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妫跪坐在踏板上，不轻不重的给承瑞锤着腿。金嵌珠錾香炉里徐徐冉起云雾，两侧有宫装侍女垂立，烛火闪闪，衬得殿中寂静如死水。
承瑞望着庄妫，只见朱唇轻启，道：“今日厨房里的婆子到飞凰殿闹事，说“十月十”府里赏与她们的药包是陈年的旧物。王妃娘娘责怪大夫人，说要整肃后院。”
她顿了一顿，用在手上的力气愈发轻柔，道：“此事本与奴婢无关，但王妃娘娘下令，所有夫人需往飞凰殿晨昏定省。府中人人知晓奴婢身份，若奴婢不去，则觉失了礼数。若去了，又觉无名无分，故而不知如何行事，请殿下明示。”
她的心思，承瑞了如指掌，他也确实答应过给她名分。
承瑞道：“晚晴素来不喜欢你，你也不必去飞凰殿惹她不快。倘使她真的问起，你便说是我的意思。”庄妫还想再说，承瑞却已起身，道：“稷儿该睡觉了，你去看看他。”
庄妫见他神色有变，不敢多言，只得道：“是。”正要退下，又听承瑞道：“除了几位夫人去飞凰殿晨昏定省，王妃还有旁的吩咐吗？”庄妫猜不透承瑞所想，道：“听丫头们议论，王妃娘娘要清查府中账务，还有奴才们的调配，至于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承瑞双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庄妫得命，却步而退。
秋末初冬天气，夜风拂面，已有寒冷之意。晚晴披了一件品月色缂丝海棠坎肩，端坐于桌前一页页翻着账目。月锦挨在凳子边上，坐于旁侧。她道：“每月的账目由殿下查看后，便会交给管家存于库房。因这两月的账目还未清点干净，故而暂时放在我手里。若娘娘还想查看其他月份的账目，明日我让管家从库房取出，命人送过来”
晚晴面有愠色，合了册子，似笑非笑道：“如果是殿下要查账，你也是这般糊弄，要等到明日不成？”月锦唬得浑身发颤，竟不知如何回话。
兰烬用小银针剔了剔烛火，笑道：“主子，大夫人近日病得厉害，几日都没下床，方才又被婆子们闹了半响，怕是已经累了。况且事儿并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明日再查不迟。”她帮着月锦说话，晚晴倒没生气，只问：“你生病了？可请了大夫？”
月锦受宠若惊，忙道：“谢娘娘关心，是老毛病，只能慢慢养着。”
晚晴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明日再说罢，你退下吧。”
疏影伶俐，忙扶起月锦，主仆俩一并告退。月光晦涩，树影婆娑，三王子府殿宇幽深，处处花园假山，两人提着牛角宫灯，沿树木间的羊场小道疾步而行。
至一处亭台后，月锦恍惚里闻见有喘息之声，不由便慢了步子，再细细一听，竟然是女子呻吟之声。她顿时羞愧难当，又惊又怕，张口斥道：“谁在那里？”树影里一时没了声音，月锦气道：“若再不现身，我便寻护卫来查。”
音落，有女子哆嗦着从树后转出，话未出口，先跪下道：“姐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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