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每日依旧不曾停歇,踱步不止,只是北原雪峰深处不至于太过明显,雪花依旧终日飘着,太阳依旧每日起起落落,只是少了小狼和九歌的断原越发孤寂,也越发沉默。每日练气不曾停歇,气府之中内气储量稳定上升,不过四月有余,已然进入二阶,只是未曾习练招式,当不的真,只不过依旧是个三岁大的小孩子。
除去练气入体以外,每日背诵《百草纲录》也是必修功课,其中八千余药方已然背诵完成,只是没有真正实践,至于药皇补录的万种药材,因为太过繁复,其中产出地,药性相冲之物,年份判别,如何采集,药效显于何处皆为重点,仅在练气间隙抽出的微末时间,尚不足以让三岁大的幼童将其背诵完成,虽然如此,断原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让药皇都惊叹不已的领悟能力,也是记下了大半,相信再过一两个月,便可记下全部,而后开始实践,开始正式炼药。
这一日药皇一早便唤了断原起床,又给了断原一小小的药篓。
“今日带你入山,去寻找药材,你只管将采到的药材与你背下的相互对照,不用顾及所得药材是否有用。”
断原沉默着点头,背了那药篓,跟着药皇前行。
药皇只觉着似乎山中岁月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枯燥,没有童年的玩乐也太过残酷,心下稍软,说道:“待明年,你下山去诊治凡人,我会嘱咐鹏举真人,将九歌送来,与你作伴。”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让九歌好生练气,待我四阶,必然去寻她。”
药皇皱眉,似是觉得如此话语出自一个三岁幼童,实在太过沉重。旋即又想到登天路争雄的残酷,不说域外,仅仅北原天路亦是尸骨累累,如此个性日后可能是福非祸。
接下来的一整日,药皇都带着断原在山中穿行,山中并无树木,只有悬崖绝壁和冰缝深谷。
而药材多生险峻之处,断原不得不背着药篓在雪地里艰难跋涉,雪地里留下的尽是小小的脚印,药皇灵气散发,并无痕迹留在雪上。
每每遇到生于峭壁之处的药材,若有路可上便好,直接采了便是,若遇到无路可行,便得沿着那峭壁艰难上爬。爬上近乎垂直的峭壁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而言,绝非易事,只有运气于手脚四肢,方可缓解肌肉酸痛,遇到那无处借力之处,便得将灵气透体而出,于手脚之上,攀附岩璧,艰难前行。只是如此一来,大半天过去,断原不过采得三两株药材,堪称龟速。不过对于内气的操控却是大有长进,由先前只懂得粗糙外放,到如今可将内气均匀覆盖手掌,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小的进步,特别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半天之内完成的,更是不易。
转瞬三日即过,断原在三日里爬冰卧雪,终究是采齐了一药篓药材,本来一药篓药材并不太多,只是北原雪山中植被不生,仅有的抗寒药材又大多生长于悬崖峭壁,采摘不易,加之药皇要求甚高,年份不足者不可,有残缺不全者不可,生长途中曾有损伤者不可,含花有种子者不可。这将断原所采集到的大半部分药材都作了徒劳,所以三日后断原才堪堪够了一药篓。
“这药名何?药性如何?细细说来。”药皇捻起一株药材对断原说道。
“寒霜冷月花,主治镇静、祛痰、解痉作用,用于胃病、调经、麻疹、发热、黄胆。”
“不错,不过这是用于凡人疾痛,用于我辈练气士,该作何?”
