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符宝录》中有关于蛇的太初之字,只是太过艰深晦涩。能修成蛇符箓,获得的能力可不是蛇语这么简单,龙蛇相近,蛇是龙的前身,能够悟透蛇的道理,也就踏上了成龙的道路。中国古代山神被称为操蛇之神,不是没有根据。</p>
而艾林根基全在《神猴圆舞棍》,学的是某位神圣的泼天霸气,和蛇更难扯上一点关系,要领悟蛇符箓,比其他人又艰涩了一筹。</p>
所幸他现在所需只是懂得蛇语,蛇语若能化作符箓,连下级都达不到,是实实在在的最下级符箓,以自己的天资和前世的经验,短时间凝结符箓并非妄言。</p>
艾林将蛇笼挂到自己眼前,一面在心内观想蛇的太初之字,一面细听笼里小蛇的动静,不多久便深深入定,整个人恍然木头雕成,动也不动了。</p>
……</p>
罗塞塔来艾林宿舍时刚过正午,烈日正雄,走廊里却像另一个世界,阳光无力顾及不知多少年,已有些黑暗阴森,只零落亮着几盏魔法灯,让她想到西方混乱之地血族的城堡。</p>
停在门外,她仔细想了想顾客的嘱托,确定镜子里已是最完美的自己,精致的面容,清新的香气,裸露yòu huò的服装……推开门时,职业的甜美的笑容已带在脸上。</p>
“哎呀!”</p>
只听到一声哀叫,罗塞塔凹凸有致的身形便矮下去,脸部着地,显然是很疼,站起来时眼睛都红了。</p>
她的脚下挺着一个男子,看头发,似乎是这次的目标。</p>
十几分钟后,某个普通饭店内,艾林正对一堆食物狼吞虎咽,罗塞塔鼻子红红,双手拖脸,饶有兴趣的观看。</p>
半晌艾林擦擦嘴:“很感谢你把我救出来,能被饿晕是没想到的,这个身体弱的可以。”</p>
“你真风趣。”罗塞塔眼睛忽闪一下,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p>
“是吗?”艾林笑笑,“能说说吗,你去我的宿舍的原因,我好像不认识你。”</p>
罗塞塔看着艾林,像只迷路的小鹿:“我是外校的学生,趁着放假找男朋友的,没想到他……”女孩的眼睛像梅雨时节破洞的屋顶,一滴滴流个不停,“我很伤心,想去散散心,阴差阳错就来了你那里。”</p>
艾林抽几张纸给她:“节哀。”</p>
“谢谢你,你真好。”罗塞塔顺势趴到艾林的肩膀上,温热的泪水淌过他的胸膛,带起点点凉意。</p>
艾林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半晌叹口气,放弃了推开的念头,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p>
便在这时,突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循着第六感望去,只见一双清亮的眼睛。那是另外一个女孩,正坐着喝东西。她穿着一件白色裙子,小脸瓷白,整个人像是春天的绿意。</p>
感到艾林看她,她招招手,指了指罗塞塔,双手虚揉眼睛,然后摇摇手,意思是别让罗塞塔流泪。</p>
艾林哑然失笑,摇摇头。</p>
女孩点点头,呲牙挥挥拳头,起身出去了。艾林抿嘴而笑,目送她渐行渐远。</p>
怀里罗塞塔若有所感,抬头时艾林刚收回眼光。</p>
“对不起。”她像是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推开艾林,脸色微红,“我是不是打扰你了?”</p>
艾林摇头说:“没事。”</p>
罗塞塔低低说:“你有事情的话,没必要这么陪着我的,我已经好受多了,真的。”说到最后,饱蘸感情的泪水又夺眶而出,恰到好处的表达主人言不由衷。</p>
艾林吸口气:“真的没事。”</p>
罗塞塔笑了一下,忐忑说:“那,能不能和我去散散心?”</p>
“可以。”</p>
两人从饭店出来时,一对人正运着食材过来,其中有几条蛇,罗塞塔倒是不怕,看了几眼,大概想起昨天听到的新闻,问艾林:“你知道有人可以和蛇对话吗?”</p>
艾林点点头。</p>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听说有人能在两天内学会蛇语,惹得很多人瞻仰。”</p>
艾林说:“看笑话而已,算什么瞻仰。”</p>
“你觉得,真有人能在两天内学会蛇语吗?我听说蛇语是天赋,无法后天学习。”</p>
艾林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呢。”</p>
罗塞塔看着他:“你会吗,会蛇语吗?”</p>
艾林摇头:“现在还不会。”</p>
罗塞塔忍不住笑了:“说的好像以后就能会了一样,你以为你是那个人呀。”</p>
艾林轻笑一下,没说话。罗塞塔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艾林皱眉,却见她正哀求似的看着自己:“帮帮我。”</p>
抬头一看,一个男人搂着一名měi nǚ,眼睛正盯着自己二人。两相走过时,那人狠吐口痰,破口骂道:“婊子!”</p>
罗塞塔握着艾林的手陡然收紧,却是咬起嘴唇一语不发,拉着艾林依旧向前。</p>
