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好大一声响。</p>
咦,为什么会有“噗通”的声音?</p>
“啊,痛死我了。”北山显然忘了,在空中如果不动的话,即使是中州最凶悍的鹰隼儿,也会掉下去。</p>
北山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p>
君天下,陈霸先,呃,还是称呼老和尚顺嘴一点,以及幸灾乐祸的陈兰若。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北山把地面砸出一个人字形。</p>
“我说陈霸先,他真不是你徒弟。”君天下看着毫发无损的北山又一次问道。经过多次的试探,这次他并没有刻意的控制力道,不像之前怕把北山摔坏而刻意控制。</p>
“真的不是,小君君。”老和尚听到陈霸先三个字先是一咧嘴,然后毫不客气的回敬小君君三字。</p>
“不如,你也跟我回南海冰原怎么样?”难得的,君天下听到那三个在妙龄少女口中喊出也肉麻的字,没有皱眉。他冲着北山问道。</p>
陈兰若的眼角开始上扬,嘴角似乎也有了弧度。</p>
“不去!”其实北山本想说兰若去,他就去,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变了,因为他怕陈兰若不去,他如果答应的话反而会惹得陈兰若不开心,虽然他平常以惹恼兰若为乐,但这次他却觉得,怎么表达呢,复杂了好多。</p>
“真不跟我去?”出人意料的,君天下又问了一次。这个世上,能让君天下真心邀请两次的人,在碰到陈兰若陈北山之前,只有一个。</p>
“不,不去!”</p>
君天下笑了,“那你呢,兰若,你想好了没有。”自从那天陈兰若拒绝了这个父亲后,君天下就在兰若寺住下了,不知道是为了给陈兰若世间想清楚,还是因为碰到了多年不见得陈霸先。</p>
这期间他下几盘棋输几盘,一如千年前,比试几次输几次,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雪漫天,在一把纸伞的注视下,赤脚比试身法的年纪,真是让人难忘的岁月啊。</p>
“我?”陈兰若迟疑了一下,其实刚才在北山数星星的时候,她已经有决定了。</p>
“我如果回去了,真的能见到母亲吗?”似乎为了给自己的决定找个适当的理由,又似乎她真的想去那片传说中的冰原看看,陈兰若问道。</p>
“我保证。“君天下显然听出了陈兰若的决定,本就噙着微笑的嘴角,笑的更加上扬。</p>
“好,我跟你回去。“陈兰若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没有看北山,即便不看,她也能觉出在那个位置有一种叫做悲伤地情绪,正在难以遏制的浮起。</p>
“如果,如果见不到母亲,你一定要把我再送回来。“似乎为了安慰那个叫做悲伤地情绪,陈兰若又补充了一句。</p>
“我保证。“君天下似乎生怕陈兰若反悔,这次说话的语气显得格外真诚。</p>
“那走吧。“三个字,或许是极其简单的三个字。</p>
“阿弥陀佛。保重。“老和尚似乎又回复了波澜不惊的禅境。</p>
“那你走吧。”陈北山说完这四个字后,又开始了数星星。</p>
“一颗,两颗,三颗……”执拗的嘴角,平直而又充满棱角,似乎他更加在意数星星这件事。</p>
待到君天下和陈兰若的背影消失在星空之中时,陈北山停止了数星星。</p>
“老和尚,南海寂灭雪原在哪?”</p>
“远方。”</p>
老和尚想了想,回答道。</p>
北山最终还是完整的数完了两千颗星星,这次他走的格外远,远到庙里的灯火只是蚕豆般大小。数的格外顺畅,似乎都没有停下来喘口气。时间格外短,只不过刚坐下一会就数完了。起身看着庙里的灯火,却总是不愿意挪步回去。</p>
有时他和兰若进山打柴或者玩耍,归来晚的时候,站在高处,远远的看到庙里的灯火,兰若总会雀跃起来,一扫之前的疲倦,似乎看到庙里的灯火就充满了力气,每每此时她总是拉着北山开始奔跑,而北山总是懒洋洋的任由兰若拖拽。</p>
而现在,兰若走后,原本暖意淡定的灯光却显得孤苦伶仃,和数星星的北山一般寂寞。老和尚诵经敲打木鱼的声音在深夜传的格外远,格外清晰。</p>
梆·梆·梆</p>
慢,但却萧索着。</p>
北山几乎是听着一声木鱼挪一步,回来时,老和尚早已睡去。他走到兰若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抬起手,一如往常半夜起夜恶作剧般的敲了三下门,不同往常的是这次门内没有传出木杯子摔来砸门的声音。</p>
人都不在了,敲门又有什么用。那个略显粗糙的木杯子也不知道兰若带走没有,当初北山不知什么事惹陈兰若生气了,去山里寻了一截不知名的淡香木,做成杯子讨好陈兰若。</p>
在与不在,嗨,北山也是想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p>
既然不想了,那便该去睡觉了。北山一把推开香槐做的木门,似乎用力就会把不知名的情绪发泄出来。而后他把自己像床单般铺在床上沉沉睡去。</p>
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奇怪的庙,那个在大殿正中间供了一把黑色长剑的庙,剑尖向天,杀意无边。</p>
剑长九尺又三,剑刃七尺又三,剑柄二尺。似乎更像一把剑形的长柄大刀,更适合砍杀。而漆黑无光的剑身,显出一种无坚不摧的傲气。摩挲许久颇有古意的剑柄,却带出一片明月大江的淡然。</p>
每次北山靠近它想要伸手去触摸它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摸到的是一尊佛,尽管每次他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但还是不知道怎么会由一把剑变成一尊佛,一尊铜水斑驳了的佛。</p>
是啊,一座庙就该供着佛像,供着一把剑像什么样子。北山自我安慰到,一定是幻觉。那把剑一定是幻觉,也可能是自己太想要一把剑了。可惜现在他去北安老立头的铁匠铺子,连两斤锄头铁都买不起。</p>
虽然北安是个偏远的小镇,但是关于修道仙剑的传说也是有的,和每个少年人一样,年少的北山也渴望着有一天御剑而行,在光怪陆离的江湖中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剑侠。</p>
总归得先有把剑,当然,木头做的不算,最差也得是李铁匠铺子里的锄头铁做的。改天是得把从老和尚那抢的定窑黑釉去当铺问问价格,咦,我明明记得放在怀里了,北山摸索一阵也没找到,于是作罢,继续睡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