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是所有新晋记名弟子首次一同就餐。
虽然在先前的选拔环节中,互相之间都有打过照面,但是现在大家都已入住善缘堂,今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所以一个个都忙着相互介绍,认识彼此。
段承虽不善社交,但为了日后的生活有所照应,此刻也不得不融入其中。
从他们口中,段承了解到,记名弟子每年都有一次入门考核,通过之后,即可晋升为武贤门的外门弟子。
一旦入了门,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都属于武贤门的正式弟子。
而若三年中都没能通过考核,那么就只能下山返乡了。
成为武贤门的正式弟子,虽说这对于段承来说yòu huò颇大,但是如今毕竟刚刚入门,他也暂时无暇想得太远。
夜半,星斗满天,露水浮地,一片凉意。
段承躺在床上,虽感疲惫,却迟迟不能入睡。
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为重大的转变。
即便成功进入了武贤门,成为了一名记名弟子,然而段承依然没有感到特别轻松。
相反,接下来更重大的问题在等着他。
无论如何,自身的灵根终究已废。
据段承所知,在灵根废掉的情况下,想要修炼武贤门的道家功法,踏入道修境界,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件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中不停回转。
“可恶!难道我真的只能在这里当三年的记名弟子?这样绝对不行……”
段承在床上心有所思,辗转反侧。
不知何时,他才渐渐睡去。
※※※
淡橘色的曙光与青烟般的晨雾交融在一起,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晨曦,掠过武贤山脉的千峰万岭,唤醒了万物众生。
这是段承成为武贤门记名弟子的第一个早晨。
是日首要之事,即上午的入门讲解,地点就在善缘堂的主厅堂。
“各位新晋记名弟子,这是你们在武贤门的第一天,很多事情需要在今天讲明。我是善缘堂的主事,汤泉道人。今后善缘堂内,任何事情,都由我全权负责!”
这位主事发色灰白,穿着一件旧得发白的青色道袍,看上去应是上了年纪的,但是他那尖眼睛、薄嘴唇的面容上,不仅没有和蔼可亲之感,而且还流露出了几分狞恶凶相。
“所谓入门讲解,简单说来,就是三个词,今后日程,共享之所,以及入门功法!”汤泉道人说话间面无表情,语气还有些不耐烦。
听到“入门功法”几个字,二十几个少年们的目光中,都忽然闪烁出了无比期待的光芒。
他们一个个都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根本无暇注意眼前这个道人对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段承自然也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共享之所,就是开放给所有记名弟子的场所,也就是‘中庭三楼’,即中堂、诗水阁和炼丹房。谨记,诗水阁与炼丹房皆有开放时段,大家自行去了解便是。年底之前的日程,就是上午学习入门功法,下午室外习剑锻体。听课之余,须作读书笔记,每日上交!”
由汤泉道人例行公事般的讲解来看,此番话语,想必他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
“至于入门功法,大家在今日的入门讲课结束后,到诗水阁领取便是!”
汤泉道人说完,便开始了上午的正式讲课。
临近快要放课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上午课程的结束,所有人都往初心殿的西侧飞奔而去。
段承虽然也想跑快些,但是碍于自己虚弱的身子,他只好慢悠悠地走过去。
捧着从“诗水阁”中取来的三本功法,段承回到了住舍。
记名弟子一共需要学习三部入门功法,分别是《基础剑法》、《御守三式》和《凝气心诀》。
《基础剑法》顾名思义,就是武贤门最基本的剑法,专为毫无习剑基础的初学者所编;
《御守三式》,即为“太极初成”、“真元护体”和“归去来”这三式,是每个记名弟子的入门防御招式;
而《凝气心诀》,则是最为关键的道修初级法门。
这是记名弟子们每日打坐修炼所念心诀,用以感知天地、凝聚灵气,炼化为己用,踏入道修最基础之境“炼气期”的必备心法。
除此之外,每日上午听课,下午锻体。
锻体的内容,说白了,就是针对上午听讲的剑法与守御之法,加以实践、加以练习。
同时,锻体也能达到强筋壮骨的效果。
若光是听课,对段承来说倒也还好。
然而,一旦到了下午锻体的时间,段承就支撑不住了。
他只能时不时地向练剑师父申请休息片刻。
毕竟,他自出生起,就从来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户外huó dòng。
更何况,现在做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户外huó dòng。
时至下午,到了习剑锻体的时间。
“喂,我说姓段的,你别老打断师父教我们练剑行不行?你想偷懒,我们可都想学!没力气,你就下山去呗!”
当段承第三次请求师父让他休息时,一同练剑的一个黑脸的记名弟子终于忍不住,大声嘲讽道。
段承没有力气理会他,默默地走到了边上走廊,席地坐下。
听那个人这么大声一吆喝,其他弟子也窸窸窣窣地议论起了段承。
关于他身上的病状,大家几乎也都有所谓耳闻。
如此一来,那个黑脸弟子不禁更得意了,提高了嗓门,大声喝道:“怀阳城段家的病秧子,是不是该吃药啦?”
带记名弟子练习剑法的师父,此时也只能一脸无奈地望向段承。
“师父!”此时,穆山河突然站了出来,对练剑师父躬身作揖,神态凝重道,“据我所知,段兄自幼身体不好,平日里从未有过如此大强度的huó dòng,现在他已是很努力地坚持了!上午听讲剑法时,他也格外认真,断不会想偷懒的!我相信,他只要适应数日,定能跟上大家的节奏,请师父莫要指责段兄!”
自段承记事起,穆山河是第一个肯站出来,相帮他说话的同龄人。
此刻,段承除了感激,还有感动。
“好了,段承休息片刻也无妨,大家不要议论了,快集中起精神!”
练剑师父这么一说,弟子们也都消停了下来,只有那黑脸的弟子还不服气地挺直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