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说说,害怕了吗?”盛颜促狭的看了布诗一眼,“你都没娶我,担心什么。”</p>
“我有什么担心的,”布诗故作镇静,“只是听一个小姑娘说出要不要孩子的话,不适应罢了。”</p>
“我也不小了,上次和妈妈通话,她还催我赶快结婚生子呢,”盛颜笑了,“在妈妈口中,我现在已经二十多了,马上就三十了,等结了婚生了孩儿,我都四十了,再等到孩子长大,我就五十多六十了,听着真吓人。”</p>
“起码你还有母亲关心着,我想听母亲的唠叨都不行。”</p>
“听我唠叨不就行了。”盛颜马上转移了话题。</p>
“你?你话还没我多。”</p>
“那好不好啊?”</p>
“好,好的很。”布诗拍了盛颜屁股一下,惹的她笑了起来。</p>
不远处木屋前的阿婆安静的看着这对年轻人,她保持着那种类似沉思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只有间或的眨一眨眼,让人感觉她还有生气。</p>
对面的岛上,两个比基尼女郎趴在海滩上晒太阳,想来是丽军的家属。</p>
核爆和核电厂泄露不同,辐射很快就会散去,实际上,某个战斗民族早年间直接用核弹造水库,而且他们的高官在核爆几天后就去水库中游泳了。</p>
丽军早已把这里经营成了一个乐园,虽然他们乐园的对面,就是个失乐园。</p>
倒霉的只是当年的那些土著。</p>
“诗,我们能为这些人做些什么吗?”</p>
“他们最大的问题是绝望和寂寞,对这些,我们能做什么?”布诗无奈的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难以改变的。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是过客,而过客,只能是过客。”</p>
“我们这样跑来跑去的,过客已经成为我们的生活状态了。”</p>
“这种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对吧?”</p>
“差远了。”</p>
“现在回去?”</p>
两人安静下来,想了想回去的事情。</p>
“还是再等等吧,一个月还不到呢。”</p>
“说的对,现在回去也无趣。”</p>
两人眼中出现了笑意。</p>
海边的一座木屋已经荒废了很久,属于一位将近七十岁的老太太,收到布诗递来的那一笔可观的住宿费时,老太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坚持替两人把那个小木屋好好打扫了一遍,现在这个屋子虽然依旧显得破落,但至少整洁多了。</p>
回到屋中,盛颜马上生火,忙碌了起来,布诗坐到屋前的躺椅上,叼着烟,看着大海发呆。</p>
房东老太拎着一条鱼走了过来。</p>
她的腿脚虽然已经不太灵便了,但是走在松软的沙滩上却十分安稳,是那种走了一辈子沙滩的人特有的样子。</p>
距离布诗还有三十多米,她已经扬起了拎着鱼的手,嚷着什么。</p>
等离得又近了些,布诗听到她在说,送你们鱼,自己打的。</p>
布诗走了过去,接了鱼,盛颜已经迎了出来。</p>
“老人家,您年龄这么大了,还能捕鱼啊。”</p>
“在海面下的网,以前都是我家那个老头子弄,他走了,我才自己开始做这个,”老太太看上去已经看透了生死,“做了十年了,早就习惯了。”</p>
“一起吃饭吧,我给你烧个鱼,尝尝我的手艺。”</p>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已经给了这么多钱了。”老太太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p>
布诗从屋中搬出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老太太,您坐这,咱们聊聊天,让盛颜给您做饭去。”</p>
“真好,”老太太看着盛颜走入屋中,感叹的说,“你们小两口关系真好,想当初,我和我丈夫也是这么恩爱。”</p>
布诗扶老太太坐到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侧着身子看着她。</p>
“你家儿女也搬走了吗?”</p>
“搬走了,搬到你们大可国南岛去了,”老太太感叹的说,“走了好,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老人家,谁还想留下?我那老头子就是在这里老的,我自然一直在这里陪他,可是年轻人,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新的生活。”</p>
“你想他们吗?”</p>
“想,天天想。”老人脸上没有表情,“可是我并不想让他们回来,能够每年过来看我一次,我就知足了。”</p>
“那些人,”布诗指了指对面的基地,“给过你们什么补偿吗?”</p>
老太太对着沙滩啐了一口,“补偿?他们连许诺的东西都没有给。”</p>
“许诺什么了?”</p>
“他们让我们的人接受辐射,拿我们做实验,骗我们说这些是无害的试验,还说我们配合的话,今后会把我们都接到丽国去,过好日子,然后拿了很多画片,上面画的都是丽国的景儿,漂亮的房子,又大又高级的厨房,满街的小qì chē。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竟然相信了他们的话。”</p>
“没有人去吗?”</p>
“一个都没有,”老太太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来是气愤还是鄙视,“后来,他们还振振有词,说他们国家是什么民主国家,老百姓说了算,由于他们的老百姓投票拒绝接受我们这些移民,所以我们就都去不了了。”</p>
“推脱责任。”</p>
“就是骗子,偏偏碰到了我们这些傻子,”老太太自嘲的笑了,“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些岛上,千百年来靠海生活,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对于那些人来说,我们可能比傻子还不如,只是可以随意牺牲的原始人而已。”</p>
“那些聪明人掌握了很多技巧,普通人想都想不明白的技巧,运用那些技巧,他们获得了惊人的财富,明里暗里的统治了世界。其实,全世界的普通人都是牺牲者,只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这种牺牲更直接,更残忍而已。”</p>
“大可国也是这样吗?”</p>
“一样的,阿婆,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大可国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你们这个岛屿的名字,心中都是美好的幻想,阳光,海滩,以及无忧无虑的生活。”</p>
“在以前,我们这里还真是这样的生活,”老太太笑了,她笑容中自嘲的意味更浓了,“我们一直认为,世界就这么大,而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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