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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驻足，楞在那里，他不是睡下了吗？</p>
对方同样在凝视她。</p>
一阵风吹来，裙摆高高扬起，耳畔犹能听见风声。魏泽静静站在那里，时间都凝固在这里，浓而凌厉的眉，明亮而柔情的眼，他的五官，他整个人在无双眼里放大。她恍惚间看到了他长大后的样子，身影绰约，彼时夏花盛开，他也是立于门下，不知在等哪家的姑娘。</p>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p>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无双垂首把他从太阳底下拉到树荫里。</p>
“等你。”他眨眼，说得理所应当，眼底的乌青越发明显。“怎么这么快回来了？”</p>
“忘记浇水了。”无双边说边往里面走，还忍不住数落他不好好睡觉。</p>
魏泽笑着听她唠唠叨叨，等无双跑到菜园子一看，水早就浇过了，泥土还是湿的。</p>
无双气急败坏：“浇过了也不和我说，赶时间的知道吗？”无双并没有斥责他，也没有用重口气，只是抱怨。</p>
“那你快去呗，这些菜我会照料。”魏泽笑笑，将她送到门口。</p>
即使到了门口她还不忘嘱咐：“要好好睡觉知道么？你以后要长高、长壮就得好好睡觉，不然没有女孩子喜欢你！”</p>
魏泽一边笑一边一个劲的说好，最后叫她早去早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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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屋里，再也睡不着了。整张床都是霜妩的味道。</p>
淡淡的馨香。</p>
莫名的叫人安心。</p>
魏泽抱紧薄被深深一吸，都是她的气味。</p>
流连忘返。</p>
她还会回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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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在瑜景宫穿行，一路太监宫女见了她都避之不及。</p>
看来她的恶名是传开了，无双暗笑，这样也好。</p>
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瑜景宫无双便用银子探路，问了路过的小太监明粹宫的具体位置，该怎么走。</p>
半个时辰后，抱着布匹的无双终于来到明粹宫，她向门口的小太监递了牌子便被引到一个华丽的房间。</p>
无双抱着布匹四处打量，这里到处都是漂亮的古董字画，纱帐是红底金丝的，两个屏风一前一后搁置，其上画有山水鱼鸟。这个房间尤为显眼的是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四方红木桌，上面有许多瓶瓶罐罐，许多都是琉璃制的，桌子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铜镜，镜边雕刻有繁复的花纹。</p>
化妆台？</p>
“我说小松子怎么把你引到这里来了。”人未到声先至，无双认得，这是徐嬷嬷的声音。</p>
徐嬷嬷一进来便快速扫过她手中的布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p>
无双正要说……</p>
“徐嬷嬷，淑妃娘娘让您快点儿！皇上马上就到了！””外头婢女在催。</p>
“来了来了！”徐嬷嬷一边大喊一边抓起桌上的桂花头油，转头对无双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来。”</p>
无双点头。</p>
原来明粹宫是淑妃的寝宫，徐嬷嬷是这里的主事宫人，这个房间是徐嬷嬷平日管辖的区域。</p>
徐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儿，她手巧，会梳各种发髻，梳出来好看，故而淑妃每次都是让徐嬷嬷梳头见驾。</p>
小松子是新在宫门口当职的太监，也不知道该把无双往哪里引，也不想开罪徐嬷嬷，最后便把无双引到了这里。</p>
这里除了徐嬷嬷本人，平时没有人来。一是这里摆的都是名贵东西，他人不敢。二是除了淑妃本人与徐嬷嬷，旁人也没有权利进来。</p>
这些，无双自是不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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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无双正东看西看，始终还是对漂亮的琉璃瓶罐比较感兴趣。</p>
她随手打开其中一瓶，好香！</p>
无双眯眼朝瓶中看，是一些淡红色的液体，她又闻了闻，思索片刻，有甘松、白芷、丁香、覆盆子至少四中原料。</p>
这几味原料混合并不会起到药用，就是香味稍微浓郁，这个应该算初级的香水了。</p>
