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向看上去就很柔软的下腹部攻击?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因。方黎这一剑深得快、准、稳三字真意,如同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了鳞鼠背上那个被王大娃liè dāo斩出的伤口之中,只听得“扑”的一声,长剑终于彻底地刺入了鳞鼠的身体。
一直在牵制鳞鼠的王大娃和姜明二人眼见计划成功,激动得简直要当场欢呼雀跃起来,但是大敌当前,还是强自安耐下激动的心情,凝神应对。却见那鳞鼠吃痛之下,一声狂吼,身躯扭动,如长蛇般的尾巴横扫了一圈,逼得三人纷纷退却。随后,这鳞鼠四肢伏地,周身鳞片齐齐张开,喷出了血红色的雾气。
千岩殿内,雷当大惊道:“不好!鳞鼠狂化了!怎么会这样?”
清微子也是一脸疑惑:“这些年轻人虽说我也很意外他们竟然真能伤到鳞鼠,但眼下也只是皮肉之伤,鳞鼠最多只是会有些愤怒,为什么会被逼到狂化的地步?”
江疏影没有去考虑这些,他却是急切开口道:“快把这些少年人接引出来,狂化的鳞鼠不是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殿中诸人这才如梦初醒,雷当正当结印将云陉林中的众人传送出来,云陉林中,那鳞鼠已经是悍然出手。
毫无预兆之下,鳞鼠周围方圆丈许的区域突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红地刺,范围虽不大,但密集程度简直无立锥之地。一时间,战场周遭哀鸿遍野,各种被余**及到的少年人或是被洞穿了大腿,或是被划伤了手臂,幸好未曾有一个受到致命伤势的。
而战局中央,一个身穿褐色麻衣的魁梧男子立在场中,周围的血刺仿佛都在刻意的躲避着他而四散生长着。这人左手提着王大娃的衣领,右手抓着一脸茫然的方黎的裤腰带,肩上还扛着左臂血肉模糊的姜明,就这么站在浑身笼罩着血色光泽的鳞鼠面前,说道:“石头,回家!”
那鳞鼠嘶声叫了一声,身子往后缩了缩,作势欲扑。魁梧男子眉头微皱,双手一抖,王大娃和方黎二人脱手飞出,仿佛有人托举着一般被送到了场外。随后,他右手聚起一团乳白色光芒,朝着鳞鼠头顶缓缓按去。
鳞鼠虽然并未从这白芒之中感受到威胁,但还是长尾一甩,一排血红骨针飞射而出,射向魁梧男子。男子周身土黄光芒流转,将血刺尽数挡在男子一尺开外。同时,男子身形陡然提速,一掌按在鳞鼠头颅之上。
白芒扩散,化作一个光茧,将鳞鼠包裹其中。鳞鼠身上的血芒慢慢的被白色光茧涤荡消散,那鳞鼠的表情也慢慢归于平和,闭上了眼睛。男子抄住鳞鼠的下腹部把它捞了起来,随后,看了眼不远处的试炼弟子们一眼,目光在方黎和王大娃身上停留了片刻,也不管自己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原地迈出一步,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当场。
千岩殿中,雷当略微有些局促地搓着双手,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长不少的魁梧身影。这人突兀的出现在千岩殿外,雷当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因为这人叫做雷放,他有这个资格,就是眼前这个双鬓斑白的男人,一手扛起千山宗凋敝的基业,带着两个弟弟成就了中原修真四派的美名。这宗主之位,宗内的最强者,原本这两个位置都该是他的。七十年前西域哀牢山血神教一战,为掩护正道诸派同道撤离,他一人接下圣血老祖麾下血手、邪屠两大护法的追击。援军到时,他浑身浴血,全身大大小小受创百余处,至今身上还留存着当年那一战的暗伤,当真是闻者落泪。他身上褐色麻衣之下穿着的暗红色战铠便是那一战后打造的,用他的话说:“这样下次受伤看起来不会那么惨。”
他径直走了进来,双眸目不斜视,日常的言语之中都带着一股苍松般的不屈韧劲。“老二,不是我不让石头去主持试炼,只是他最近在发情期,你也知道不管男人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何况它呢?你看这弄得,屁大点事给弄狂化了,谁来照顾?我这刚从渊海回来,你能不能少给我找点事?”他连珠炮似的将一堆唠叨的话甩了出去,在殿中站定之后,环顾这大殿之中才发现还有别派同修在场。顿时觉得自己先前处置有失妥当,低声嘟囔了一句:“这怎么各家都跑过来了。”而后抱拳低头道:“属下唐突,请宗主恕罪。雷放自渊海巡查归来,特此前来缴令。”
偏偏雷放那粗嗓子让他的嘟囔都仿佛是普通人说话的声音,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座的三位脸上再也保持不住标准的表情,江疏影伸手遮住了脸,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就连一贯一副死人脸的剑宗长老的嘴角都扯出了一个生硬的弧度,虽然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依老夫看,这鳞鼠之所以狂化,并不完全因为处于发情期的缘故。”清微子转移话题以缓解着现场尴尬的气氛。雷放见有台阶可下,连忙就坡下驴,急不可耐的问道:“哦?此话怎讲,清微子道友有何高见?”
“咳,是这样的……”清微子站了起来,雷放连忙双手捧着自己的鳞鼠“石头”递到了清微子面前。清微子伸出一根手指,在“石头”背部的伤口上沾了沾,双指搓了一搓之后眉头微皱,迟疑着将那沾着鲜血的手指放到嘴里尝了尝。
瞬间,清微子老脸微红,闭目屏息调息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带着淡淡的苦笑睁开了眼睛。“果然不是毒。”清微子轻轻摇了摇头,“这东西乃是醉心花上的一种寄生灵虫的分泌液,对凡人而言效果类似于麻沸散一类,但是对各种身具真气灵力的生物,却是强效的chūn yào……”
听得此言,雷放脸色铁青地回头望了一眼古镜投影中的众位少年一眼,而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雷当却已经毫无风度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chūn yào,石头居然被喂了chūn yào!咳咳咳咳……”
笑了没几声,雷当忽然感觉道了自家大哥冷冷的目光投射过来,旋即才领悟到自己才是造成这一切窘境的罪魁祸首,连忙强行收住笑声,可一个没注意,反倒呛着了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该怎么治?”见雷当识趣的止住了笑声,雷放这才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朝着清微子问道。
“其实这个东西嘛,泄泄火气就好了,但是这只鳞鼠之前进入了狂化状态,所以药力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只是体力和精神透支比较大,之后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雷放道了声谢,把鳞鼠“石头”塞到了灵兽囊里,向着江疏影和剑宗长老的方向抱拳施了一礼,便快步朝外走去。行至殿外,又是倏的一下,没了身影。
“不愧是第一个在化神之下掌握缩地成寸的天才啊!”剑宗长老难得发出了一声感叹,这也是他到千山宗以来说得最富含感情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