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艳楼位于开阳城西，林沐凡按照那男侍的指引，带着慕容惜月一路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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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才掌灯时分，路上却已没什么行人，只有一队队兵士在街上巡逻。林沐凡为免麻烦，避开了官兵，一路绕行来到揽艳楼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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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城中其他场所不同的是，揽艳楼张灯结彩，门庭若市，丝毫不见紧张气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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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过被两排大红灯笼照映得红艳艳的地毯，进入大门，里面一张张桌子坐满了客人，欢声笑语，人声鼎沸。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又袒肩露背的艳丽女子穿行其间，不时与一些客人勾肩搭背，笑得花枝乱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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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这才知道到了什么场所，脸色一变，扭头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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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早料到她有这种反应，一把拉住她，道：“怕什么，这些人又不会吃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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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秀目圆睁，怒道：“你自己下流，又何苦作贱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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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你误会了，我到这里来可不是寻欢作乐，而是要打听一些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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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道：“这里有什么好打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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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这里可是消息最灵通的场所，说不定我们在这里还能遇见熟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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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情绪稍定，奇道：“什么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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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故作神秘地道：“不可说，到时你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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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迎了过来，惊奇地看了慕容惜月一眼，试探着问道：“两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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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她手中，笑眯眯地道：“你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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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妆女子眼睛一亮，笑道：“公子真是好雅兴，快里面请。”心下不免奇怪，哪有逛窑子自带měi nǚ的？与其花这冤枉钱，还不如找家高档的客房好了。又不免苦恼，只因慕容惜月太过漂亮，她楼中的姑娘与之一比，只能算是庸脂俗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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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妆女子见林沐凡出手阔绰，直接将他们带到楼上雅间。一路走过，难免引得楼中顾客和姑娘竞相注目，实在是这样怪异的组合在青楼中太过罕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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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脸烫如火，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对林沐凡恨得咬牙切齿，这人自己荒唐也就算了，竟然拉着自己一起丢人现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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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进入雅间，慕容惜月埋头坐在最里的座位，一声不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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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坐在慕容惜月身边，对艳妆女子道：“先上一桌酒菜和果品，再把你们这最红的姑娘叫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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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妆女子应了一声，关门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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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气急，恼怒道：“你……你果然没安好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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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你懂什么，在这种地方打探消息，当然要找客人最多的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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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语塞，想不出反驳的话语，隔了一会道：“反正你总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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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房门打开，艳妆女子再次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婀娜女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怀中抱着一个琵琶，在她身后还有两名拎着食盒的年轻丫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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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环进来后在桌上摆上酒菜和果盘，艳妆女子则笑着介绍身旁的婀娜女子：“这位如玉姑娘是我们揽艳楼的头牌，一手琵琶弹唱在整个开阳府也是顶尖的，也就是公子年轻俊俏，换个客人过来，我们如玉姑娘还没那功夫接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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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笑道：“好，看赏。”掏出又是一张银票递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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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妆女子眉开眼笑地接过银票，道：“不打扰公子雅兴了，这里的人都叫我吴妈，公子如果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说完领着两个丫环退了出去，临去前轻轻关上房门，在房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还眼神古怪地看了慕容惜月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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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如玉的红姑娘福了一福，轻柔地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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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笑道：“不急，姑娘不如先坐下陪本公子喝两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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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道：“但凭公子吩咐。”将琵琶放到一角的茶几上，在林沐凡另一侧坐了，拎起酒壶，将三rén miàn前的空杯倒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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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端起酒杯，道：“我先敬如玉姑娘一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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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干了杯中酒，如玉重新倒好酒，道：“不如小女子先为公子弹奏一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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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捏起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道：“曲子就不用听了，我有几个问题，想向姑娘请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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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丝毫不觉意外，喜滋滋地接过银票，道：“公子想问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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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我有一个怪癖，每到一个地方，就想知道当地的趣事。我想请教姑娘，最近这揽艳楼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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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笑道：“公子这嗜好还真是怪异，不过我们揽艳楼最近可是平静得很，还真没有什么怪事，不如公子提个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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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又递过一张银票，提醒道：“例如，有什么奇怪的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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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斜睨慕容惜月一眼，笑道：“要说最奇怪的客人，大概莫过于两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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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大是尴尬，熟练地在林沐凡腰间掐了一把。