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许久未见,各自聊了一聊自己在外门的事,尤其是这段时间的苦闷居多,有了诉说对象之后,各自吐起了苦水。
“定云峰上,每天都要早起修行,稍微睡过头一点都要被罚,自从入了外门,我就没有自然睡到天亮过。”张彬巴拉了一下眼皮,想让陈落看一看他的黑眼圈,可他皮肤本就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师姐对我倒是挺好,现在连取药的事都不用我做了,可她的丹药也太怪了,要不是试一种丹药一百宗门贡献,我也做不下去。”陈落也皱起了眉,唉声叹气,张彬十分自然的附和点头,但点到一半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一百宗门贡献?”他呼吸忽然一促,难以置信的大喊,见陈落点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为什么我就遇不上这种好事……苏师姐,她还收人吗?”张彬呼吸急促,抓着陈落的衣袖问道。
陈落一愣,没有立刻拒绝,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你去和张掌座说转到丹云峰,我给你去和师姐说说?”
“那还是算了吧……”张彬顿时一个哆嗦,想到自己族叔的脸,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要是真去和张浮山说起,扒一层皮也只能算是小事。
“说起来师兄你来冰谷又是为什么?”陈落摇了摇头,随口问了一句,张彬脸上顿时来了精神,露出一口大白牙痴痴的笑了起来。
“冰脉花……可是宗门女修最为喜欢的一种花朵。”他痴迷的摸着冰脉花,脸上带着令人恶寒的笑容,就差流出口水来,但显然不是因为冰脉花缘故,而是在幻想送出冰脉花后的情形……
陈落顿时无语,但张彬说的倒确实没错,冰脉花虽然品阶不高却十分受人欢迎,宗门中不少男修偶尔都会来采去讨好女修,有时候一些女修也会过来游玩。
“宗门男弟子来冰谷自然都是为了采冰脉花讨好女修,难道还有和你一样是为了过来摘花……吃?”张彬收起痴相,擦了擦口水,同样对陈落无话可说,所以先前看到陈落吃冰脉花的时候才会骂出暴殄天物,牛嚼牡丹之语。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陈落脸上一抽,也不想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吃,但冰脉花是他唯一可以轻易得到,压制天河泪药效的东西,其余灵药都太过昂贵,他舍不得宗门贡献。
张彬也只是随口说说,两人互相调侃几句,结伴往冰谷里走去,一路扫荡路上可见的冰脉花。
冰脉花虽然可以抑制天河泪药效,但冰脉花本身蕴含的药力低微,陈落只能用数量代替质量,反而张彬同样摘了许多捧在手中,让他眼神古怪。
中途他随口一问,这才知道张彬居然根本就没有固定的追求,而是打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主意……令他鄙夷。
“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是最愚蠢的做法。”张彬对陈落的鄙夷不以为意,反而洋洋自得的传授自己的经验。
“我可是找到了不少前辈留下的手札研究,在感情一块已经如同脱胎换骨,如今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张彬哼了一声,脸上有些傲然,却发现陈落对他爱搭不理,顿时深受打击,但随即冷哼。
现在陈落对他爱搭不理,等他把前辈手札研究透彻,不信陈落不会求到他,想到日后美景,他脸上神色放松,心情舒畅下和陈落扫荡了几乎整个冰谷,冰谷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直到吃下不知凡几的冰脉花,陈落才化解了体内丹药药力,眼睛已经只剩下一点微红看不出异常,张彬也是抱着一片冰脉花,储物袋里还塞了很多,心满意足,看到陈落已经变回正常模样赶紧喊他离开。
“快点走吧,冰谷并不是常有人来,但要是不小心遇到了别人,被看到我们摘了这么多冰脉花可就完蛋了。”
“冰脉花宗门倒是不怎么管,但冰谷也算是我们凝仙宗的一个特色,所以七峰弟子私下里都有不成文的规矩,不能肆意采摘,被发现也是一桩麻烦事。”见陈落神色奇怪,张彬解释了一句,眼睛一转,从手中分出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冰脉花,塞到了陈落手中。
“冰脉花谁都喜欢,师弟你送给苏师姐说不定……能讨她欢心。”张彬猥琐笑了几声让陈落脸色一黑。
按张彬先前说的,追求苏师姐的那些人的可怜后果,这要是把冰脉花送出去,被误以为有什么别的企图,那他……岂不是完了?
