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p>
</p>
苏生早早地醒来，神采奕奕，孤身一人来到了诵经之地。至于小璃与悠悠，还在禅房里睡懒觉，没有理会他。</p>
</p>
佛宗人，诵经时间很规律，苏生到来之时发现整个佛宗的和尚都在等他，甚至此次的诵经还有弘源弘法参与。</p>
</p>
“坐在中心处，佛宗为你唱诵一次。”弘法睁开双眼，对苏生说。</p>
</p>
“唱诵？”苏生心里嘀咕不已，安安分分的坐在了众僧中间。</p>
</p>
“放开神血，诵大容佛经。”弘源又说。</p>
</p>
苏生无语，他藏在心脏处的百滴神血根本没有反抗意识，为何两个老和尚此般重视这一点，不过他乖乖的听从弘法的吩咐，开始默念大容佛法。</p>
</p>
“法曲，镇压苍穹！”弘法眼神闪烁，盘膝坐地开始诵经，说是诵经又不像诵经，倒像一种奇怪的音乐。</p>
</p>
弘法当先，围绕的数百僧人紧随其后，轰鸣的僧乐响彻在佛宗，苏生身在其中，震撼无法言表。</p>
</p>
百僧站立不动，神情淡然，低声吟唱，身在中心的苏生感觉到一种似真似假，如幻如虚的氛围。</p>
</p>
悠悠与小璃闻声赶来，也是吓了一跳，光秃秃的山头盘坐着数百僧人，吟唱着不知名的僧乐，苏生身在其中，头顶闪耀着血光。</p>
</p>
这一刻，天地间再无其他声音，皆被僧乐所覆盖。</p>
</p>
“头痛！”悠悠烦躁的堵住了耳朵。</p>
</p>
小璃赞同的点头，“好难听。”</p>
</p>
“那还看不看他了？”悠悠无奈的问。</p>
</p>
“不陪着他，他会不会生气啊。”小璃弱弱的说：“他等这天等了好久了。”</p>
</p>
悠悠眼底闪过狡黠，悄悄地说：“咱俩先跑，关键时候再回来。”</p>
</p>
小璃偷偷瞄了几眼，直接开溜，悠悠也在下一刻消失。</p>
</p>
因此，只剩下遍地的和尚，唱着难听的僧乐，一抹血色直冲天际。</p>
</p>
往来低调的佛宗，一旦开始出山，就源源不断的震撼北云，此般诵唱让信佛的人更加敬畏，让不信佛的人徒增忌惮。</p>
</p>
僧乐中心的苏生，耳边响起的不是难听的经文，而是细致入微的风声，草木荣枯，鸟鸣，溪水流动，以及天地间各种声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说话，只有他能够听得到。</p>
</p>
沉浸其中的苏生，只觉得身体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神血与自身血液的交替在大容佛法的辅助下，悄然进行。</p>
</p>
血肉交融，神血在融入的同时也在改变着苏生的**，一滴精血的力量就好似无穷无尽，一百滴神血融入就可致人脱胎换骨，摆脱凡躯。</p>
</p>
在第十滴精血融入的那一刻，苏生耳边响起了截然不同的声音，像是一种携带着淡淡怨念的倾诉，每多融入一滴精血，这声音就越来越清晰，倾诉越来越强烈，怨念越来越深。</p>
</p>
随之，苏生的溶血也越来越难，严重影响了进度。</p>
</p>
“是谁？谁在阻拦我？”苏生心里的声音不断质问。</p>
</p>
回答他的只有那一成不变的倾诉，想要阻挡他的路，想要污秽他的血，让他永远无法突破这一步。</p>
</p>
“不可能，我可不是什么善人！我没时间听你絮叨，也没闲心去怜悯你。”苏生心底怒喝。</p>
</p>
流沙体在这一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怒极的苏生利用流沙体的流动性，在身体内形成一股风暴洪流，冲刷着斑驳杂乱的声音。</p>
</p>
“溯因果。”弘法淡淡开口，僧乐语调突变，一声钟响，百僧倏地游走起来，步伐轻快，低眉敛目。</p>
</p>
因果一现，苏生耳边便清净了，只剩下单一的声音。</p>
</p>
单一的声音上隐隐有一根线，苏生透过这根线去追溯，追溯到风声的来向，追溯到草木荣枯的规律，追溯到鸟鸣来自哪一只鸟……</p>
</p>
通过因果，苏生对天地的了解更为深刻，天地间的这些声音携带因果涌入苏生体内，为他tí gòng与神血相对应的力量。</p>
</p>
然而，苏生果断放弃了这些声音，他要追溯那怨念的因。</p>
</p>
天地一静，神血一动，那怨念般的倾诉便蜂蛹而来，苏生顺着因果线追溯而去，迟迟没有尽头。</p>
</p>
这条线到底有多长，没有人知道，苏生更无法了解。不过这更增加了他的好奇，他亟待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阻碍他。</p>
</p>
可是，这条没有尽头的因果线却在半路断掉，注定了苏生无法得见真相。</p>
</p>
只留下了一句话，一句沙哑沧桑仿佛来自远古的呢喃：“此生若无恨，不做撑船人。”</p>
</p>
“他是谁？这是何种因果？”苏生心底涌出一抹惊惧，“撑船人是谁？”</p>
</p>
“又是哪里来的恨，怎么比葬神之地的阴影还要强烈。”苏生再看去时，已是一片黑色的浓雾。</p>
</p>
至此，怨念般的倾诉彻底消失，却在苏生心里留下了一片阴影，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内心。</p>
