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生意》 第一章 cí zhí

    ()    自我懂事以来我总是会做相同的一个噩梦。

    在一个磅礴大雨的晚上，电闪雷鸣，一位男子拉着一位女子，女子挺着大肚子，他们在雨拼命的地奔跑，拼命地奔跑。

    他们不敢回头，因为后方有一女鬼披散着长发正朝他们逼近。女鬼额头前长有两只犄角，她殷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一男一女，怒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别跑，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阴森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小蝶，你带着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男子哭道，然后用一推，将女子推到路旁边的一座小庙内，庙的大门上贴着门神的画像，庙内则点有上千只香火。

    女子哭嚷着要同男子生死都在一起，但是她走出门外时，男子与女鬼已经不见了。

    ……

    星期一，天气阴，在南京市ruǎn jiàn大道的一座大厦里的一家移动互联网公司的一间办公室内，一位顶着光头稍微有些发福的男子正坐在办公椅上训斥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得高高瘦瘦的，他拥有一张阳光帅气的脸，是整个公司的颜值担当，没错，这个年前人就是我，我就是邢伟。我毕业于一所普通的běn kē院已有两年，这家公司是我毕业后加入的第一家公司，我在公司里兢兢业业地工作，但是一直没被提升，原因很简单，我的大学不够上档次。

    光头男子叫李孝存，我的顶头上司，毕业于名牌高校，拥有二十年的策划工作经验，但是不写策划案已经很多年，他现在是公司的策划总监，也不知道他的总监位置是怎么当上去的，他陈旧的观念和一副“唯我独尊”的带团队的方式真的让我们这些80后、90后难以忍受。他因为天生秃顶，大家私下给他取名光头李。

    “你是怎么搞得？让你设计一份《幽灵寻亲》的策划案，你看你都设计成什么样？连最基本的行业分析都没有。”光头李用指敲了敲放在他办公桌的案怒道。

    “案子最基本的要素不应该是目标用户分析和竞品分析么？”这点我还是很肯定的，我有些委屈地帮忙纠光头李的观点。

    “你还敢顶嘴了是吧，你觉得你的竞品分析很到位吗？”光头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完全是根据你教我的方法，先根据关键字在各大网站和各个分发平台去收集竞品，然后再对竞品的核心功能及重要功能再进行拆解的。”我解释道。

    光头李白了我一眼，估计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吧，他哼了一声，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口闷了半杯茶水，茶水被灌到喉咙里后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啊……”

    光头李喝完茶后将桌上那份档拿起，稍微翻了几页，继续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那样教你的，但是你觉得你在搜集竞品时有搜集正确吗？”

    “我觉得还可以啊，我搜集的都是聊天类的产品。”我回道。

    “可以个屁啊。”光头李突然站起来大声嚷道，他生气地盯着我说道：“这是一款游戏，一款灵异类的游戏，你怎么搜集《小蝌蚪寻亲记》？这是灵异类的游戏吗？”

    “但是市场上真的没有灵异类的寻亲游戏，这个《小蝌蚪寻亲记》是最贴近我们需求的一款竞品。”看到他发火，我不由地放低了声音。

    “你觉得恐怖吗？真是搞笑。”光头李质问道。

    “我觉得灵异类的游戏不一定要包含恐怖氛围，搞笑类型也是可以尝试的，就像《开心鬼》。”我低着头说，我害怕看到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对视只有死路一条，他会觉得你不尊重他，然后就借扣你工资。

    “你觉得？嘿嘿，那我还觉得小蝌蚪可以玩玩花椒直播呢，你怎么不列入其啊？”光头李大叫道。

    我一听“直播”，眼前一亮，立马抬起头滔滔不绝地说道：“直播这个功能我还真有想过。我们可以将直播后的shì pín保存在后台，等用户有时间的时候还可以翻出来看看，顺便将这块做成离线的……”

    我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扩展功能，与时俱进嘛。

    可是光头李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完全属于井上添花。他觉得做游戏就该升级打怪，灵异类的就必须一路恐怖下去，添加其他元素反而会使产品显得臃肿而将其核心功能给弱化了。

