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叹之后,和尚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带笑容的看着罗九六,问道:你知道自己今天来干什么吗?
罗九六面无表情的回道:来接受您的考验。
和尚摇了摇头,调侃道:看样子,你很不情愿啊!
“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不是我给你的考验,今天的考验,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
“在这之前,我再问你一遍,这个考验,你可愿接受?”
“若是不愿,和尚我也不阻拦。”
“门就在那里,离开即可。”
这一刻,罗九六还是有点犹豫的。
但似乎,只要他想学武,就再也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当然,代价便是要掺和进一个隐秘的组织中。
这个选择,有利有弊!
略微沉吟,罗九六回道:我愿意。
这似乎是必然的dá àn,因为,他终归是不愿做一个弱小的人,做一个命运被他人支配的可怜虫。
与其如此,不过是冒点风险罢了。
即便有可能代价很大,但最坏也不过一条性命。
有些东西,争了,才符一个热血男儿的本性。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起码尝试了,也无怨无悔。
听到这个回答,和尚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我想说,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因为你如果真的不愿意,你今天恐怕无法走出这个门。”
“虽然和尚我有一颗慈悲之心,不愿伤及无辜,但不代表对任何人,我都会放任。”
说着,他露出了一道貌似和善,实则莫测的笑容。
这笑容,让人很是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罗九六自是一惊。
接着,只见和尚站起身,笑道:那好,现在考验开始。
“昨天你对我说,武术是你实现理想的一个依靠。”
“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觉得,什么是武术?”
和尚毫不收敛的释放着好奇的目光。
想了想,罗九六硬着头皮道:武术,就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技艺,可以让人变的强大。
话音落下,和尚毫不客气的反驳道:错,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回答。
错?和尚凌厉的气势让罗九六冷汗直流,脑子里疯狂回忆着关于武术的记忆,各种书籍中的定义,半晌,他道:武术,就是止戈之术,所谓武术,就是以武止戈的技术。
说完,他紧盯和尚的反应。
这一回,和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甚至都听到对方喃喃自语:很有意思的回答。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回答正确,和尚的神情却是一肃:不过,还是错。
又错?罗九六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个dá àn已经是他从后世那些关于武术定义的书籍中搜罗过来的,竟然还是错。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dá àn才是正确的了。
“看来你是不知道正确dá àn了!”和尚仿佛毫不意外。
“倒也是,似你这般孩子,的确也不可能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没关系,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你回答,只需要你做就可以了!”
说到这儿,和尚露出了一道莫测的笑容。
做?罗九六不解。
和尚回答:马上你就会明白了。
“接下来,就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武术。”
说完,他凌厉的转身,身体如风般,猛地冲向那间茅草屋。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是冷酷到极点,整个人,就像一个不含任何感情的机器。
在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奄奄一息,满身鲜血的男人。
他将那人重重的扔在地上,抬头,眼神阴沉,直视罗九六。
这一刻,罗九六真有一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是那般不安。
而和尚却是大步一跨,坐在太师椅上。
只听他语气不含一丝波动的道:此人来自一个穷凶极恶的势力,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此刻,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你要做的就是,杀了他。”
声音落下,罗九六面色大变,声音不禁颤抖的道:杀……杀了他?
“这就是考验?”
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虚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眼神中透露着对生命的不舍。
几乎是看到他眼神的刹那,罗九六的心就软了?
即便此人穷凶极恶,可他已经落到如此地步?
杀,罗九六的心中还是不忍,或者说,是不敢。
这是一条人命,不是猪狗!
他终究只是一个没见过血的人,哪怕心智再成熟,可shā rén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以办到。
而和尚却是冷声一笑,道:没错,这就是考验。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这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考验。”
“武术,就是shā rén术,学武,当shā rén。”
“如果你杀了,我便收你为徒,对你倾囊相授。”
“如果你不杀,对不起,你将和他一同死去。”
“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这一刻,和尚脸上的笑容与平时的和善时的弧度是差不多,只是在罗九六的眼里却多了一丝阴森与狠厉。
那严肃语气,显然,他说的必将会做到,也就是说,如果罗九六不杀,他真的会将罗九六给一起处理掉。
此刻,罗九六真的很矛盾。
他觉得和尚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有时慈悲的像个菩萨,有时狠的却不像个人,时而视生命为重,时而又视人命为猪狗。
简直像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
杀?还是不杀?
这看着似乎是一个很容易的选择,杀自己就活,不杀就得和这个倒霉蛋一起去死。
这似乎是一个正常人,都能做到的正确取舍。
但对一个从未见过血的人来说,跨出这一步,太难了。
而此刻,他显然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斟酌。
和尚的目光几乎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抉择。
或许,只要罗九六拒绝,他那双掌便是会狠狠的抓过来,毫不留情的将罗九六的脖子扭断。
赌和尚是在考验他,拒绝可能也不会死,或许有这种可能,但罗九六不敢赌,生命只有一条,容不得马虎。
他终究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如果真的要死一个人,那只能对不起了。
呼!
他默默吐出一口气,三两步,走到那个浑身是伤的男rén miàn前,动手前,他看了一眼和尚,目光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道:人,我杀了,并非是我视人命如草芥,也并非是因为他多么穷凶极恶,而是此刻,我命在你手,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但我发誓,仅此一次。”
“若有第二次,我宁愿被你所杀,也不愿做一头因为心生畏惧,而盲目shā rén的畜牲。”
“我从没杀过人,今天是第一次,说实话,我很害怕,但我也会记住今天的经历的。”
“以后,我的刀,只杀该杀之人,谁若逼我,我就杀谁,若不是对手,我情愿一死,也绝不受人摆布。”
说完,他看着挣扎不停的那个男人,默叹一声,对不起了。
接着,他猛地用力,便狠狠的掐向男人的脖子。
生命面前,谁都是不舍的,男人挣扎的很激烈,而罗九六的心在此刻也坚如磐石。
既然决定杀,那就不要留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对方一个痛快。
就这样,本就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被罗九六生生的掐死了。
死去的男人瞪着大眼睛,仿佛是死不瞑目。
而罗九六终究受不了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倒不至于吓得不堪入目,但毕竟一条生命在他手中终结。
当然,他也在心中默默鼓励自己,这就是乱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唯有己身强大,才可做握刀者,不为他人所杀,护得家人一世安宁。
这就是我要走的路,以后,我杀的人还会更多。
若是想让死人少一点,那就凭手中的刀,砍出一个太平~
不知不觉,罗九六或许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渐渐变化了,自己的人生也将因为今天,走上截然不同的一条道路。
今天之后,他不再是一个农家熊孩子,而是会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乱世,什么才是强者?dá àn只有两个字,枭雄,而至强者,便是绝世枭雄,最强者,则是乱世中的皇者,鼎立新朝的铁血君王。
罗九六现在与这等人物,自然差的远,但他此刻,不得不说,便是有向这条路上靠拢的意思。
至于未来究竟能不能成长到那一步,就没人知道了。
而坐在太师椅上的和尚,却是突然笑了,笑容很奇怪,但又很熟悉。
若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便会知道,似这般笑容,只在十五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是遇见他为之一生,都得意不已的门生之时。
“有点意思。”
“不过,小家伙,考验,从现在才刚刚开始啊!”
这一句,是他默念出来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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