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两个牛棚。一个是大牛棚,一个是小牛棚。王勃放牧的老黄牛便是一头牛住在小牛棚里,享受单间的待遇。
另外的六头牛就惨了,要挤在一起,多不舒服。
老黄牛早王勃一年来到王家,至今都十三年了。这王家兄弟都是重情重义,老黄牛老的已经拉不动犁了,就把它在家养着,并不曾牵去集市卖了。
老黄牛走起路来,慢腾腾的,吃起草来,悠悠然的。真是一个温吞细致的老家伙!
“牛兄啊,牛兄。小弟明日便修仙问道去了。这次可不是演习了。三年里,咱哥俩也是陪伴,不是单影只身。奈何仙门遥远,非得离家而去,只能向你告辞了。”夜里有些凉,王勃的话说出来也凉了。
老黄牛静静的卧在牛棚里,一点也不为所动,不时转动的眼珠子里,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老黄牛到底是头牛,和他告别无异于对牛弹琴。
王勃笑了,居然让一头牛鄙视了,这他么的没个天理啊。
“牛兄啊,放心吧。小弟一定是不能忘了你了。将来小弟学成以后,肯定给你找个仙女牛。”
人人爱八卦,小黄小bao力!唉,全靠这些燃爆眼球了。
嘿呦。
嘿呦。
老黄牛大喘气起来,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王勃身前,大口大口地吐息。
“牛兄啊,你还真是牛老心不老。两根腿都埋土里了,还想美事呢,真有你的。”这下子,王勃可以光明正大的调笑老黄牛了。
嘿哧。
嘿哧。
老黄牛的吐息更大声了,有温热的热气在王勃面前升起。
“老牛呀,老牛,别不服气呀!你那点小心思,小弟都知道!”
“不对,我尼玛,这尼玛,牛真成精了。”王勃吓得往后一跳。
却道是为何?
王勃在这老黄牛的吐息里,感应到了一股先天戊土真气。王勃丹田之下,有一缕先天壬水真气,这忽地一下子感应到了同属先天五气的先天戊土真气,他不震惊才怪。
王勃狠狠的吃了一惊。
面前这头老黄牛,吐息之间,一股子先天戊土真气的气机,这是一头修行着的牛。
不是牛妖就是牛精啊!
王勃现在的感觉,大概是雇佣兵刀里来,枪里去,一番大战,完成大单。来到海边度假,谁想到钓鱼钓上来一个灵感大王。
这他么的还有天理吗?
道法显圣,妖魔横行!
王勃这下子算是真正有点明白这八个字背后代表的含义了。
老黄牛停止了呼呼哧哧,两只深红的大眼睛看上去深邃可怖。
我这丑陋的表演,它,不对,被他鄙视了吗
王勃正颜肃容,去你大爷的妖魔鬼怪。
王勃要是老鼠的话,一定是那只最乐观的老鼠,不然早就疯魔了。
关在我家牛棚里,就敬你一声牛兄又如何。
王勃上前一步,直视老黄牛。
老黄牛这时候才露出些稍稍满意的颜色,继续吐息起来。
牵机术运转,脾中一气生,其名曰:先天戊土真气。其气重,下沉而入丹田。
老黄牛吐息不止,半个时辰后,王勃已经炼化了不少先天戊土真气。
其数为,三百六十五缕,合计为一周天之数。
丹田之中,气成圆旋,旋转不止。
老子这一天累死累活,才炼化了二十缕先天壬水真气。在这老黄牛的帮助下,半个时辰就炼化了三百六十五缕先天戊土真气。
怪不得,修行先拜师,靠自己,得到天荒地老去了。
王勃暗自吐槽,不过对着老黄牛,当真是感激不尽。
“如此看来,牛兄你必然会是一头长寿的牛,那什么仙女牛,咱就先记账了哦。”王勃乐观起来,更是哈哈一笑。
老黄牛不理睬王勃,走回牛棚里面,靠着墙卧了下去,像是要大梦一场。
“叔,你大晚上不睡觉,找牛说啥呢?”
清脆悦耳的稚子童生从身后响起。
王勃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况且是这毛毛雨。
王勃转身看,三岁的侄子王元元正穿着开裆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叔,和你牛大伯道别呢。你这小屁孩,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干什么?”王勃在小侄子面前,绝对是英姿不凡,狂狷不羁!
老有侠士风范了。
“我出来放水啊。”
王元元也是个萌娃啊,纯天然,无公害!
看的王勃手痒痒。
王勃不知不觉间,一双葱长白玉手已经在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揉捏起来。
哇哇哇
王勃就在一片鸡飞狗跳里,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着无数袋方便面等着他去捏呢。
真是想想都还有点小激动呀!
清早,王勃被王厚扇醒了。
王勃这个气呀。
打人不打脸好不好呀,大哥。
“你小子,敢打我儿子,我就得教训你。”王厚声音中气十足,正是他的一贯作风。
“赶紧起床洗漱,整理包裹,等会就出发。”王厚说完了话,转身离开了。
王勃利落地起床洗漱。
冷冷的井水胡乱的拍打在脸上,王勃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王勃把五本道经、玉笛、长命银锁和补元丹玉瓶放进王厚准备好的包裹里。那里面有新衣新裤,鞋袜银钱,装满了一个大包裹。
王勃在灶房里和王厚一起吃了早饭,告别了王氏。
王勃背一个装了油饼和肉饼的食物小包裹。
王厚挎着一个大水壶,背着王勃的大包裹。
在五更天里,鸡鸣的时候,老黄牛哞哞的声音里,王勃启程了。
“修行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你能行吗?”