但冰脉花也属于灵药一种,只是蕴含灵力微弱,陈落犹豫片刻还是把冰脉花放进了储物袋。
张彬本也可以这么做,但他就是喜欢捧着,还时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发出古怪笑声……极为渗人。
两人偶尔闲聊几句定云峰和丹云峰上发生的趣事离开了冰谷,来到入口处因为定云峰和丹云峰在两个方向,只能不舍道别,各自离开。
张彬现在已经不再被张浮山禁足,他们想要见面也没那么困难,所以两人分别也十分洒脱,丝毫不扭捏。
“张师兄也变化不小啊。”离别之后,陈落想及张彬,也是有些诧异,而且张彬身上气息浑厚,已是凝气四层大圆满,十分不俗,在定云峰上日子虽苦,所得也不少。
两人都是如此,陈落虽然也感觉最近日子不顺心,心中也没有什么怨气,只是他苦就是苦,乐就是乐,区分的很清楚罢了。
体内丹药药效已经消失,又无意中遇到了张彬,陈落心情轻松,回丹云峰的时候速度不觉间慢了不少,但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不久,身后却忽然有一道人影极速冲来。
他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先是一捧亮晶晶的花束在阳光下,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随后才是一张与之对比极为明显的微黑脸庞露出,正是张彬。
看到张彬冲来,他心中有些奇怪,还以为张彬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但驻足了片刻,却看到张彬脸上竟是带着惊慌,心中忽而升起了不安。
而这时,张彬也突然发出了一道高昂至极的吼声。
“陈落,救我!!”
陈落面色一变,身子陡然一震,脚下一踏,转瞬就往相反方向跑出十几丈,张彬一见,脸上神色更不好了。
“陈落,你还讲不讲同门情谊啊!”他不断大吼,让陈落简直想把他嘴巴堵上,身子发抖,觉得张彬骨子里才是卑鄙无耻,贱到极致!
而张彬那边,刚刚吼完,身后就忽然遁来一道人影,一把拉住了他,张彬身子顿住,立刻发出无比凄惨的一声惨叫,陈落听的骨头都麻了,一个踉跄,回头一看,就见他在一个青年手中不断挣扎。
额头正欲冒出冷汗,但看清那抓住张彬的rén miàn容后,顿时愣住。
“周师兄?”那青年长袍飘飘,面容冷淡,正是那日帮他擒住龙鸡的寻道峰周明轩,他记忆深刻所以一眼认出。
陈落眼中有些茫然,不明白张彬哪里得罪了周明轩,会被对方追捕,而周明轩看到在他手中大呼小叫的张彬,脸上的冷漠也有些保持不住,对上陈落眼神,脸上更是浮现几分尴尬,同时也有些茫然……
“我只是……想要几朵冰脉花而已。”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抓住张彬,他为什么会叫的这么凄惨,这一声茫然之语,随着冰谷的风飘散开来,场中顿时一片死寂……只剩风声还有些喧嚣。
周明轩和陈落都是呆住了,张彬也停止了惨叫,扭曲的脸定格了一瞬,而后干咳一声,挣脱了周明轩的手。
他之前还以为周明轩是因为他们把冰谷搞的几乎寸草不生,过来问罪,没想到只是一场误会。
“周师兄,你早说啊。”他抱怨了一句,心情平复后,把手里的冰脉花直接分出了二分之一塞到周明轩手中,脸上还带着看同道中人一般的笑容。
“师兄,拿着,早日抱得美人归。”
张彬脸上带着意味深长,丝毫没有距离感的拍了拍周明轩。
周明轩在凝仙宗中名声不小,但他生性冷淡,从未听过与谁亲近,没想到居然有心仪之人,甚至为了对方来摘冰脉花,张彬心中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
而周明轩接过张彬递来的冰脉花,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似乎还有些尴尬。
他来冰谷都是偷偷摸摸,不想被人发现,但到了冰谷里转了小半圈,却发现里面的冰脉花居然全都被人采光了,心中焦急下,在谷口看到张彬捧着大量冰脉花,这才不顾暴露,冲出想要拦住张彬,他性子冷淡,面对张彬的热情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张师兄。”陈落看出周明轩有些不知所措,张彬似乎还要得寸进尺的样子,立刻干咳一声。
张彬一愣也看出陈落意思,但却不以为意。
“怕什么?咱们来冰谷摘冰脉花不都是为了讨好心仪女子,同道中人就应该互相扶持。”张彬再度靠近周明轩,一脸正气,神情中却暗含亢奋,周明轩本有些不适应,但听到张彬说到都是为了讨好心仪女子的时候,身子一震,犹豫半晌,没有拒绝张彬接近,被他勾肩搭背如同兄弟。
耳边听着张彬不时吹嘘如何才能抱得美人归,被唬得一愣一愣。
陈落汗颜无比,不打算凑合进两人当中就想要悄悄离开,但张彬看到他的动作立刻喊住了他,让他心中一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