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还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河的对岸已经来了几只动物,他们无奈地看着这所谓的桥,过还是不过都是问题,看着倒下的树干在阳光和溪水的滋润下已经长满了青苔,好像没有动物走过的痕迹,这想必是十分滑溜的,走上去说不定就滑下去,这可不好玩,那是几十米的小山涧。
卡其他们正要走,回头看到了桥的另一端恐慌无助的陌生人,善良的心起了涟漪,像若菲这样本就善良,即使艰难困苦多加腐蚀,仍旧熠熠生辉。
“他们好可怜,猎人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是过不了就要被猎人包圆了,后有虎狼,前无退路啊!”若菲也为他们着急。
“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想倒是想,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干着急也没用啊!”
“办法倒是有,不过很危险。”卡其想了想,“豁出去了,反正上次也没摔死,挣一次总要赔一次,怕什么。”
卡其对若菲说道:“怎么多陌生的朋友,如果我们不想下办法尝试下,就这样看着他们成了枪下冤魂,我们自己都寝食难安。我到桥上把青苔清理一下,你去找个绳子和木板,越长越好。”
卡其冲到了桥边,这树干早已布满青苔,山涧水从上面横冲直撞,发出巨大的冲击声,卡其试着走了上去,湿润的桥面滑溜溜,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赶紧退了回来,心想:“这没有猎人追堵,我的心都跳成这样,怪不得对面的不敢过来。”
他冲着对面喊道:“这桥面很滑,我们一起清理下,我从这边清理过去,你们从那边清理过来。总不能站在桥边眼睁睁等死吧。”他没有等对面回复,自己就清理起来,这给了对面的动物一个强烈的xìn hào-----现在是有人真心实意地帮他们渡过难关。
这树干躺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身上已经很腐朽了,这正是青苔的温床,它们肆无忌惮的生长,把整个树干重重包围住,看起来萋萋然,仿佛给了树干第二次生命一般。卡其小心翼翼清理这树干上的青苔,以前他也协助老护工做一些清理工作,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不多一会已经完成了一大截。这树干倒下来应该有些日子了,已然摇摇晃晃,卡其在上面心跳的厉害,汗水也渗了出来,他要不住的安慰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没事的,在里面好好待着,一定会安全的,他在心里不知道温柔地抚慰了躁动的心多少遍了。很快,他就清理完了树干,接下来两棵树的树冠纠结在一起,那些细小的旁枝末节都已经掉完,只剩较为粗大的树枝相互交错,可以依靠的地方越来越小,叉枝突起,遮挡了通过的道路,再则越到树冠这边越晃的厉害,走起来要用十二万分小心,卡其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脚再身不由己的晃动,他再也不敢向前了。
这时若菲已找来木板和“绳子”,卡其回身把木板铺在中间,刚好卡在树丫中间,还算牢固,至少比之前好了很多,卡其爬过木板又开始清理另一个树干的青苔。枪声和哀嚎声就在耳边了,对岸的伙伴们越聚越多,卡其喊道:“一个个慢慢的上来,不要一起上。”那惊慌的伙伴们哪里会听卡其的话,活命要紧顾不得许多,一拥而上,大家都想挤上桥,原本就摇晃的树干晃得更加厉害了,众人见树干快支撑不住了又纷纷退了回去。
“桥就怎么小,大伙一起上肯定过不了,一个个慢慢来。”
众人这次学乖了排着队,一个个过桥,经过卡其的维护这桥可好走了,大家通过的很快。但形势太紧迫了,动物纷纷被赶到这边来,但这破桥只能一个个过,僧多粥少,恐惧在众人中蔓延,虽然恐惧没有形状,却能吞噬人心,最是在这种不需要的时候来,恐惧如水漫金山一般倒灌进来。他们已经过去了大半,这是猎人们就要追上来,已经看得到他们的身影,闻得到huǒ yào的味道。大家更加慌乱,顾不得一个个来了,一起涌上了桥。那腐朽的树干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整个掉入水中,哀叫声落水声肆叫声枪声混成一片,卡其和若菲的心也跟着落入水中,凉了半截。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猎人已经杀到一阵扫射,倒下了一大片。对岸存活的人们不知道应该伤心还是庆幸,如果没有刚才树干轰然倒下,恐怕自己也在劫难逃,看着血一点点的汇聚在一起,从杂草中流出来,滴入溪水里,一滴一滴,卡其的心也在泣血,终究还是没有拯救住他们。
看着对岸的杀戮,有人庆幸,有人神伤,有人哭泣,有人沉默,此时才是真正的无助,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跳的再高也高不过子弹,当人类没有来时,这里是乐土,这里是家园,当他们举着枪闯进来,这里就变成了屠宰场,就变成了墓地,吓人地吼叫,疯狂地撕咬,惊慌地逃窜,终究抵不过一把枪,那是森林的催命符,是丛林的索命绳。卡其原来只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场景,那距离自己很遥远,隔着一个屏幕的距离,电视里都是骗人的,此时的眼泪却是如此的真实,一开始都可能就想到这样的结局,他猜到了,他想阻止,但他办不到,内心最大的阴影恐怕就是如此,知道罪恶就要发生,做了最大努力也阻止不了,最后血液还是泼在自己脸上。
一晌无语,众人默默前行,他们是悲伤的,在这里他们失去了一些朋友和亲人,他们又是xìng yùn的,有人为了他们拼尽了全力,虽然他们彼此并不认识,但是悲伤还是比xìng yùn多一些,把脸上的笑容压得阴沉,始终绽放不起来,卡其和若菲也理解,他们本就不奢望感谢,他们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内心,面对这些受了伤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好像开口哪一句都是不对,他们只能默默的跟着队伍的后面,这一天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我们的恩人,我们的英雄,即使再大的悲伤也不能忘了感恩。我们本该也如其他人那样,躺倒在对岸的血泊中,是他们拯救了我们,让我们逃出生天。”一位老人在队伍中间慷慨陈词,“遇到怎么多猎人就很少见,能从猎人手中逃脱那更是少之又少,今天我们还能在这里,已经很xìng yùn了。我们应该好好谢谢那两位朋友,是他们拯救了我们。悲伤总是永无止境的,难道我们一直这样哭丧着吗?笑总比哭好吧,让我们在欢笑中把这悲伤淡忘吧。”众人驻足倾听,其实很多人都清楚对于弱小者这就是命运,他们只是xìng yùn了一回,与其在痛苦的泥沼里挣扎,还不如尽快地忘掉它。
他们团团围住卡其和若菲,手拉手,绕圈移动起来,越来越快,那老人家来到卡其和若菲跟前,用树叶沾了沾水轻轻的撇在他们身上。卡其和若菲已经很纳闷了,刚才还悲伤欲绝,现在就欢快的舞蹈,这转变快点有点让人受不了,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不明白荒野的残酷,泪水总不能比鲜血多,当残酷天天来到,总不能捂着伤口流泪吧!眼泪只能用来祭奠伤痛,生活还是需要继续,生活还是有点欢笑比较好一点。丛林的居民们早已明白这样的道理,热爱自己活着的当下,就让先人们所说的,如果走向死亡才是正常,活着只是意外,那我们就应该好好活着,珍惜活着每分每秒。
“自我介绍下,我叫沸莱,这里的长老。”
“什么是长老?”
