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肠煦煦似春风,深陷绝境怜茕独。
骨气清清若秋水,漂泊流离傲酆都。
酒壶倒崖悬瀑布,误断生门黄泉路。
落魄无助众人怒,不知何时踏归途。
囹圄之中,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阴森恐怖的气息,使众人冰冷的心感觉到温馨。武虎虽然想到的逃生的方法,但是实施的难度很高,摆在眼前的一个重要问题,便是活着的问题,饥肠辘辘,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好伸手撕下一块生肉塞进嘴里,强忍着血腥味,一口将生肉咽了下去,不敢咀嚼,他吃了几块就再也吃不下去,端起血喝了几口,砸吧砸吧嘴,擦掉嘴角的血渍,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柳芸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看着武虎的表情又是那么的真实,问道:“你能吃得下去?不觉得难受吗?”
久违的味道,武虎脑海里翻滚着童年时的记忆,微笑着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被父亲逼着吃生肉,起初我是拒绝的,甚至用绝食的方法抵抗,两天两夜没吃一点东西,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你屈服了?”柳芸香想起刚才的画面,觉得他似乎对吃生肉很享受,才如此说道。
“你猜猜?”武虎看着廖小优,又问道。
廖小优没想他竟然问自己的看法,站直了身子,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你父亲不会强迫你吃吧?”
武虎摇了摇头,说道:“都不对,我没有屈服,父亲也没有强迫我吃,而是我饿昏了过去,我母亲因此还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说他对儿子太残酷这类的话,即使如此,我父亲仍旧没有改变想法。”
“那要是把人饿死了怎么办?”小满一脸无知地说道。
“你傻啊,”柳芸香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故作嗔怪道,“饿死的话,你眼前的人是鬼吗?”说得小满挠着头,憨笑不止。
“我父亲将我母亲支了出去,偷偷地喂我血喝,我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抵抗,就这么喝了下去,待我苏醒以后,很饿,对带着血腥的肉没有之前那么反感,心理上接受以后,吃生肉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等父亲去世以后,我才明白,他是为了强壮我的身体,有时出去打猎经常会遇到凶猛的禽兽,有些是我们的猎物,有些却把我们当成食物,而且会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刚开始我跑得比较慢,就在我快要饿狼或猛虎咬到的时候,父亲总能及时的将我救出,那个时候父亲在我眼里神一般的存在,伴随着我一点点成长,神消失了,我便只能更加坚强的活着。”武虎娓娓道来,不知何时眼角流出了泪水,抹掉眼泪,笑了笑。
柳芸香听了他的少年经历,肃然起敬,觉得他非常人,好奇地看着碗里的肉,手摁在上面软绵绵地,说道:“怎么吃?看着就觉得恶心。”
“你不吃怎么知道,你尝尝!”武虎揪下一块递到她嘴里,只见她嚼了一口立马愁眉苦脸,急忙出言制止道,“不要嚼,直接咽下去。”
“不好吃,有点腥!”柳芸香听了他的话,囫囵吞枣般吃下去,确实好些,但味道没有熟肉好,撇着嘴说道。
“吃什么感觉好只是习惯问题,没有火的时候,人不都是吃生肉吗?”武虎安慰道。
“野人!”柳芸香想不出用别的什么词语形容他,只有这个词形象而有贴切。
武虎对她的评价没有一点的反感,以前他就是一个野人,现在的他早已脱胎换骨,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对他都有很大的影响,莽撞的性格慢慢消退,逐渐变得沉稳,生死存亡的挣扎数不胜数,曾经如履薄冰,而今坦然面对。
廖小优和小满虽然对生肉有些反感,却不陌生,也吃了些充饥。
短暂的热闹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众人没有能做的事,也没有想说的的话,皆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等待有人来打破这寂静的氛围,然而却迟迟不见有人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突然,耳畔传来吱呀一声,武虎睁开眼看见有人拎着一个盒子,开门走进来,仔细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伏洛,正想跟她说话,只见她食指放在嘴唇边上,让他保持安静。
伏洛踮起脚尖走到武虎的身边,将盒子放在地上,耳语道:“你听我说,今天我那样做事迫不得已,我尽快想办法将你们救出去,一定要耐心等着,不要与癸荣有正面冲突,这是我给你们带的饭,吃完饭之后,你顺便把那些生肉装进去藏起来,别被外面的人发现,我来的时候会带走。”
“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武虎没想到伏洛心依然善良,没有与其同流合污,想起之前自己对她的态度,充满歉意。
“你不用太自责,如果是我也会误解,待她们醒来之后,你替我向解释一下,”伏洛忽然注意到床上有两个空碗,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们吃了?怎么吃下去的?”
