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真的决定要收这个小子为徒吗?”普胜犹豫了下,还是纠结的道。
他承认,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对方有资格被他的师傅收下。
不是说其不优秀,而是和尚自某件事情后,便发誓终生不收徒弟。
一个乡村熊孩子,何德何能,能让他恩师这样的人物破例?
在他心中,师傅是最崇拜与尊敬的人,也是最厉害的人。
不单是他,普字辈的所有师兄弟,无论是何等惊才艳艳,都这般想。
这也是他为何杀意爆棚时,和尚简单的一句话,他便立刻服从。
因为崇拜,所以相信,故而服从。
和尚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问道:有何不可呢?
“可……”
普胜当即想说话。
但没说完,就见和尚摆了摆手,他眼神徜徉,有些感叹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想我在这江湖上,也有几分名头。”
“你无非是怕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遭人耻笑。”
“其实,无所谓。”
“人生在世,哪能顾得了那么多。”
“我违了,只要我自己心里过的去就够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说什么,与我何干,他们又能奈我何?”
“七年前,我说终生不收徒,那是因为子旺。”
“七年后,我再决定收徒,同样是为了他。”
“你不觉得,刚刚那个小子,和你大师兄有点像吗?”
说到这儿,和尚不禁露出一抹笑容,不过显得有些勉强。
大师兄?普胜想起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那个熊孩子,能和大师兄相比?
这两个,根本就不是相提并论的存在,好吗?
如果真要比,两人之间,估计差几十个银河系也不止。
普胜记忆中的大师兄周子旺是什么样?
那是堪称他们这一辈,最杰出,最惊才艳艳的英杰之一。
更是七年前,他们发动那件大事时,除了师傅,一手掌控大局的领袖人物。
文韬武略,样样俱全。
可以如此形容他的形象。
静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动则如若奔雷,手段狠辣。
绝对是一个枭雄级别的人物。
若不是当年不幸糟暗算,英雄薄命。
这天下,又不知该会精彩什么样!
即便是如今想起那位大师兄,普胜心中也是又敬佩,有畏惧。
敬的是那出众的才华,畏的也是如此。
拿那个山村熊孩子和大师兄比,这有法比吗?
看到他的反应,和尚摇了摇头,道:就知道你不会懂。
在师弟们面前,他那位大弟子总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他们对他的印象,自然只有敬畏。
或许除了他,谁也不知道那位在普胜等人心中沉稳无比的大师兄,曾经可是个很不着调的人。
和尚记得,第一次见到周子旺时,他还是一个乞丐。
当时,他知道和尚有本事,为了吃饱饭,就想认和尚当师傅。
但又怕和尚不愿意,硬是在他面前死缠烂打了三个月。
最后和尚考了他一个问题,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则是一脸正经的回道,我要天下太平,我要天下人都能吃饱饭。
当时他那表情,即便是现在想来,都令人滑稽不已。
只可惜,他那最为得意的大弟子,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花了半生心血,培养的得意门生,再也不能回到他的面前了。
他甚至都不敢回想周子旺的脸,因为每次想到,起初都是一副笑的很开怀,紧接着便是满身鲜血的模样。
即便是倒在血泊中,他不停的挣扎,嘴中喊的也是:师傅,快走。
那一幕,和尚终生难忘。
唉!都是我害了他啊!
和尚由衷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他的眼神中便是出现浓浓的一抹阴狠。
他静静凝视着虚空,发出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绝不会……
普胜看着和尚狰狞的表情,也知道是因为什么,顿时,不忍心的道:师傅,节哀吧!
“大师兄已经走了。”
“人死不能复生,他的遗志,徒儿们一定会为他实现的。”
“他的仇,我们迟早也会报的。”
“有我等在一日,誓与元狗不共戴天。”
“至于那些落尽下石的家伙,那笔帐,迟早也会讨回来的。”
和尚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和善的笑容。
“放心,我没事。”
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抓的谭家的探子,还有活的吗?
普胜闻言,有些不解师傅为什么问这个,不过点了点头:有的,那边山上还有几个,还没杀,下面的人正在盘问。
“明天辰时之前,给我带一个过来,我有用。”和尚吩咐道。
“是。”普胜倒是好奇师傅用谭家探子做什么,但他没敢问。
自七年前大师兄死后,谁不知道师傅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换作以前的慈悲心肠,师傅哪会亲自动手shā rén,但刚才不但杀了,杀的还很云淡风轻,仿佛屠了一只猪狗一般。
接着,两人便是沉默起来。
和尚抬起头,看着普胜,问道:还有事?
普胜犹犹豫豫了一番,忍不住的道:“师傅,你不会是要连杜家那个小子一起收吧?”
“刚才那两个小子明明都被你发现了,你却仍旧装作不知道,分明是在故意教他们武功。”
“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姓杜的,可是被我亲手所杀啊。”
“这是祸根!您慈悲,此时不除也就罢了,但也不能养虎为患啊。”
“若您收了他,你要徒儿如何自处?”
“有朝一日,他得知真相,您真当他不会找我们报仇吗?”
“而且那个杜家小子,之前显然认出了徒儿,说明他应该知道我和他爹的死有关。”
“我建议,还是杀了,斩草除根为好。”
这些话,普胜真的不想说。
但若不说,就是要他放任仇人之子不管。
这个他做不到。
虽然他不怕报复,但也不喜欢为自己留下隐患。
按照平时的性格,面对此等人,他向来都是一刀了事,斩草除根。
但因为师傅坚持不让杀,他也不敢违抗师命。
当然,师傅的命令,他也理解。
因为的确是他当初,没经过具体调查,就一刀把人给砍了。
那个姓杜的,也确实没给他们造成危害。
而且他也真的是无心与他们为敌,甚至准备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但归根究底,姓杜的是谭家安插在他们这边的探子。
从身份上来说,这个人他也是没杀错的。
虽然有些抱歉,但人已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如果杜家人再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普胜甚至真的可以善良一回,不进行除根行动。
但既然让他碰上了,他可就无法姑息了。
闻言,和尚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普胜,我和你说了多少次。
“害我们的,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但杜家人,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
“杀了人家一个还不够,还要杀他们满门吗?”
“你于心何忍?”
“可师傅……”普胜还要再说。
话未落下,便被和尚挥手打断,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就按我说的办,人不准杀。”
“至于那个杜家小子,我也不会收。”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知道真相,要来对付我们,和尚这条老命就赔给他。”
见其态度坚持,普胜只好闭起了嘴,不过深埋下的头,还隐约可见一点不甘。
师傅,你劝不了我。
你不让我明着杀,我还不会偷着杀?
不是徒儿怕死,如果你要,十条命徒儿都赔给你。
但我绝不让,任何危害到您的因素,存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有,哪怕是付出性命,徒儿也要将这些隐患,通通斩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