路上,王厚开口就是质疑。
“苦海无涯苦做舟,我一定要去修行。”
在那小山村里,再过两年三载,结婚生子,无忧无虑,快活一生,多休闲了,多逍遥了。
可是生命的花朵是要去绽放的,绝不是偏居一隅,自作聪明。那样的生活,同样会有万千磨难。
红尘事,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苦恶欲。所以众生皆苦,觉者死在修行的道路上,死得其所!
我做了九年的老鼠,东躲西藏!那不是我不努力,是我没有别的路可走。殒命荒野,何其不甘。
新生有道,我自然要努力前行,管他千难万劫、刀山火海,自是直道而行!
向道之心比金坚。
王勃,十二岁的少年郎,面如美玉,丹凤一双眸子,鼻梁高高翘起,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身材修长,衣裳外露出一双白玉手。
真有父亲的风范呀!
王厚暗自感叹。
“父亲和你一样,都选择了离家而去,追寻仙道。我还在盼望着父亲归来,一家团聚,可笑啊。”
王厚语带嘲讽,却是嘲讽自己。是的,他和王明月太不像了,方方正正,稳稳重重。半点风流的风范都不曾有。
“父亲是去求仙问道了,不是说无言见父母,破门而出吗”
王勃对于八卦什么的,还是极有兴趣,毕竟一颗孤独的心就是爱八卦。
“那都是假相。父亲天赋异禀,修成气海。不甘为凡俗,道门不收他,爷爷不许他出家寻道。他就营造了一个假相罢了。”
显然,王厚认为有些真相是时候告诉弟弟了。
那些事情,在他心里藏了许久,许久。从一个翩翩少年郎,成为一个方方正正的中年大叔。
真相早都发了霉了!
“什么?这么说,我的出生是父亲刻意为之了。”
王勃大吃一惊,真相难道总是那么的残酷!
“不。这却是怪我了。我迟迟不能感应真气,连修行的第一步都迈不进去。这个名额是何等珍惜,爷爷就命令父亲生育二子。”
王厚终于说出了真相,一座大山从心头上搬走了。王厚长长舒出了一口气,面色轻松了许多。
通过文科取士,赋予修道权。但是就其本身,则不给拜入道门的机会。只是在其子女中取一个有天赋的送入道宫,拜入道门。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还想怎么样呢?
难道皇朝的大臣们都让他们去拜入道门吗?那皇朝还是皇朝吗?
这已经是皇朝最大的妥协了!
王明月有错吗?获得了修道权,更有修道的天赋,长生大道就在眼前,岂能放弃?
王厚有错吗他拥有前往本郡道宫修行的机会,但是他却连大门都看不见,他能如何呢?
爷爷有错吗?这一个机会是如此珍贵,为长远计,有错吗?
是呀,大概是都没有什么错。那又如何呢,对错有什么呢?
世间事,那是对错可以道尽的。
这个八卦并不怎么好听,王家兄弟两人都沉默了。
路就在前面,走下去,总会有一个终点!
“我给你讲讲你以后的道路吧。”
又过了一个村,已经是出了桃山镇,来到了西园镇。王厚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这你都知道呀?”
王勃像是头次认识这个大哥,他心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小秘密啊。
“都是以前父亲说给我听的,现在看来,他是说给你听的,不过是借我之口罢了。”
王厚洒然一笑,王勃倾身凝神,认真等候王厚指点。
“天下道门出昆仑,道庭便在昆仑。三千年不曾改变!”
“道门修行有十一个大境界:气海、神藏、开窍、玄关、阴神、纯阳、金丹、元神、地仙、天仙、大罗。”
“传说昆仑便有道庭天仙,那是何等的大能!翻手间就是移山填海,威压此方大世界!”
“是的,传说之中,星空之上,更有三千大世界。那是想一想,就让人生畏的事情啊。”
“我们大吴皇朝便是在昆仑道庭的疆域内。那么,海外仙岛,乃至海外大洲,昆仑会怎么对待呢”
“昆仑会下达开荒令,派出金丹真人、元神真君乃至地仙前去开拓。或为臣属,或为外藩。”
“准确的说,道门的战场就在那里。真修士以那里为圣地,可以拜入门派,可以修行,可以御剑,可以抓妖。”
“而这里,便是昆仑的地上花园。除了昆仑正宗,没人敢在这里撒野。”
“父亲靠着一本道经,天纵奇才。修成丹田气海,便去海外仙岛寻求仙缘了!”
“那大青山上归来的剑仙,便是回来等死的。大约六年一次,就会有接引飞舟把他们送回来,一年以后,再接引一批弟子回去。”
“接引飞舟接引的便是那些等死之辈教导的弟子,那就是他们回来的船票。”
“上次我带你去,不过是想让你见见世面。因为那时候你根本没有被选拔上的可能。”
“这一次,你被选拔上的希望已经非常大了!所以我既是高兴,也很不舍。”
这信息量真的好大!
王勃表示,我想要静静。
当然了,千万别问我,静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