“越来越老,所以叫长老”
“那我也能当长老喽?”
“当你长到和我一样老的时候,你就是长老。欢迎你们来到流恋桥。”
“流恋桥?很好听的名字,听起来蛮有味道的。”
“我们有个风俗,有人失恋啦,为了忘却心中的美好,就会来到这里,把鲜花和纪念品扔到河里,让河水流走,也算是和往事告别,迎向新的开始。这里很僻静,大家都很少来,很适合一个人默默独处。”
“卡其,我应该把你扔掉。”
天色渐晚,奔忙了一天的大伙早已睡意沉沉,卡其和若菲还是有点睡不着,他们有点小兴奋,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群体中度过,还是蛮有意思,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善举让他们结交了怎么多朋友,瞬间有了大家庭的温暖,不再像原来那般孤寂,卡其问若菲:“我们还要回富贵山庄吗?”
“当然要回来,哪里是我的家。”
“这里也挺好啊,我们有怎么多的朋友,也有不少好玩的啊!”
“人家对我们好,只是我们救了人家,人家为什么要对我们好。”
卡其也不想辩白,这脑袋长在人家脖子上,他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那天你也玩得很开心,这里也有好玩的地方。”
“再好玩也不是我的家,再好玩也不是我的地盘。”
卡其远望星空,流星划过天际,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这流星是赶着回家,还是去浪迹天涯。
“为什么要回去呢,哪里真的是你的地盘吗”
“不要问我,像怎么简单的问题岂不是浪费我聪明的脑袋,反正我就是想回去。”
第二天,长老带着他们四处逛逛,山野之地尽是野草丛生,山花烂漫,卡其和若菲并没有什么心情,各怀心事,若是若菲坚持要回去,卡其也是会陪着她的。若菲倒不会怎么想,回去那是必须的。难得有个相熟的人,卡其问到:“长老,您知道富贵山庄吗”
“富贵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没有听过哦!”
“哦!”
“应该不在这里地方,别看我年纪一大把,也从来没有离开这个地方,本乡本土最亲近,走远了心里总发慌。”
“是啊,还是最熟悉最安全。”卡其附和道,“我们是迷了路才到了这里,我们也回到我们的乡土,可惜不知道怎么走道。”
“富贵山庄?这个名字听着就不属于这里,这里都是平平淡淡,富贵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讲过。”
“那怎么才能山外面去呢?”
“青山百里绕,绿水万里流,森林如同苍穹一样覆盖这里,绿野茫茫,我们从来没有走透过,我生于斯长于斯,怎么多年来也很少人出去,很少人路过。偶尔几个人类来了又很快就走了,大体也就这样,我真不知道怎么走到山外去。”
卡其和若菲略感失望。
但是希望总是不能湮灭,它的力量也许还没有强大到照亮回归大道,但也是远方的一盏灯火,在幽暗处闪光,yòu huò着每个心里有渴望的人。起码他们还是知道了,有人类来过,有人来往必有道路。
夜凉如水,百无聊赖的夜晚总是很难过的,所有躺在床上而迟迟不肯睡去的人,都是夜里需要光亮的人,他们被黑暗和孤寂环绕,眼睛想闭上去,内心又叫它打开。
“卡其,你睡了吗?”
“没呢,你也还没有睡呢?今晚挺冷哦。你有心事呢?”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呢?我就不能精神好吗?”
“要心情好你老早睡的像死猪一样啦。”
“你肯定老偷看我睡觉吧,本xiǎo jiě睡姿是不是很美丽啊!”
“是挺美的,特别是流着口水的时候。”
“找死啊,流着口水一定是想着吃你的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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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怎么啦,越聊越无聊,就是不想睡,我们去走走吧。”
月明星稀,郎朗皓月悬于高空之上,树影婆娑,偶尔的一阵风更是略显冰凉,这夜空的寒将内心的不安和渴望冻的一动不动,无从逃窜,他们还是想抑制内心的情绪,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
“今天的月亮真美。”
“今天的月亮真漂亮。”
然后相视而笑,略显尴尬。
夜还是那么深邃,吞没了很多人的睡眠,他们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万物寂静无声,看天空苍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