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一脸呆滞的看着她，看着她一脸的得意和不可一世。
座位后面的中年人最先反应过来，温和地问道：“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李老师说完刚才的那句话便只是瞪着陈天灵看，陈风清意识到事情可能和陈天灵有关，却也不想过多过问，李竹兰就那样骄傲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仿佛是一个立了功的战士，在等待授勋。
三十多岁的更年期妇女，急切而又傲慢地等待着别人的询问。听到中年人的问话，一脸得意，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三人听完都若有所思。
中年人眉头紧锁，陈天灵只是呆呆着眼睛失神地望着自己的鞋子，想着些别的什么东西，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陈风清也是一脸平淡，看不出表情。
陈天灵和陈风清的反应让中年妇女很受打击，一阵火大，仿佛自己最得意的杰作，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屑一顾。想发火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憋着劲找机会。
不大的办公室里面气氛沉默地尴尬，九月的天空还比较热，天花板上的吊扇吱悠悠地转着，每一圈到达那个位置便发出一阵难听刺耳的声音。年久失修，像是一个关节快要散架的老头。噪音的节奏很稳定。窗外的知了使劲地叫着，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他们也像是明白自己时日不多，拼了命一样叫出这一年最后的残响。
这一切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烦躁不安，李竹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换着姿势，每一次她换一个姿势，椅子便跟着发出一阵噪音。
陈天灵安静地听着这一切，大自然的交响曲，沉闷们地传进闷顿的脑海中，视野中的鞋带逐渐显得不真实起来，好像在摇动旋转，那片湖水，那棵大树，影子模模糊糊的显现出来，不经眼睛，直接传入脑海。
陈天灵感觉有微风吹过自己的身体，一阵清凉，湖面荡起一阵涟漪。
就在那大树的阴凉下安静的躺下，望着那无尽的湛蓝的天空。
那朵白云像是什么，陈天灵努力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呢？
头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大，陈天灵逐渐抬起头，眼神逐渐聚焦。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大人争执了起来，说是争执，却是李竹兰一直在叫嚣着，陈风清偶尔回一两句。
“这样的学生绝对不能要，还没如学就打同学，入学之后那还了得，还不不得连老师都打了？！我坚决不同意这种学生入学。”
“学生入学就是来学习做人的，孔子讲有教无类……”
“那是孔子，不是我们幼儿园，我们幼儿园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听到这句话，陈风清看了李竹兰一眼，没有再说话。
李竹兰看着陈风清的那个眼神，像是自己的终于得到了对手承认的胜利一样高兴。
正当这时，办公室门被推来了，何让捂着肚子走进来。
“胖子是我打的，与陈天灵无关。”何让挣扎着说道，声音中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边去，等会再说你的事！”李竹兰恨恨地说道。
中年人看着何让痛苦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你肚子怎么了？”他生怕学生出事家长找过来。
“被胖子打的。”何让说道。
中年人沉默了。
陈天灵刚才看了何让一眼，何让也看了他一眼。
李竹兰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班级一直出现这样的事情。高建确实曾说何让被胖子打了，却也没有说很清楚。中年人抬头看了李竹兰一眼，在招生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显然是他不想看到的，好在现在只有陈风清一个家长。
李竹兰看着中年人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本来是想把陈天灵赶走，这样自己以后带班也轻松，而且也还有一些别的私心。现在看来，这个点来说这件事情，赶走的可能不只是陈天灵一个学生。
“其实，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他以后听话，还是可以入学的。”中年人说道。
“既然张校长都这么说了，只要他以后听话，我没有什么意见。”
陈风清听完，看了看陈天灵，问道：“你想来这里吗？”
陈天灵看着陈风清，没有说话。
你想听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
阳光无声地洒落在陈天灵和陈风清的视线之间，昭示出清晰的回路。
第二天，陈天灵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
敲门声比较急，没有任何节奏和规律，末流指挥师的音乐节奏。敲了很久，仍旧没有人开门，想来陈风清已经出去了。他一直很忙，至于在忙什么，陈天灵并不知道。
陈天灵睁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在醒觉。本来以为父亲会开门的，过了很久敲门声还在，看来父亲并不在，自己也没有必要开门，毕竟都是找父亲的。
实在被敲门声折磨的忍无可忍，陈天灵只好去开门。
“怎么刚开门啊，都敲半天了。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何让边说边想推门往里走。
陈天灵看门只开了一条缝，何让一只脚踏进来，另一只手推着门。陈天灵本能地使劲不让门打开，何让便卡在那里，一阵尴尬。
何让诧异地看了陈天灵一眼，陈天灵看着他的表情，一阵无语，长出一口气，手上撤去了力道。
这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门被彻底打开，陈天灵看见门外还站着何苗和澄澄。
刚才只开了一条门缝，何让完全挡住了，根本没有看见后面的她们。
“小哥哥还没有起床呢！”澄澄说道。
没起床？没看见我站在这里吗？陈天灵懒得理她，哼哼两声算是回答。澄澄也并不在意，在屋子里面东看西看。
何苗紧张地站在何让后面，她还记得昨天陈天灵打何让的那重重的一拳。还是很害怕陈天灵。
陈天灵看着她，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躲在何让背后的神情，一阵恼怒，表情立马拉了下来。何苗看到他的表情，更加害怕，拉着何让的衣角。
“小哥哥，你怎么了？”澄澄试探的问道。
何让也愣愣地看着陈天灵，不明白为什么他又生气了。
陈天灵深呼吸一下，“我没事。”表情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陈天灵洗洗脸，拿杯牛奶，便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你不吃早饭的吗？”澄澄问道。
“这不就是吗？”陈天灵摇摇手中的牛奶。
澄澄的幼儿园与陈天灵他们有一段顺路，四个人一起向学校走去。
太阳刚刚升上天空不久，阳光还比较凉。早上的空气新鲜，让人不自觉想大口呼吸，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陈天灵跟着他们走得是小路，路上基本没有车，都是些行人。
陈天灵望着这条陌生街道的终点，一点点向前走去。仿佛走向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澄澄和何让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欢笑声萦绕在耳边。
一切都是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