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轻哼一声,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目光落在秦南身上,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许久不见,大师父依旧是一身黑袍,虽然满头头发灰白,却显得精神矍铄。
“亡灵塔已经开启了。”刑天淡淡开口。
秦南不语,迎上他的目光。
刑天瞥了一眼秦南,继续说道:“你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取出你的剑,将寒潭修炼的成果展示出来。一年以后,达不到我的要求的话,亡灵塔不去也罢,进去也是送死。你的仇也别想报了。”
秦南取下背负的重剑,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刑天最后一句话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
这仇,怎能不报?
剑刃出鞘,漆黑的刀刃闪烁着寒芒。
刑天不满的呵斥道:“用剑之人,握剑的手绝不能抖,这是对剑的侮辱!不要再让我见到第二次!握好你的剑,现在这云木就是索伦,想报仇吗?砍断它!”
秦南双目赤红,紧紧握住剑柄,怒吼一声,狠狠地斩向云木。
“树断之日,方可进亡灵塔。不要让我们失望。”刑天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心中对弟子充满了期待。现在的秦南,一年时间斩断云木几乎不可能办到,但潜力这东西不就是逼出来的吗?
望着刑天离去的背景,秦南咬了咬牙,除去上衣,后背上二十三道金色龙纹毕现,力量大幅暴涨。一剑挥出,直透过树身,第二剑毫不停歇的跟上,一截树木应声被斩断。
他挥剑虽快,云木长出的速度同样不慢。两相比较,几乎持平。不行!必须要再快一点!挥剑的速度一定要超过云木生长的速度才行。
不灭金龙体让他的力量、速度有了长足的提升,却依旧不足以让他成功。手中重剑不停地挥动着,秦南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挥剑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月……
三个月……
半年时间已过,云木的梢头已经隐约可见。远远可以看到一个黑点置于顶端,想来就是大师父所说的那把剑了。
秦南心中欣喜,终于看到了希望,心神一时有了些许松懈。恰在此时,异变突生,那云木突然猛增,再次没入云端。
“咣”的一声,秦南手中重剑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似乎瞬间消沉了许多。努力了这么多天,竟换来这种结果?他不甘心!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秦南转身望去,正是刑天。
“大师父……”
刑天打断了秦南的话,注视着他那张充满沮丧的脸,严肃地说道:“丢掉你的抱怨!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从头再来的勇气。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再喜欢的东西放在面前,也无能为力,只能乖乖的看着。”
秦南怔在原地,久久不语。
许久,他抬起了头,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表情。重新握起躺在地上的剑,秦南郑重的向刑天抱拳。
“徒儿明白了。”
刑天点了点头。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另外四位师父正在看着这边。
“刑天这老小子是不是做的过分了点?秦小子半年时间的努力就这样被他抹掉了?”
穆拉丁的大胡子翘了翘,略有不满。
“放心吧,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小南南。我倒是越来越期待小南南能做到哪一步了。”
洛雨倒是对秦南充满了信心。
重新挥起重剑的秦南自然不知道这些,大师父的一席话让他的心境产生了一丝变化。或许,真的只有弱者才会选择抱怨吧。
还有半年时间吗?那我就重新来过。
秦南整个身心融入剑中,除了一剑、一树,天地间似乎再无一物,唯有剑与树的交接声在山巅回荡长鸣。
秋去冬来,山上又开始落雪了。
雪片纷纷洒洒,飘若絮花,落地不化。秦南的发梢、肩头落满了雪花,周围却是片雪未落。
一片雪花在剑前飘下,剑光掠过,雪花瞬间化作五瓣。秦南的眼睛紧紧盯在剑刃与云木的交接处,一剑一剑的挥着。
雪越下越大,风在山间呼号。云木的梢头已经清晰可见。
风、雪、树、剑……一切在秦南心头飞快闪过,他想抓住什么却发现已经记不起来,索性闭上了眼睛。
天地间一下子暗淡了。风的声音犹在耳畔,秦南甚至能感受到每一片雪花的飘落,连落地的细微声都清晰可闻。
手中的剑仍在挥着,但此时却是如此的合乎心意,人与剑似乎融为一体,每一剑都携有万钧之势。秦南忽地生出一种感觉——一剑在手,我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远处一座雾蒙蒙的崖巅,正在屋内翻阅着一本古籍的刑天,忽地抬起头,面带惊色,飞身而去。另外四位师父同样感觉到自那山巅传来的异变,急忙赶来。
五人来到山上,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秦南的身体正被一团气流包裹着,那气流夹杂着雪花在他四周飞速旋转,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
雪花落的愈发急了。
秦南睁开眼,双眼闪着精光,大喝一声,在这片空间肆意地挥舞着重剑。云木蹭蹭地往下落,树梢离他越来越近。
“刑老头,这难道是……”
“剑域!”
