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中野草生,腐朽落叶千千层。
今似人间黄泉路,昔日客商满载行。
半月山前无活命,非关凶险荡幽灵。
只因见进不闻出,生死自有天注定。
无论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灌木丛中的荒草之地竟然是一条路,武虎驾着马车艰难地行走,更加怀疑伏洛的判断,问道:“洛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路?”
柳芸香也附和道:“我也有同感,这地儿都没人来过吧?”
“这里原本有一条路,长时间没人走,路也就没了。”伏洛相信自己的判断,小时候她还走过这条路。
“好好的路,为什么没人走?莫不是有强盗土匪不成?”武虎认为事有蹊跷,不可能突然之间没有一个人走。
“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有关半月山的事情没?其实早些年在我很小的时候,那里是有人居住的,大大小小有二十几家猎户,后来不知道是何原因,陆陆续续迁往别处,即使外人主动问及,他们也只是胡乱编个理由,至于真正的原因没人知道,或者说没人愿意说出来!”那时候伏洛年纪尚小,根本不关心,至于她所说的也是后来经营客栈的过程中,在客商们闲谈时听来的。
“听你说得怎么这么邪乎?不会是你瞎编的吧?”武虎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虽然她年长几岁,将的事儿都是云里雾里,只有问题没有答案,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柳芸香昨夜才被吓一跳,劲儿还没缓过来,她又讲了一个充满悬疑虚幻的故事,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当中,恐惧使她将帘子拉上,只露个头,说道:“洛姐,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
“我为什么要编故事吓唬你们?再说我也陪你们一起冒险,我有必要自个吓唬自己个吗?这个故事绝对不是我胡编乱造的!”伏洛信誓旦旦地说道。
有诗曰:
云山雾罩事缥缈,岂是说者乱编造?
空穴来风非言谣,道听途说众人笑。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柳芸香追问道。
“怎么知道的?怎么……听人说的呗,客栈里外来客商那么多,说什么的都有,真真假假十几个版本,我总不能都跟你们讲讲吧?这是我筛选之后,觉得最为接近真实情况的一个版本,应该有一定的可信度。”伏洛说地眉飞色舞,表演地有声有色。
武虎听罢哈哈大笑,见她两个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咳嗽两声,收起了笑容。
“你笑什么?哪里有这么好笑?”柳芸香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笑之处呢。
“就是嘛!”伏洛觉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一点理由也没有。
“没什么,”武虎揉了揉鼻子,说道,“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亲眼所见未必是真的,更何况道听途说,更没什么可信度,我就觉得你们女人挺怪的,有时候看问题特别清楚,有时候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知道你们一天天想什么呢!”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武虎之所以别人觉得他愚钝,是因为他社会经验太少,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他早已不是昔日的武虎。
“洛姐,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柳芸香看着伏洛,气氛地问道。
“好像是骂咱俩蠢……”伏洛听他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太过分了!”柳芸香从马车里钻出来,霹雳啪啦就是一阵暴揍,虽是雷声大雨点小,却也把武虎折腾的不轻。
伏洛想着也觉得来气,暗想:我就讲一个故事,怎么就体现出我的愚蠢?况且我也没说那故事是真的。想着想着便加入了柳芸香的战营,原本恐怖紧张的氛围被他们这么一闹腾,完全是郊游戏耍打闹,内心地恐怖已消去大半,正是:
前路坎坷多磨难,阴森萧瑟惊心寒。
嬉戏打闹恐惧消,态度乐观野鬼散。
马车越走越远,地上杂草反而越来越少,雾气越来越浓,道路两旁山峦叠嶂,高入云霄。因长期不见阳光,地面上湿漉漉的,长满了毛茸茸的藓苔、菌菇,虫鸣鸟叫之声不绝于耳。
武虎看着周围的环境,心越慌张,跟他的家乡和不一样,这里的环境不像是单纯的荒山野林,他看着有些迷茫的伏洛,再次问道:“你对这里还有印象吗?”