</p>
“小和尚，小和尚……”小璃飘忽不定的呼唤声响起，苏生眼前又回溯起清风谷。</p>
</p>
“向前看！”一声厉喝传来，苏生眼神一闪，忽然醒悟。</p>
</p>
外界天色灰暗，黄昏已过，小璃与悠悠按耐不住寂寞早已在外面等待。</p>
</p>
那厉喝传入苏生耳里的同时，小璃也有所警觉，对悠悠说：“疯子来了！”</p>
</p>
“疯子是谁？”悠悠疑惑不已。</p>
</p>
“一个死人，却死不掉的人。疯疯癫癫的活了万年。”小璃解释道。</p>
</p>
悠悠摇了摇头，没有再问，她没见过疯道士韩修冥。</p>
</p>
她是在苏生从镇北关返回北云的路上时遇见的他，因此她只是在小璃喝酒时听过一次这个称号。</p>
</p>
苏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是凭声音发现的韩修冥，他按照韩修冥的指示，想顺着因果看看未来，却没有一根通向未来的线。</p>
</p>
向前看，比追溯倾诉声还要难。</p>
</p>
不知不觉间，苏生的突破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回到体内。</p>
</p>
体内的神血几近融合完毕，神血改造着他血液的本质，同时也在强化他的**。</p>
</p>
此时，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异常强横，虽不及神尸，却超于常人，转化而来的神血中也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元气，用之不竭。</p>
</p>
最后一步是彻底融合，化为己身所有，不再是神血，不再是外物，而是苏生体内流淌的血液，自身血液与神血不分彼此，且能生生不息。</p>
</p>
如此，才算完成炼血，让血液焕发新生，获取凡躯本不能拥有的力量。</p>
</p>
“大容佛法，融！”苏生心底大喝，佛光于体内亮起，瞬间泯灭了神血原本的一切意志，彻底认可苏生，融入血液中重新流淌起来。</p>
</p>
“重附意志，不屈！”疯道士声音传来。</p>
</p>
苏生依言去做，他心底的那执念附在血液之中，让血液重新焕发出意志。</p>
</p>
“不够！”</p>
</p>
“那就把对弥陀的恨，加入其中，不杀弥陀永不退缩！”</p>
</p>
“不够！”疯道士平淡声音再次响起。</p>
</p>
“那就是我曾说过的：苍天覆盖在我脸上的尘土，我都会一一掸落，永不低头！”</p>
</p>
“还不够！”疯道士声音加重。</p>
</p>
“那就让我来感染它！”苏生缓慢的站起身，猛的睁开双眼。</p>
</p>
僧人停止诵唱，齐齐的盯着苏生，此时的苏生虽然外表没有变化，气质却截然不同，掌灵的他给所有人的感觉是，很强大！</p>
</p>
没错，很强大！</p>
</p>
“来啊！”苏生仰天长啸，身体内新的力量勃然而发，与他那种狠劲同时冲向苍穹，头顶血光散去，随着声音散布到苍穹之上。</p>
</p>
苍穹变色，月色隐退，苏生这一喝并不强大，伤不了任何人。</p>
</p>
但是那斥啸苍天的张狂与不屈，却让苍穹震动，它从未想过有人敢斥责它，挑衅它。</p>
</p>
可它是天，它对人世间设置了既定的轨迹，它不会有所作为，只能任由苏生斥啸，只能俯视冷视他。</p>
</p>
它总是这样，俯视众生，毫无感情。</p>
</p>
“够了。”疯道士认可的声音响起，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p>
</p>
这一刻，许笑苍感觉天地释放了对他的压制，仿佛只有那么一个缝隙没有诅咒，他能透过那里感受到天外截然不同的力量，通过这力量他能突破天地的限制。</p>
</p>
许多大帝也恍若新生，感觉到了天地的变化。</p>
</p>
天清现身佛宗，淡声开口：“最多退回百年前的程度，还是不够强，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p>
</p>
“机缘巧合，打破了诅咒的一角吗……”天清喃喃后又消失而去，离开时看了一眼疯道士。</p>
</p>
天清现身，天枯却未现身，一圣者出现外人便有所觉，若是两圣者现，那佛宗的地位便恐怖起来。</p>
</p>
“实力若是返古，那就是天地再变的开始，当帝力再次毁天灭地的时候，大陆将重新布局。”疯道士说。</p>
</p>
“天地以前是一片混沌，只有一块大陆。战斗的开启，让大陆崩离，天外源源不断涌来外来者，想要蚕食这片大陆。直到后来分为东南西北四方世界，各自立伍。”</p>
</p>
疯道士说着话，从远处向苏生走来，依旧是邋遢疯癫，不堪入目。</p>
</p>
“你是谁？”悠悠拦住了他。</p>
</p>
“我？”疯道士说：“历经世间沧桑，看尽世间炎凉，只剩下孤身一人，无悲无喜，与天地同枯。我来自遥远的以前，带着衰老的梦。”</p>
</p>
“魔神降落之时，我刚刚出生不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