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凡愣住了，他当然明白慕容惜月说的“那夜”是哪一夜。他原来还一直奇怪，按慕容惜月的性子，原来的林沐凡区区练气三层，怎能占了练气九层的慕容惜月的身子，原来是下药了。泥马呀！自己找谁诉苦去。</p>
回到自家院子，问明下人，得知慕容惜月正在书房看书，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又唤来林安，告知明日要和少夫人出趟远门，吩咐他到帐房取些银两和灵石，再安排两匹灵驹。这些都是方才辞别林东来夫妇前，林东来特批给他的。</p>
燕国有两种货币，一种是普通金银，在世俗中流通，另一种是灵石，在修真界使用。</p>
安排好出行前的准备，又去了趟藏书阁，复刻了一份竺音大陆通史和地理详解的玉简。原来的林沐凡整日花天酒地，记忆中对这部分知识很是缺失，他可不想两眼一抹黑地出去乱闯。</p>
林沐凡回来后，整整一日都在研究这两份玉简，发现竺音大陆和上一世的世界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体制不同而已。上一世的世界，宗门林立，皇家官府主要是管理普通百姓，对宗门是敬而远之，不敢得罪，甚至还寻求大的宗门庇护。像他前世的天极宗就照着十几个人类国度。</p>
而竺音大陆却截然不同，皇室一统江山，高高凌驾于宗门之上。燕国下辖九洲，每洲辖数量不等的卫，卫下还依次有府、县、镇、亭sì jí，从洲到县在每一级官府设一名最高长官，最高长官之下分设两套管理体制，一套管理普通百姓，一套专门针对修士，两套体制由每级官府的最高长官统辖，其间又互不干涉。至于县下的镇、亭，只是普通百姓的聚居地，镇长和亭长也不一定是修士。</p>
林沐凡也说不清前世今生两种体制哪个更好，只觉得互有优劣。但是对他现在而言，显然今生这种体制更有利于他的修炼。</p>
到了晚间，下人送上晚饭，四菜一汤，食材都是妖兽灵植，精致而丰盛。</p>
慕容惜月拿着一本纸质书，从书房出来吃饭，又是一阵腹诽，林家奢侈成风，玉癸派和其一比，简直就是山野村居，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呀！</p>
其实林家饭菜她也吃了不少顿，每餐都是如此，吃的时候也没见她对这些民脂民膏于心不忍，反倒是得了不少益处。毕竟妖兽灵植炮制的饭菜是大大有助于修炼的。</p>
整顿饭，林沐凡和慕容惜月两人对坐而食，始终一言不发。</p>
吃饭还好说，一人一双筷子，可是睡觉时房中只有一张床，却难住了两人。虽然别的房间也有床，但是白天才被林东来提点过，总不能一转身就违背吧。</p>
慕容惜月看着床上新换的锦绣床单和大红喜被，想起了新婚之夜被这家伙强占了便宜，娇颜一红，羞怒交集，冷冷地道：“你睡吧，我还想看会书。”</p>
林沐凡偷偷瞄了一眼她手中的书，看书名是一本骑士小说，颇感意外。但随即释然，慕容惜月豆蔻年华，正是对爱情憧憬幻想的时期，喜欢这一类书也不奇怪。</p>
慕容惜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立刻将书藏在身后，冲他怒视一眼。</p>
林沐凡摸了摸鼻子，道：“是不是很失望？”</p>
“失望什么？”慕容惜月显然没明白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p>
“我的意思是--对突然嫁给我感到很失望。”</p>
慕容惜月呆住了，眼中的焦点开始发散。</p>
失望吗？当然！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衙内，只要是个女人就会失望吧！</p>
林沐凡显然并没有指望慕容惜月回答，继续道：“你该明白，林家能带给你的远远不是玉癸派能比的，想要嫁入林家的女修，整个虞洲没有一万，也有八千。”</p>
“你是在说我不识好歹吗？”慕容惜月有些生气，但又不得不承认林沐凡说的事实。</p>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同于那些追求富贵不惜出卖灵魂的女子，不会为了身份，为了修炼资源，拿自己的婚姻做买卖。”</p>
“你到底想说什么？”</p>
林沐凡顿了顿，道“我承认林家为了让你嫁给我，使用了一些手段，但你也不能否认，林家没有亏待你。”</p>
慕容惜月的确不能否认，这二十多天，他在林家获得的修炼资源都超过在玉癸派一年所获了，况且她还是玉癸派的圣女。在虞洲，哭着喊着想林家使用这种手段的女修不知凡几。</p>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p>
林沐凡见她能听进自己的话，心中窃喜，又道：“其实，你失望的并不是嫁给一个纨绔，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林家的少奶奶都比玉癸派圣女强了许多。”</p>