武虎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以为要死在这里,又没有朋友帮忙,可又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只能苟活于此,强忍着咽下去,活下来,再想办法逃走。”
“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执意挽留你们,你们早就离开了,我不知道癸荣竟然是这样的人,但我没有办法,若是跟他站在一起,恐怕关在这里的还会有我。”伏洛自责道。
“你无须自责,若不是你都挽留,我们早已死在半山道上,”武虎想了又想如此也好,只有将癸荣一网打尽,才能平安脱险,森林里是癸荣的天下,在这里未必,“这里边关了多少人,你现在应该知道了,癸荣就是传说中所描述的那样。”
伏洛点了点头,认为他说的很对,说道:“你的事情败露之后,癸荣就把我叫了过去,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地跟我讲了,听了之后我根本无法相信他说的话,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若不是你之前提醒我,我真以为癸荣在试探我,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冷血之人,你还记得癸荣腰里别的那把鬼手刀?”
“你说的是癸荣送给小满的那把?”武虎说道。
“对,就是那把刀,”伏洛眼里充满血丝,恨得咬牙切齿,说道,“鬼手刀是我母亲的贴身武器,从不离身!”
“你的意思是癸荣杀死了你的母亲,夺走了鬼手刀,你之前不是说是零命杀了你的家人?”武虎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试问道。
“对,之前我也认为是他,那次客栈大火,我曾试探过零命,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父母被杀一事,那时候我以为他在推卸责任,现在想想,我真够蠢的,这么明显的事情我都没看出来,当我看到癸荣拿着我母亲的鬼手刀时,我便知道憎恨那么些年的仇人竟然是错的,真是荒谬,没想到我的仇人在我家附近盘踞多年,而我却一无所知,好在上天有眼,让我找到了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要用那把鬼手刀亲手杀了他。”伏洛说出这段话,心情畅快了很多,遗憾之中带着一丝幸运。
武虎不知该说什么好,替她找到仇人高兴,又担心癸荣很难对付,说道:“癸荣没那么简单,还须从长计议,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伏洛自信满满地说道:“打猎的时候,我已经借机将周围的环境摸得清清楚楚,并埋下了重重机关陷阱,只需要将他引到那里,让他插翅难飞,死无葬身之地。”
武虎摇了摇头,说道:“癸荣有月牙熊坐骑,速度之快胜似风驰电掣,纵然闯入了机关陷阱,也能轻易脱身,根本奈他不住,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有月牙熊,我也有,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伏洛为达到报仇的目的,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无所畏惧。
“你计划何时动手?”武虎见她早有预谋,动手是迟早的事。
“想着等你们离开之后再动手,没料到你们反先遭不测,我担心计划落空,故而先救你们出去,带你们走之后,我再伺机而动。”伏洛曾受武虎救命之恩,岂能见死不救,宁愿推迟计划,也要将他们救出去。
“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武虎顿生恻隐之心,说道。
“还有我!”柳芸香突然站在身后说道。
“还有我!”小满拉着柳芸香的手,看着伏洛说道。
“还有我!”不知何时廖小优也站在的旁边。
他们二人只顾着说话,伏洛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已经醒了,突然间听到他们站在身后为自己加油打气,暖心的话句句触碰到内心深处,感激涕零,忍不住落下泪来。
柳芸香突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真诚地看着她说道:“洛姐,在此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伏洛不知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毕竟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好奇地问道:“什么事,你说。”
柳芸香看了一眼武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不叫祝英,我的真名叫柳芸香,他也不是梁伯,他叫武虎,之前对你隐瞒了真实姓名,不是不信任你,希望洛姐能原谅我们。”
“我当是什么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不是你们的真名字,我还主动问过你们,你们没有告诉,我想你们也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追问,”伏洛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你们是不是还问过我关于那个叫娄雀的通缉犯的一些事,我原以为你们是赏金猎人,所以才处处提防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半月山,江湖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洛姐说的对!”武虎很是赞同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