开一瓶，看一看，闻一闻，再判断是什么，整个过程对于无双来说很有趣。她一共看了五瓶后，一个豆蔻女子突然像闪电一般闯了进来。</p>
那女子一声尖叫，无双手一抖，“啪”，瓶子碎了。</p>
那豆蔻女子应该是个宫女，和无双进来时见到的宫女打扮一模一样：一身宝蓝色的衣裙，梳着双平髻，面容稚嫩。</p>
此宫女正歇斯底里：“你竟敢打碎皇上送给娘娘的肌研膏，十条命都不够赔！”</p>
无双心道，要不是你突然进来吓我，我会打碎吗？</p>
无双正要说话，外面熙熙攘攘的来了好多人。</p>
“吵闹什么？！”一明艳绝色的女子进来就是给那宫女一个耳光，“皇上还没来你就如此吵嚷，若是来了你岂不是要惊到圣上？惊扰主子，该当何罪？”</p>
来人满身丝绸，珠翠盈头，容貌一等一的好，螓首蛾眉，肤如凝脂。她的身后跟了许多宫女嬷嬷，其中还有徐嬷嬷，就在她的右侧。</p>
此人便是明粹宫的主子，淑妃，姚静婉。</p>
徐嬷嬷明显是婉静婉的得力部下，她此时适时站出来：“向绿，你在这里大吵大嚷，惊扰了圣驾你担得起吗？”</p>
被打蒙了的向绿这才回过神，“淑妃娘娘饶命！不是奴婢故意为之，是此人在这里偷偷摸摸，还打碎了您的肌研膏！”她直指一旁的无双，“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奴婢也是被她吓到了才惊呼出声啊娘娘！”</p>
竟将所有的责任一股脑儿全部推给无双。</p>
淑妃一听，美目瞪向无双。“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p>
殿内静谧，所有的宫女嬷嬷都不敢出声。</p>
徐嬷嬷额头上涔涔冷汗，她立即跪下磕头：“娘娘，这是老奴的外甥女，霜妩。她本来是在瑜景宫当差，今天是来送新布给老奴尽孝心的，”徐嬷嬷指着一旁的布匹，委屈哀怨，“小松子不懂规矩，将她带来这里等我，没想到她就闯了祸。霜妩前几日才进宫，是老奴没教好她，这事要怪就怪老奴，老奴愿意替霜妩受死。”</p>
一番话不仅点出了小松子的错误，也说出了无双的孝心与初进宫的不懂事，看似把责任全揽了过来，实则是求情转圜。</p>
厉害啊徐嬷嬷，无双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p>
淑妃自然是不会处置徐嬷嬷的，她是淑妃的得力助手，平日里做事老实尽心，处理问题不偏不倚，明粹宫也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肌研膏是皇上亲赐的，又十分名贵，看在徐嬷嬷的面子上，即使不杀了霜妩，也得处罚她。</p>
姚静婉正思索，无双便已跪到她面前。“淑妃娘娘，今日之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徐嬷嬷无关，请娘娘不要初死她。”</p>
无双很不喜欢下跪，在瑜景宫还好，出了那里，在这皇宫见到个主子都得跪。</p>
一旁的木桌上静静躺着一匹灰色的新布，徐嬷嬷年纪大，穿这样的颜色低调沉稳，无可厚非。婉静婉伸出玉指，拿起布匹端详，半晌，方道：“是个织布的新手。”</p>
“这布你织了多久？”</p>
“回禀娘娘，两天两夜。”</p>
婉静婉“嗯”了一声，“是个孝顺的。”她拍拍手，居高临下的望着无双。“下去领罚罢。”</p>
一直惊恐不安的徐嬷嬷这才如释重负，跪下道：“多谢娘娘开恩！”</p>
徐嬷嬷跪着朝无双丢眼风，她眼里写着——还不赶紧谢恩</p>
无双没谢恩，反而不跪，站了起来。</p>
众人都望着她，淑妃也注视着她。</p>
“我有办法补救。”无双静静道。</p>
房间里沉默片刻。</p>
“你就吹罢你，肌研膏价值千金，是朝廷从西域采购的，整个大魏就此一瓶，你还能变成个一模一样的不成？”向绿对无双意见很大，明明是无双打碎了肌研膏淑妃却打了她一耳光，还差点被淑妃追责。现在无双不必死只用受罚，向绿心里就更不舒服。</p>
“闭嘴！”徐嬷嬷呵斥道，“主子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p>
说完那个徐嬷嬷也来大声斥责无双：“你不要胡言乱语，乖乖去领罚。”</p>
古人的处罚无非即夹手指，打板子，现下无双武功全失，没有真气护体，被拖下去打、被扎手指，不痛个半死才怪。</p>
打完也很大可能只剩半条命。</p>
也只能破釜沉舟了，无双凝视姚静婉，恳切道：“奴婢真的有办法补救，求淑妃娘娘让奴婢一试。”</p>
“求娘娘不要让她胡作非为，浪费时间。”向绿伏首道。</p>
姚静婉问了徐嬷嬷时辰，离皇上来还有三刻钟的时间。</p>
见淑妃犹豫，向绿膝行到她跟前。“霜妩信口开河，求娘娘不要相信她，以至于浪费时间。”</p>
无双淡道：“若补救方法不效，霜妩愿赔上性命。”</p>
向绿气极：“你若是能补救，我便把头砍下来！”</p>
这……</p>
向绿虽然讨厌得很，但这样不太好罢……</p>
无双只得劝道：“望向绿姐姐三思而后行。”</p>
就知道你不行，向绿低头冷笑。</p>
姚静婉听了向绿的话却是感兴趣：“此话当真？”</p>
向绿信誓旦旦：“求娘娘见证。”</p>
淑妃勾唇，一双翦水明眸凝睇无双：“你若答应她，我便允你。”</p>
答应向绿说的，我便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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