“可取花叶,辅以凝痕草,旦霜花,青梃梅,寒幽木,配成舒气散,可解练气士破阶之时内气纵乱之痛。”
药皇又一一拿起药材,考校了断原,断原对答如流,并无差错,药皇不禁点头,这小子不仅悟性过人,这背诵枯燥文籍的耐心也是有的。
而后一行人便是回到了小屋,药皇招来断原,道:“这是灵火,天下有灵物,珍惜罕见,各类各种,却又是数不甚数,这金枫丹火是为师昔年与一对头大战之时偶然得到,距今已近四千年了。炼药之时,如有灵火相助,比之凡火,更容易让药性融合,同时也容易保存药材的‘灵‘,若你日后有机会得到灵物,不论是火是水,皆可留下,灵物根源不断则生生不息,无惧消耗。”
言罢又指着小药鼎:“此物是为师于域外遗迹中探险所得,并非这个时代的产物,以它炼药,可保存药性,亦可提高成药几率至少两成。”
断原点头,却是觉得不过如此,并不知道提高成药几率两成是多么惊人。需知药材越是珍惜,药性越是罕见,相应的,融合之时失败几率越高,对于药皇等人有效药物,更是难得成药,往往数十份才能成药一份。
药皇又抽出腰间药尺,对断原说道:“此物乃为师使用数千年的兵器,通体寒白神玉,早年伴为师征战无数,同时炼药之时,可用药尺承载灵识,感触药材,避免某些于灵识有效之物被白白消耗。你日后选择兵器时,需要根据自身所蕴兵灵加以选择。这不仅仅是兵器,也是你性命攸关的伙伴,相传,若是修为到达十一阶,经天地认可,会诞生灵智,不过当今天下十阶已是顶峰,再难出现灵智可战皇级人物的灵兵了。最好也只是为师手中这柄寒白神玉尺和另外三皇的贴身兵器,不过有懵懂灵识而已,算不得真正的灵兵。”言下惋惜之中透露着不甘。
“师傅,徒儿的兵灵是什么?”
“你幼时兵灵觉醒,为师已然查探,亦是药尺。为师方面误打误撞拾得了你,却是与我兵灵相同,不得不说是缘分,你若稳扎稳打,将来必成九阶药师,若想成为更高阶,则看造化了。”
断原点头,却道:“师傅,每个人的兵灵都是像我一般幼时觉醒?”
“若无人干涉,一般人会在四阶之时觉醒兵灵,但兵灵觉醒越早,对灵识契合兵器越有益处,真正的练气士家族,人人皆在三岁以前以药物催发,觉醒兵灵。”
“日后你行走天下,切莫小看大家族子弟。一般外出者,除去放逐者,皆是自我历练,这种人莫不是对自己严苛无比,战力亦是惊人,不可不慎。”
断原点头表示铭记。
而后药皇又拿出一药篓低阶药材,只让断原练手,大多不需要精微操控,便可成药。
药皇只在一旁看着断原用内气粉碎药材、熔炼精华、入鼎、融合,即使有错误之处,亦不开口,只等断原拿出了成品,方才开口:“方才你可知有四处错误?”
“弟子不知,望师傅指教。”
“剑魂草无需粉碎,其中药液只需炙烤即可流出,此为第一处错误。”
“第二,操控火焰之时,太过急躁,无心花药性尚未激发,火焰已至。”
“融合药液之时,未加以感知,药性是否相冲,现今你依然不知。此为第三处错误。”
“第四,剑魂草的剑气尚未散去,如何敢就此装入药瓶?不怕来日药性全失,作了那徒劳的功夫?”
断原低头称是,暗暗记住此番错误。
随后断原在药皇的陪同下,不停炼制药材,待内气枯竭,便直接在药鼎前盘膝而坐,运功恢复,待内气恢复,再次炼制。
如此往复之间,断原的炼药技艺与内气修为皆是有着极大长进,不过月余,便可炼制二阶药物,早知道,二阶已然是大多数小家族聘请供奉的等级了。而平常所见为平凡中人诊疗的不过是一阶或是不入流的药师而已。
而断原的修为亦是彻底巩固,无一丝不纯内气盘旋气府,如此天赋,纵然是见过天才无数的药皇也为之动容,不得不感叹,天赋惊人配合沉稳心性,必然会成长为不得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