    “不必说了，我觉得你做的这份策划案不合格，所以不要再继续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你现在回去重新做一份，下班前给我。”光头李打断了我的话。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些时尚元素啊。”我难以理解光头李的想法，我一直都不理解光头李的奇葩想法，我有时觉得光头李真该退休回家养老去，他完全跟不上潮流嘛。

    “我都说了不合格，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干嘛？”光头李不耐烦地说。

    “可是这些真的是很好的创意，我们应该考虑一下的。”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并热切希望光头李能够采纳，哪怕是采纳我在策划案列的那么一两点也行。但是我太天真了，这样一位顽固不化的领导根本听不进我的建议，我越是劝说光头李对我就越反感。

    只听光头李怒道：“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出去，下班前把新的策划案教给我。”

    又来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我辛辛苦苦熬夜做的案子就被他这样一票否决了，还动不动对自己摆出一副臭架子，关键是给我开的薪水也少得可怜。

    别的公司给产品设计人员的月薪起码上万，而我的月薪却只有五千。拿着这微薄的薪水不仅得忍受光头男子的颐指气使，还得每天无偿的加班写案子，搞得我女朋友都忍受不了最后同我分了，那可是我最爱的初恋啊。

    那些过去的伤痛不谈也罢，但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我在实际的执行过程肯定要比光头李考虑得更全面啊，为什么就这样被他这样一巴掌拍死了呢？就算我是一名普通大学毕业的běn kē生，但好歹也有自己花钱去参加产品设计方面的培训也得到培训讲师的认可。

    “我不干了。”我说道。

    “你说什么？”光头李怀疑自己得了幻听，他问道。

    “我说我不干了，你给我开的初级设计师的工资还要求我干高级设计师的活，我不爽了，老子cí zhí不干了。”这次换成我大怒。我说这句话时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一定很红吧。但是我觉得自己此时帅呆了，此前我从没想过要炒领导的鱿鱼，但是我今天这样做了。

    光头李见到平时温尔雅的我此时如此大火气不禁傻了眼，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怒气未消的我。

    我并未理会光头李的傻样而是转头就朝门外走去，走出门后重重地将光头李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其他员工看着怒气冲冲的我从光头李的办公室走出来，都跑上前询问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倒不是真的想关心我的情绪，而是为了满足他们喜欢八卦的心理需求。

    我经常同他们一起吃工作餐怎么会不了解他们呢，于是我很不爽地答道：“没什么，不打算在这里干了而已。”

    “邢伟，你不在这干那打算去哪啊？”一名女同事突然从人群挤过来问道。她叫佟芳，一直暗恋着我，人长的不算丑，就是有些微胖。

    她曾向我表白但被我拒绝了，我对她说：“你人挺好的，但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佟芳肯定伤心了一阵子，但也不像其他女生那样要死要活，又或者做不了qíng rén就是敌人，虽然我拒绝了她，但我们依旧是要好的朋友。

    “再看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我不舍这些陪伴他一起成长的同事，尽管和他们在一起时没有推心置腹过，但最起码都能聊得来，能带给彼此欢笑快乐和工作能力的提升。只是当前的这位领导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了，我必须得走。

    我一边收拾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边同那些同事说着一些惋惜道别的话。我倒也没啥东西可收拾，除了一本《富爸爸穷爸爸》的书和一本记录了我平时工作的经验总结的笔记本外，还有就是水杯抱枕之类的基础生活用品。不过我只拿了那本书和那本笔记本，其他的生活用品都赠送给了同事。

    我收拾完东西后就朝公司大门走去，走到大门口我依依不舍地望了望前台墙壁上的那几个大字：图灵网络有限公司。哎，想当年被这家公司录取时我是多么地兴奋啊。

    “再见了，图灵，我们后会有期。”我叹了口气说道，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大门，只剩下站在办公室拐角处目送我离去的佟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