伏洛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极力观察周围的环境,希望能发现些什么,说道:“我只是依稀记得三岔路口的位置,但我没来过这儿!也没听人说有这么一条阴暗潮湿的小道,应该不会错,我听我母亲说,只有这一条路,根本没有别的入口。”
她的不确定使武虎有些心神不宁,他回头望了一下来时的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转身对柳芸香说道:“你进去,不叫你千万别出来。”
柳芸香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坐到了马车里。
行走的很慢,因为看不清来时的路,也看不清前方的路,他们只能缓慢通行,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以免出现突发情况来不及应付。
武虎轻声呼吸,低声对伏洛说道:“你也进去吧,只有这一条路,我自己在前面就行。”
“不用!”伏洛话音刚落,跳下马车跑到车尾。
“喂,你干什么?别下车,快回来!”武虎对她的行为很是愤怒,她怎么可以自己突然跑下车。
伏洛从车尾抽出三把三尺长的钢刀,又回到车前,递给武虎一把,说道:“给,拿着!”说着撩开帘子,递给柳芸香一把。
“你从哪里拿的?藏刀干什么?”武虎很惊讶,也很高兴现在能有一把刀保护自己,最起码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有个防御的工具,可是他很不解伏洛为什么要藏刀呢?是早有预谋,还是日常习惯。
“马车下面,”伏洛平静地说道,“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不得防着点,藏刀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你干嘛藏那么多,一把不久够了,太多也容易被人发现!”武虎故意说道。
“多了安全,你还想要吗?后面还有一把。”伏洛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我总觉得不太安全,有精力多注意一下周边的环境,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样!”
武虎看着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算了。
道路虽滑,还算平坦,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响,周围环境显得更加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之气。
武虎突然看到地面上有些不太平整,似乎有动物的脚印,急停车,跳了下去,走道脚印旁边低下头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动物的脚印,明明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光着的脚丫子,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上面的五个脚趾特别的长,跟脚板相差无几,于是向伏洛招手,让她过来看看。
伏洛也跳下马车,走了过去,着实吃了一惊,猜疑道:“那不成这里有人居住?没道理,不是说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吗?”
“为何只有这一种脚印?而且大小相同,从印记新旧程度来看,似乎新脚印!”武虎起身看着周围杂乱无章的脚印,猛得起身回头,看见前方闪过一道黑影,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次看时仍旧是雾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怎么了?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东西?”伏洛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禁不住问道。
“没什么,刚才起身之时突然觉得前面闪过一道黑影,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武虎说罢,拉着伏洛又回到马车上,继续赶路。
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多,越来越乱,突然一声巨响,马车发生剧烈的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儿撒丫子地奔跑,疯了一般。
武虎和伏洛猝不及防,装在马车的门框上,险些跌落下去,惊恐之余,他们死死地抓住木板才没被摔下去。
柳芸香哪里能预料到这个情况,像个球一样在车里滚来滚去,直到爬到座位上才算稳住身体,只听得马车顶上砰砰响,吓得她不知所措,惊慌地喊道:“虎子,上面是什么东西一直再捶车顶,砰砰砰一直响。”
“你等一下,我一会儿上去看看,”武虎察觉到他们被袭击了,便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伏洛手里,“你先稳住马车,我上去看看!”
伏洛扯着缰绳,努力稳住马的速度,可马似乎因受到惊吓,根本不听指挥,只是逃命似的奔跑,惊慌地嘶吼着。
武虎只好慢慢地站起身,一手扶着马车,一手拿着刀,纵身一跃想要跳到马车顶上,看看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只因伤痛未愈,脚力不足,两只脚刚刚落在车顶的边缘上,身体还未站稳,只觉得背后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飞出车顶,落在地上滑出两三丈远。
前面驾马车的伏洛见他被踹了下来,高声喊道:“梁伯,你怎么样了?”
整个人的身体就像散了架一般,浑身疼痛,武虎咬牙强忍,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了起来,回道:“没事儿,你控制好马车,我这就过来。”
迈开步伐,快速向前追去,只看见车顶有个黑色身影背着自己,看着不像是人,此次他并未从后面直接上车顶,而是沿着陡峭的石壁纵身一跃,跳上车顶,奋力一脚踹在它的身上。令武虎没想到的是,它像黏在车顶上一般,非但没能将它踹下去,马车差点翻车。
武虎欲稳身站摇晃的车顶上,突然间,那怪物转过身来,两只爪子抓着车顶边缘上下不停的晃动,龇牙咧嘴,黑漆漆,相貌极丑,对着他发出一声巨吼,吓得他又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