多少倍。实力最弱的他都敢去闯蓝雾海，难道比他厉害的人反倒不能去了？</p>
其实，这跟实力高低，身手厉害与否没有关系，是源自唐飞骨子里的那种保护欲在潜意识里排斥女孩们去危险的地方。看不得她们涉险。</p>
“唐飞，我告诉你，进化者不分男女。你将来如果碰上敌对阵营的女性进化者，能杀便杀。心存不忍或者怜悯，下手不够狠，那么最后死的那个一定是你。”</p>
唐飞嘴唇动了动，默默点头。他不是迂腐之辈，面对敌人，他未必会手软。但是如果真要面临杀掉一个女人才能保全自身性命的情况下。他到时候能否真下得去手，恐怕就很难说了，除非对方先动手杀他，如果不还手，下一秒就会死的那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会被迫动手shā rén。</p>
说到底，他还是心软。乱世稀有的暖男啊！</p>
……</p>
别离趴在草丛里，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那一行四人。帽子，脸上，手上身上都沾满了露水。秋意浸人，寒气袭骨，昨晚就在野地里睡了一宿的他此时被冻得脸色有些泛青。然而胸膛却滚烫，神情激动。</p>
他心里默念苍天，他不信鬼不信神不信苍天。只相信自己。</p>
但这一次，他诚心的感谢老天爷。是老天爷感受到了他的诚意，把最后一丝机会摆到他面前。</p>
别离不是性格冲动的人，他没有冒然冲出去。而是继续潜伏在草丛里，等那些人走远之后，他才悄悄地跟上。想打动人心，有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必须搞清楚那个人的性格喜好。</p>
以前他收集目标人物的性格喜好等，是为了干掉对方。而这次，他是为了为奴为仆，为了走上真正的强者之路。</p>
可别离并不清楚，他出现的那一刻，前面的四人当中，除了唐飞一无所知，其他三人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没把他当回事。尤其是察觉到他行动鬼祟，追蹑在队伍后面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更是跃跃欲试，当成游戏在玩。</p>
光是赶路太无聊了，难得有人陪她们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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