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风生间几人来到一家衣商，店铺宽敞通亮，衣服样式更是罗列上百，左铭、纪漓拉着席斐灵就往里边钻。一名女子迎上前，“请问几位客官是定制衣服还是现买？”声音甜美，眉眼皆是笑意。</p>
江溢微笑道，“现买。”</p>
女子莹然道，“那客官需人介绍还是自行挑选？”</p>
“自行便可，不劳烦姑娘了。”</p>
“客官请好。”说完女子便施施然去招呼其他人。</p>
闲逛之中，甘青司才发现席若白站在两件衣袍前犹豫不决，两件茶白，只是袖摆不一，看他实在困扰，甘青司直接把袖口较宽的取出，道，“去试试。”</p>
席若白无半分考虑，接过便往里间走去。</p>
席真本就是喜简之人只为暖和便随手拿了一件，此时墨蓝长袍递到他面前，此人戴着黑色面纱，双眼弯弯。</p>
席真展开眉心， “你喜欢？”</p>
“真儿穿上好看。”</p>
席真伸手抱在怀里，转身便往试衣间去，他刚解下衣带，身后就传来明朗地声音，“真儿，我帮你。”</p>
山鬼谣帮他换上衣服，神色极为认真，待他帮席真换好，笑道，“好看。”</p>
席真欲伸手揭开他的面纱，却被他拦在身前。他把席真的手放到唇边隔着面纱轻吻，随即退开，拉开门帘头也不回的离去。</p>
席真走出时，外边早已没了山鬼谣的身影，恍若他未来过。</p>
席斐灵一见席真，兴奋道，“大师兄，你穿这个真好看。”</p>
左铭和纪漓也凑过来一个劲的称赞。</p>
墨蓝长袍衬得席真肤色胜雪，既文雅又贵气，活脱脱的美仙人儿。</p>
几人换上新衣便打算回客栈休息，席真一路仍是有些心不在焉。</p>
江溢送他回房间后，开口道，“师兄，今日便在长容住下，你也好生休养，有事直接通灵唤我。”</p>
“嗯。”</p>
席真缓步走到床前，手刚碰到床柱，一人扶住他胳膊以便他转身，席真坐在床沿看着面前的人出神。山鬼谣单膝跪在踏凳，回望他的眼。</p>
“为何不让我看看你？”</p>
山鬼谣一愣，“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灭丹生满门。”</p>
“南歌子说过原因。”</p>
“若我说我没有灭丹生满门你可信？”</p>
“我信。”席真答道，认真之色毫不敷衍。</p>
山鬼谣以笑回应。</p>
“如今百家都在追杀你，你如何躲过？”席真很怕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好的坏的他都宁愿不知，这样便表示这个人还活着。</p>
“能躲多久躲多久。该还的债始终要还，我不惧。”山鬼谣说这话时，深深的看着席真，“真儿，我就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p>
席真气怒问，“山鬼谣，你为何来招惹我？”</p>
“席岚琴，是你先招惹我的，怪不得我。”山鬼谣说完便扯下面纱吻住面前的人，没给席真机会开口，他急切侵入对方的唇，灵蛇般挑动他的舌用力吻着席真，末了，山鬼谣在他唇瓣厮磨半刻慢慢退开。</p>
席真这才看清山鬼谣憔悴至极的盈盈笑脸，“你受伤了？”</p>
他摇头道，“未曾，只是少了点鬼气，有些乏而已。”他手指挑开席真衣带，“这种事还是能做的。”敞开的衣袍露出席真的胸膛，墨蓝衣袍衬托着雪肌，更是一派好光景，“我果然没错看。”他轻笑出声，吻上席真纤细的颈项。</p>
舌尖顺着喉结吻到他的胸间，席真身子因为异样快感微微抬起，双手环紧山鬼谣不敢面对，低低地喘息声出，席真面色嫣红喊出他的名字。山鬼谣又在他胸膛啜下几个红痕，才含下他胸前浅褐。</p>
席真轻叫出声，换来山鬼谣抚慰似的轻咬，他实在觉得羞耻，抬手咬紧自己的手腕。山鬼谣已是忍到临界点喘气得快当，起身双手撑在席真耳边，他却是喉咙一动，没再动作。</p>