艾林叹口气,将她拉停,转身说:“你等一下。”</p>
男人回过头,狞笑说:“你叫我?”</p>
艾林点头:“给我旁边的女孩道歉。”</p>
男人嘴里嚼着东西一般说:“宝贝你听到了吗,他要我给那个婊子道歉。”对艾林竖起中指,“滚尼玛。”</p>
艾林笑了:“真可惜。”身影突然消失不见,男人左右观察一下,刚想防备,一只拳头已打在下巴上,整个人顿时宛若架起的拱桥,两端都落了地。</p>
随着女孩一声尖叫,一位巡查突然出现,随手放出一个冲天火球,开始呼叫了同伴。马上,十几个人从各地窜出,以同行汗颜的速度过来,将艾林团团围住:“我们怀疑你破坏治安,很遗憾,你恐怕得去见见治安官了。”</p>
艾林耸肩表示没有意见,对罗塞塔招招手:“罗塞塔xiǎo jiě,再见,今天的饭菜很美味,谢谢。”</p>
罗塞塔一愣,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巡查拦下,看着艾林坐在马车上运走越远,轻声说:“对不起。”</p>
艾林拜访完治安官时月光正皎,出门时候,盖洛德正站在一片阴影下,只两个眼珠闪着光芒,像是荒原的狼族。</p>
“艾林!”他招呼一声,“又见面了,这么晚,难道你已学会蛇语,正要找人庆祝?正好我这里叫多一个,给你好了。”说着拍拍身边女孩的屁股,让她站到前面去。</p>
月光下,艾林看到女孩忽闪的大眼睛,正和罗塞塔一模一样。</p>
他轻笑一声:“罗塞塔xiǎo jiě,又见面了。”</p>
罗塞塔抬起头,慌乱恍若liè qiāng下的麋鹿,艾林不得不感叹:“你真是个好演员。”</p>
罗塞塔羞涩尽去,柔媚一笑,风情万种:“看来你早就发现了。”</p>
艾林点点头:“你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些,”</p>
罗塞塔有些不解,问道:“你早知我不怀好意,刚才为什么要帮我?”</p>
艾林说:“罗塞塔xiǎo jiě,对我这般人来说,千年万载不过过眼云烟,意气之争更是弹指一瞬,能报的当场报了就算了解缘法,不能报的,百年后敌人不过是一堆尘土,抚手即没,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恩情不同,我辈中人,最讲究的便是不落尘埃,来去自由,哪个愿意背着别人的好意过一辈子,所以有些大恩今生不报,来身再还的奇事也是有的。今天对于你我,一饭之恩总不是虚幻,我入了你的局,让你完成任务也算还了缘法,你我从此各不相欠。”</p>
罗塞塔皱眉,只觉得艾林有些疯气,却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大的一次机缘。</p>
盖洛德笑着说:“怎么,你们是认识的?”</p>
“或许吧。”艾林说,“盖洛德,你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演员,而有些人努力一生,也就是个三流角色。”</p>
盖洛德还在笑:“我相信,但你说的三流演员如果换个职业,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p>
“有可能,但想必是酒馆老板以外的事业。”</p>
盖洛德努嘴不再多说,行个礼说:“或许吧。晚安,艾林先生。”</p>
艾林还礼:“晚安,盖洛德先生。”</p>
盖洛德带着罗塞塔扬长而去,不知是否故意,手一直放在她浑圆的屁股上。艾林哑然失笑,莫名想起酒馆中的另一个女孩,只觉这轻柔的夜色也渐变无味,半晌深深吸口气,转身回家了。</p>
……</p>
正初春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城市仿佛还睡着,淡淡的薄雾是他轻薄的被,一切事实都像是迷幻的梦,笼罩在浪漫的小资氛围里。</p>
艾林就行在这样的梦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脚步轻快得都有虚浮,这是通宵不睡的后遗症。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早餐,一只小蛇盘在手臂,正在肩头一抖一抖。</p>
“不行,这时候哪里去找条母蛇。山上那么多,自己去找才有成就感。”</p>
“那可别骂我,和我没关系,这座城市的发展,我没有添过一砖一瓦,母蛇少了你该找的人是城主。”</p>
“刺杀城主?难了一些,以你现在的实力,可能要修炼很多年。”</p>
“昨天那女人?她叫罗塞塔,人你竟然也有兴趣?”</p>
“性格啊,怎么说呢,若说社会是个大染缸,那她就是五颜六色的。”</p>
“太深奥?怎么办呢,堂堂艾林大人似乎被你难住了,要用好坏来定义罗塞塔可有些难,我毕竟不知道她是否有苦衷。”</p>
“这恐怕很难,罗塞塔再怎么有职业道德,也不像是能接受人蛇恋的人。”艾林这时已将小蛇放到山脚下,摸摸它的头,“谢谢你啊。”</p>
小蛇并不领情,尾巴一摆,将艾林的手抽开,一扭一扭的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