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以后,公司和部门虽然没有搞什么升职庆祝的酒宴,但这些科室都有人鼓动科长请客,李伟和黄大力都办了一桌。秦泉走了之后,耿山升职也搞了一桌,还请周强参加,说崔经理也参加,周强推脱不了,只好编瞎话,说晚上在夜校补习yīng yǔ,不好缺课。周强在给宋桔梗补课之前,确实在他家对面的小学校上过一期yīng yǔ口语的补习班,但效果不是很明显,他后来没有坚持去读第二期。
运费科,除了沈玉梅偶尔给周强说说其它科室的情况,暗示运费科室也可以搞个庆贺,其它两人是不会来说的,也没这个资格说话。运费科由于靠近经理室,崔国亮原本就认识沈玉梅,所以进出的时候经常和她打招呼,这使得大家都知道沈玉梅和经理的关系不错,实际上也确实不错,因此,无形之中,沈玉梅就成了运费科的第二号人物。
周强从没想过要搞什么庆贺,他很明白,其它科室是部门主力科室,他这个科室其实不过是经理室的铺助单位,越低调越好。这个时候,两大航线的科长和配载都是要jiān zhí揽货的,而报检科科长是要负责搞定海关和商检的,所以平时业务费支出自然数额不小,但运费科不用去gōng guān,这业务费哪里能随便支用。周强没这个脸去经理室,签报销单。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这么一来,别的科室红红火火,业务也节节攀升,运费科就相对比较冷清,周强也仿佛被部门同事孤立在一边。周强感觉到了,但他没有在乎,他感觉升职之后在公司其它部门走动,似乎比过去受人尊重了一点,甚至还有一些羡慕的目光。财务部的一些大姐,也和沈玉梅一般,打趣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一次去刘总办公室汇报工作,行政部mì shū齐丽华还笑容满面地和他说了不少话。虽然知道她是一只标准的花瓶,但周强还是对齐丽华那头浓密靓丽,长可及腰的秀发,感到格外关注。他想到宋桔梗的长发其实也不比齐丽华差到哪里,只是桔梗总是绑着捆着她的头发,不给它们自由飘扬的机会。
“待到长发及腰时,可否娶我?”
周强在齐丽华那里得到的启示就是这一句,只是这是他代替宋桔梗问他的,不是人家姑娘自己说的。
转过一个星期,周强突然接到秦泉的diàn huà,说自己开了一家小货代,请他过来坐坐。周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秦泉还有不少未收款和未退单据在周强手上,这是周强的工作,他没办法不和秦泉沟通。
秦泉的事情,周强也仔细想过。秦泉得不到科长职位,明面上原因是他“飞单”,可是公司里“飞单”的业务员,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之前有一个,还直接被崔国亮开除了。飞单,虽然损失了公司利益,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明目张胆地大批量飞单,不过是一两票利润比较高的飞一下,而且这些单子都是业务员通过个人关系弄到的业务,与公司的关系可有可无。
秦泉周强这批人,在进顺远公司之前,都有工作经历,那时候的工资不过五六百元,到了顺远,一下提升了三倍不止,虽然很满意,但同时也打开了他们的**之门。尤其看到每一单业务的利润是如此之高,自己揽到的业务一票就抵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谁的心里都会活泛一下。有的人胆小,做的隐秘;有的人运气好,没人去查;也有的人,就像秦泉秦大头那样,傻乎乎地订到外运箱运部还和雷霆咨询怎么付款,他以为和雷霆分享利润就没事了。
让崔国亮知道了“飞单”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是这个大头非要争科长的位置,不愿意让给新人耿山,因为他觉得很没面子。要知道他到顺远,是正规招聘进来的。他可是正规海运学院的běn kē毕业生,而且比现在海运部所有人都进得早,其它人都是公司因为招不到běn kē生才放宽条件通过各种各样关系进来的。大头,一直骄傲于这一点。
下午,周强应约到了秦泉租住的公寓楼。很小的一间房子,里面放了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俗称老板桌。秦泉坐在老板桌的后面,请周强落座之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倒了一杯水过来。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小男孩,年纪不超过十八岁。
“这是小钱。我老家来打工的。”
秦泉介绍了一句,看周强打量着四周,又说:“怎么样?还行吧?前面办公,后面住人,生活工作两不误。”
周强看房间虽小,但整理得很干净,文件柜半新不旧,蓝色文件夹齐刷刷地竖着,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多少文件。墙上挂着巨大的世界海运地图,边上还有一个挂钟。挂钟下面,一张原木色的小办公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打字机。
“那你原来租的房子呢?不租了?”周强知道秦泉老家在宁海山区,城里租了套房子,距离公司不远。
“租期到期还有半年,先放着吧。”秦泉咧着大嘴笑道:“我全部身家都扑到这里了。准备大干一场!小钱和我都住在这里,拼了!”
“呵呵,你狠!”周强笑道:“这么厉害?我真是佩服你啊!这里,离外运不远,是做事的好地方。”
“兄弟你如果有单子,尽管飞过来,哥哥我保证帮你做得滴水不漏。”秦泉大头一仰,很有深意地说。他自然知道部门里不少人都有在外面“飞单”。虽然他不知道周强具体怎么样,但对周强的业务也是眼热不已。
“茶业的单子就不错,稳定,每周2个,操作顺畅,利润又高。你不会没有想法吧?”秦泉yòu huò道。
“哈哈,我可没这个胆子。”周强笑道:“还是说说你的未收款吧,你准备怎么办?”
秦泉看到周强好像确实没有这个心思,便也没强求,接过话题说:“还能怎么办?报关单据都在你手里,我能跑哪里去?放心,最多拖到下周,全部会付清的。”
“雷霆和崔国亮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悠着点吧。”周强笑道。点了他一句。
“知道。贼胚雷霆,现在更知道了。”秦泉嘴巴一撇,骂骂咧咧地说:“他们肯定不是表面那种关系。呵呵,你肯定知道点什么,透露点?”
“你这个大头,有些事情能用嘴巴说透吗?”周强冲秦泉神秘一笑,说道:“自己去想。”
其实,周强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他知道没有一定利益关系,雷霆不可能那么卖命地支持顺远的海运部,支持崔国亮。
“还有个事,刚才想到的。”周强试探着说:“你原来租的房子还有半年,这半年你要不转租给我?”
“啊,租给你?”秦泉有点奇怪地看着周强问:“你要搬出来住?”
“不是。你不用问那么多。半年,多少租金?我明天来给你钱,你给我钥匙。”周强说道。他这段时间找出租的房子,就愣是没找到。
“这容易。现在就给你钥匙,房租不房租的,你不用给。算我借给你好了,如果还要续租,你找房东签个合约就好。”秦泉大方地说着,随手掏出钥匙,扔给周强。
“不是。”周强有些急了,脸开始涨红,接了钥匙连忙道:“钱是一定要给的,你说个数,明天给你。”
“自己兄弟,说什么钱啊?我说不用就不用。你要是一定要给钱,我就不给你了。”秦泉义正严词地说。
周强拒绝不了秦泉的好意,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本来不应该这么窝囊,像被堵在死胡同里出不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