席真泪迷茫地看向山鬼谣，他立马伸手遮住席真的眼，“真儿，别这么看我。”</p>
似是察觉什么，席真抓紧他手，“你是不是要走？”</p>
“嗯。”他如今是三国中的罪人，要是让百家发现席真和他有瓜葛，他定会被牵连。只不过他这次离开，怕是再也见不到了。</p>
席真的眼泪从他手缝流出，“做下去。”</p>
“真儿？”</p>
“山鬼谣，我要你。”</p>
山鬼谣没再回他，低下身紧覆他身体，在他脖子边喘着粗气。</p>
席真清楚感受他的**，笑道，“既然我躲不过，你也别想逃。”</p>
听完话，手爱怜的划过他脸颊，山鬼谣道，“如君所愿。”</p>
许是秋思泛滥，这场情事带着无尽悲切。</p>
血与泪也止不住两人疯狂，蚀骨**的痛楚与愉悦交杂，在山鬼谣无尽的索要下，是席真无由的交付。那一刻席真才明白，自己不是正在深陷，而是早已沉沦。扎根在名为山鬼谣的情毒中，深入骨血。</p>
两人压在褶皱的衣服上，山鬼谣紧紧贴着他后背，“真儿，转过来，我想看看你。”</p>
忍着全身钝痛，席真翻转身子抬脸看向山鬼谣。他心中仍有疑虑便开口问，“你说我先招惹你是何意？”</p>
因情盛哭喊他嗓音略微沙哑，山鬼谣心喜吻了吻他鼻翼，“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在新台山你救的那个小黑？”</p>
十三年前新台山试炼，席真为了救同门迷路山中，当时路边躺着个孩子，面黄肌瘦，脸上全是鬼气冲脉的黑纹，席真记得那孩子足足矮他一个头。</p>
“那是你？”</p>
“是我。”</p>
山鬼谣八岁连同全村人秘密送到丹生与碧华的试炼场新台山，他眼睁睁看着父母成为行尸，他父亲临死前告诉他，定要活下来，他便活下来了，靠着亲朋好友的尸体活下来，只为报仇雪恨。山鬼谣凝鬼气比旁人多出一倍，两门几乎将他视为天才，他也躲过换骨一劫，只是成日的学习提尸气，炼活尸。他的所有试验品从山家村人逐渐到陌生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了。</p>
十岁开眼，被挑出来的孩子他是最早的一个，他被带到丹生本门培养，可丹生根本不通控鬼气之术，一个十岁的孩子要强忍生剥抽离之苦痛，凭一己之力压制鬼气的bào dòng。生不如死时，他学过母亲祈求上苍，可一样并未得到眷顾，他开始恨，恨不会救赎的神，恨寄托希望给虚妄的世人。他学会忍耐，学会对自己残忍，开眼过后，他目及无数死相凄惨的亡灵游魂，可都再无恐惧之感，因为他认为自己与他们没什么区别。</p>
丹生见他成就极高，更盼着他能早日召鬼，既然要召鬼必定需要鬼气，他们便不顾一切地让他提炼，也不管他是否承受得住。对于丹生而言，山鬼谣始终是个试验品，没了他还有别人，所以他们只想看到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p>
超负荷的鬼气入体，山鬼谣身上开始出现与爆体之人相似的鬼纹，大多时候鬼气在他身体内膨胀，他痛苦求死却又拼命求生。</p>
丹生见三年期将满，而山鬼谣除了爆体迹象并未召出一鬼，便派人把他送回新台山为他人提炼所用。到新台山后，山鬼谣的身体诡异地浮肿，四肢几乎扭曲不成形，送行人生怕遭殃便甩下他仓皇而逃。</p>
山鬼谣躺在地上一天一夜，他看着无数亡灵走过，似乎都在等他同行。</p>
——你醒了吗？你到底多久才会醒过来？</p>
一个声音把他从地狱拉了回来，那人背着他道我叫席岚琴你叫什么名字？</p>
他说他没有名字。</p>
席真说那我叫你小黑好了。那时他不认识鬼纹，却知道山鬼谣是修鬼气之人，但他仍是救下了山鬼谣。</p>
因山鬼谣的身份席真并不急着去找师兄弟，而是留下来找了处洞穴照顾山鬼谣。</p>