“可是他才十二岁啊!”
“是的,他只有十二岁!”
刑天闪烁的眸光,显示着他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剑域之内,同阶无敌!唯有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才能触发剑域。
十二岁,触及剑域,上古家族的后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南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人一剑化为一体。剑域中的少年如战神一般,挥斥方遒。
树梢已经到了头顶,秦南低喝一声,一剑斩下,最后一截轰然爆开。
剑域自行消散,甚至秦南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做到了,终于在今日斩断了云木。
一个红布缠绕的包裹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
秦南将那包裹抱在怀里,怀着无比的期待扯掉缠着的红布,一柄漆黑如墨的重剑出现在眼前。
那剑长约三寸半,剑刃泛着隐约的幽光,一道炫目的红线划过剑身,流泻至剑尖。剑柄不知是何种神木制成,秦南死死地盯着上面“苍月”二字。
这剑,难道真的是十二把无上圣剑中排名第二的苍月?
秦南在刑天的藏书中读到过,神域**有二十九柄无上之剑,分别为七柄无上帝剑,十柄无上神剑,十二柄无上圣剑。
十二把无上圣剑中排名第二的正是叫做“苍月”。
史书中记载,铸剑师荆桓于落月山谷辟地设炉,取赤命山之源火、若水河之源水以及一枚采自中洲大陆卧佛山的血月金,铸剑一十八年,苍月方才剑成。剑成之日,山谷震荡,月贯长虹。
此剑以桖木为柄,血月金为剑身,刃长三尺六,柄长七寸,刃宽五寸二。剑之成也,红光贯月,号为“苍月”。荆桓将此剑交付给小女儿后,再未现世,苍月也多年无踪可寻。
“苍月现在属于你了。”
刑天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南回头望去,发现五位师父竟然都过来了,忙上前行礼。
凯兰将他扶起来,脸带笑意,“做的不错。”
秦南只是嘿嘿地笑。
瑟西的黑猫“喵”的一声跳到秦南怀里,舔着他的脸。
“爱丽丝xiǎo jiě,你也来啦。”
洛雨一下子跑了过来,捏着秦南的脸揉了又揉,嬉笑道:“小南南,挺不错嘛,邢老头还说这么点时间你不可能办到呢,谁知道你竟然踏入了剑域……”
秦南一脸茫然,低声问道:“我踏入了剑域?”
“你不知道?”
刑天在一旁解释道:“你是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剑域,这很难得,否则你也不可能提前得到这把苍月。剑是用剑之人最亲密的伙伴,务必好好待它。好了,休息三天,准备进入亡灵塔。”
说完,刑天转身离开,这倒的确符合他的性子。洛雨撇了撇嘴,“这老头儿真没劲儿。”
另外四位师父留下来,给秦南细细讲了些有关亡灵塔之事。通过亡灵塔的考验,方可以得到亡灵的奖赏。但这考验却是凶险异常,九死一生。四位师父叮嘱他进塔之后千万不可勉强,有危险务必及时退出。
秦南点头称是。
现在他的兴趣完全落在苍月上,哪里还顾得上亡灵塔。
想到这柄传说中的剑此刻就握在自己手中,并且是如此的切合自己,秦南就忍不住地手痒。三天里,苍月几乎从未离手,基础剑招被他耍了无数遍。
一剑挥出,清冽的剑气从赤红色的剑芒中透出,如水银泻地般划破虚空,宛如一弯血月。这种感觉让秦南如痴如醉,连睡觉都不愿放手。
三天后,亡灵塔前。
秦南背负苍月,站在塔底那扇已被打开的石门面前,转过身来咧嘴一笑:“五位师父,我进去了。”
刑天依旧面无表情,凯兰和瑟西笑着点了点头,穆拉丁轻笑着哼了声,只有洛雨握着粉拳比划了一下,“小南南加油!”
秦南也握了握拳头,而后一步踏入亡灵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