慕容惜月不知不觉被林沐凡诱导，感觉嫁入林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但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呢？不由沉吟道：“那我失望的是什么呢？”</p>
林沐凡继续循循善诱道：“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觉得很有道理。说女人像是一本书，年轻的女人就是青春读本，记载的都是令人迷醉的爱情，有的缠绵幽怨，有的浪漫温馨，有的轰轰烈烈……我想你真正感到失望的是爱情，你还没有来得及呵护爱情的花朵，却已品尝到了婚姻的果实，所以这颗果子有些涩，有些苦。”</p>
慕容惜月呆呆出神，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心中已认可了林沐凡的话，默然半晌，才讷讷道：“是吗？”</p>
林沐凡自己都被自己的口才吓住了，觉得自己没有去说书，实在是一种资源浪费。当然，光有口才没有演技，也成不了一流的说书家，便双目注视着慕容惜月，深情款款地道：“你的婚姻我不能做主，但我可以给你爱情。我愿意成为你忠实的读者，把你当成天下最好的书，细心的阅读，慢慢的品味，直到你的心灵的扉页全部为我翻开。”</p>
慕容惜月眼神迷离，怔怔地看着林沐凡，这个老公外表虽然不能说是英俊绝伦，却也算得上丰度翩翩，洒脱不群，这几日一直闭关修炼，用功不掇，或许并不像外面传言的不堪。自己以前对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p>
她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如果你能像你说的那样待我……”说至此处，陡然瞥见林沐凡不知何时无意中从胸口露出的玉坠，瞧形状竟是一只彩蝶，心中猛然惊醒：“哪有男人戴这样的挂件？定是哪个狐猸子送给他的。这人风流成性，花言巧语不知骗了多少无知少女，我慕容惜月差点上了这个登徒子的当。”</p>
她怒意顿生，一跺脚，声音生硬起来：“巧言令色，一派胡言，我看你想翻的不是书，而是我的衣服。”</p>
说完再不愿理他，脱掉鞋子，和衣躺到床上，想了想，又翻了个身，面壁侧卧，却将床的外半截让了出来。</p>
林沐凡不知道是胸前的彩蝶玉坠令自己功亏一篑，原本见慕容惜月有跟自己缓和关系的趋势，还暗暗高兴，哪知她莫名其妙地又生起气来，不由恼怒道：“不可理喻。”</p>
低头看了看床，想要另找房间睡觉，又觉得自己这样好似是怕了慕容惜月一般，赌气之下，在床的外半截躺下，暗暗思忖：“哪个混蛋说女人是一本书来着，我看明明是读者，翻脸比翻书还快。”</p>
他和慕容惜月相隔不足一尺，隐隐感到身旁měi nǚ的淡雅气息，阵阵少女幽香在鼻翼间徘徊，禁不住心猿意马，但让他真的对慕容惜月做些什么，又没有胆量，一时间脑中胡思乱想，哪里睡得着？</p>
他不知道的是慕容惜月也是心神不定，担心身旁的登徒子会不会趁自己睡着了，色胆攻心，对自己胡作非为。</p>
两人同床异梦，各怀鬼胎，这一夜自然双双倍受煎熬。</p>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翻身而起，又被对方的动作吓了一跳，神色都有些慌乱。</p>
林沐凡尴尬地道了声“早”，匆匆起床，出了房门。</p>
两人沉默地吃了早餐，便去跟林东来夫妇道别，准备前往玉癸派。</p>
临行前，林沐凡拉住林东来，涎着脸道：“那个……爹，你看儿子难得出趟远门，你是不是该多给点盘缠。”</p>
林东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递过一个储物袋，道：“省着点花。”</p>
林沐凡嘿嘿笑道：“谢谢爹！还有，那个大燕皇家学院的入学玉牌，能不能再给我两块？你也知道，儿子第一次去玉癸派，难免要结交一些师兄师弟，总得有几样拿得出手的礼物。”</p>
慕容惜月在一旁听了，暗自冷笑，这个便宜老公还真敢开口，他当那入学玉牌是路边的大白菜吗？如此珍贵的名额，即使林东来恐怕也不敢私自挪用吧。</p>
果然，林东来沉声道：“你那储物袋中有的是珍贵的灵丹、灵器和符篆，足够你结交送礼了。这入学玉牌珍贵无比，岂能随便送人？”</p>
林沐凡不服道：“但您总要为儿子将来考虑呀，我进了大燕皇家学院，除了惜月和沐宇他们外，可谓是举目无亲呀！您就忍心儿子将来孤苦无依，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p>
还是母亲心疼儿子，杜嘉芝想到两个月后要有数年不能与儿子相见，心中甚是怜惜，忍不住责怪林东来道：“你这老头真是无情，那玉牌你留着也是送人，还不如送给自己儿子，儿子在学院中有人照应，我也放心一些。”</p>
林东来长叹一声，道：“慈母多败儿，你就护着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