席真是首席大弟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下过厨房。山中可食的野菜也分不清，全靠山鬼谣辨认。席真虽是依瓢画葫芦煮出了东西，但那味道出奇糟糕，席真辟谷惯了，可山鬼谣却是餐餐食下。</p>
半月时间，山鬼谣已经能够动弹，席真也忙着赶回昭溪。</p>
——你非要走吗？</p>
——哪有谁能陪着谁一辈子？</p>
——没有吗？</p>
席真见他伤心，又道有的，夫妻之间就可以。</p>
山鬼谣想起自己的父母，问道，那你可愿嫁我？</p>
席真当作小孩玩笑便答应下来，道，好啊，那我等你来娶我。</p>
山鬼谣记住了，长大后他要这个人陪他一辈子。</p>
席真离开，山鬼谣召了第一个鬼，那一天他恰好十三岁。而后他在山中觅食却又碰上丹生长老，见他未死又把他捉回丹生。原本打算潜心修行之人又回了地狱，回来的便是如今的山鬼谣。</p>
席真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孩子会是山鬼谣，他此后再去寻，可是山洞早已杂草成群。</p>
“重莲轩的石窟可像我们住的洞穴？”山鬼谣笑问。</p>
“哪里像？”明明石窟里什么都有，当时的洞穴却只有山鬼谣和席真。</p>
山鬼谣抱紧他，“我把它当作是那个山洞，你不知道你来时我有多开心，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p>
“我当时以为你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p>
山鬼谣恶劣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按，邪笑问道，“孩子？嗯？”</p>
席真红脸，缩在他怀里。</p>
敲门声响，席真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山鬼谣拦下，“都已亥时，他们早知道我来了。你身子不便，躺好。”山鬼谣外袍一披，便打开门。</p>
江溢板着脸，“我要进去。”</p>
山鬼谣拦住他道，“不便。”</p>
江溢一把揪起他领子，“你别得寸进尺！”</p>
席子期连忙上前拉住他，“无浪！住手！会引人过来的！”</p>
“溢儿……，”</p>
听见席真虚弱的声音，江溢怒火冲天，推开山鬼谣便大步走进房。看到一床狼藉，江溢心下哀叹，转出房门他停在门外道，“我去叫小二送热水过来。”</p>
山鬼谣道了声多谢。</p>
给席真清理完身子，又将床铺收拾干净，山鬼谣才把靠在软榻之人抱回床上。</p>
通灵而过，席真眼角湿润。</p>
‘师兄，可有受伤？’</p>
席真回道，‘未曾。’</p>
‘好生休息。’</p>
‘你也是。’</p>
山鬼谣亲了下他的眼，“怎么了？”</p>
“溢儿问你可有欺负我？”</p>
山鬼谣故作沉思，又道，“我可是把娘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哪里敢欺负？”</p>
席真哑然失笑。</p>
山鬼谣挪动身子窝在席真怀里，“你总算成我娘子了。”</p>
下巴在他发顶磨蹭，席真嘴倔，“夫妻是要拜堂成亲的，莫乱唤我。”</p>
抚摸席真的背脊，吻在他心口，道，“我们都已行夫妻之实，真儿莫想抵赖。”</p>
“你真是……，”</p>
“真儿，我想你。”说完他掩去眼中疲惫，任意识飘远。</p>
思君。是席真求的情缘。</p>
他紧紧环抱住山鬼谣，道，“我也是。”</p>
他听到山鬼谣迷糊应了一声，随即安心睡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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