最近，她好似迷上了这个小动作，乐此不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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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呵呵干笑，道：“我们当然不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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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眯眼笑道：“除了公子和这位姑娘外，我们揽艳楼数日前还真来过一个奇怪的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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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精神一振，问道：“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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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道：“大概三天前，我们楼中来过一个女扮男装的俏姐儿，她出手跟公子一样阔绰，一来就找我们揽艳楼的当红头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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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讶道：“揽艳楼的当红头牌不是如玉姑娘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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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娇声轻笑，道：“公子被吴妈骗了，恐怕在吴妈眼中，恨不得我们每个姑娘都是当红的头牌才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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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难道这揽艳楼还有胜过如玉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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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叹道：“我也不想承认，可是那位玉嫣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实是我见犹怜，比之公子身边这位mèi mèi也不差分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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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心中一动，道：“那位玉嫣姑娘可是脸覆蓝纱，喜着蓝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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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如玉惊奇了，问道：“公子见过玉嫣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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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来的路上曾见过一面，却不知道她竟然是揽艳楼的头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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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惜月也是大吃一惊，如玉口中的玉嫣姑娘肯定就是蓝玉嫣了，回忆起蓝玉烟的言行举止，怎么也无法将她跟青楼联系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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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道：“可惜玉嫣姑娘与那女扮男装的俏姐儿待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回，否则公子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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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又问道：“她是和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一起走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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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道：“那倒没有，那女扮男装的俏姐儿当夜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后来再未来过。有趣的是，那俏姐儿竟和玉嫣姑娘一般，喜好穿着一种颜色的衣服，不过她穿的是一身紫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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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和慕容惜月同时动容，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想到了昨晚那被卫署稽察使司指挥使秦仲奎追着不放的紫衣少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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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还待细问，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吵闹，依稀听到吴妈的声音：“何少爷，你真的不能进去，如玉姑娘正陪着贵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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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说道：“我看谁这么大胆，敢跟本公子抢如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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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一人年约二十，大腹便便，一身锦衣华服，手中摇着一把折扇。在他身后跟着五人，俱都黑衣短打，看来是年轻胖子的随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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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跟在几人身后，脸色紧张，还要再劝，却被一个黑衣汉子推到了一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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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胖子盛气凌人地看着林沐凡，张扬道：“是你小子……”说到一半，突然瞥见林沐凡身旁的慕容惜月，呼吸一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容惜月，转口道：“美若天仙，美若天仙呀！吴妈，你不厚道呀，揽艳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美丽的姑娘，你居然也不通知本少爷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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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慌忙解释：“何少爷误会了，这位xiǎo jiě是那位公子的女眷，不是楼中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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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爷哈哈大笑，道：“吴妈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哪有带着这么漂亮的女眷逛青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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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苦笑道：“我怎敢欺骗何少爷，这位xiǎo jiě真的是那位公子带来的女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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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爷不再理她，道：“小子，如玉我也不要了，就留给你，不过你身边的这位měi nǚ归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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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后跟吴妈和林沐凡两人说话，视线却从没离开过慕容惜月，显然是不舍得少看了哪怕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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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面沉似水，喝道：“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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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爷终于将目光从慕容惜月身上拔出，阴冷地道：“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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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我让你滚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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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爷将右腿踩在一张椅子上，冷笑道：“小子好胆，你知道我是谁吗？记住了，我叫何应承，我爹是何初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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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道：“何初文是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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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如玉悄声道：“是本府知府何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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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承何大少并没有阻止如玉解释，反而更加张狂，道：“现在知道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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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依他性子，一进门就想教训林沐凡了，现在跟林沐凡废话，不过是不想给美人留下侍强凌弱的不良印象。当然，他还有另一番心思，就是向美人慢慢点明自己高贵的身份，最好能让美人眼睛一亮，主动投怀送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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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他这一番心思白费了，虞洲最大的衙内就在身旁，慕容惜月又岂会在乎一个区区知府的公子，脸上有的只是厌恶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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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凡满不在乎地道：“区区一个知府衙内也敢在本少爷面前嚣张，本少爷的爹乃是林东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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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怎么不说自己是燕国太子？来人呀！给我把这胆敢假冒洲牧大人公子的恶徒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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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发彪，这小子居然敢冒充洲牧大人的公子，真是自己找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