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嘴里的点心,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还冒着丝丝袅袅的热气,初雪一愣,眸光顺着那只手往上,落在赵子钏带笑的脸上。
“知道你每次吃点心都容易被噎到,茶早就备好了,还是热的,喝吧。”赵子钏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宠溺。
初雪有点不好意思,她不是真正的赵初雪,不是赵子钏的妹妹,享受赵子钏的照顾和宠溺,她亏心啊!
“谢谢,哥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初雪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坐姿直接问:“叫初雪来书房,哥哥是不是有话要问初雪?”
自从承袭赵王的爵位,赵子钏每天就忙的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不休息反而找她来书房,显然不止是请她吃点心这么简单。
吃点,哪儿都可以,直接派人送到她住的宜雪阁更好,何须来书房。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怀疑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内心,赵子钏语气里满是无奈。
说这话,也算是间接的承认,他的确有话要问她。
有,初雪点点头,国宴那日她被皇帝召见,晚上回府的时候,赵子钏就想问她的,只因她以累了为借口,加上还被猫抓伤了,赵子钏体谅她,所以没有问。
第二日,梁亦玄和裴境泽来府里,赵子钏没有出现,只派了人来问她的伤势,想必是忙的没有时间亲自来,今天得了空,自然要找她问清楚。
“伤口还痛吗?”看着她的手臂,赵子钏深邃里眼里,溢满怜惜。
“早就不痛了。”初雪回答,为了让赵子钏放心,她还特意抬起手臂挥了挥,这一挥可不得了,痛的皱起了眉头,自作孽不可活,她忘了在茶楼的时候,伤口被她撞在椅子上,有轻微的出血现象。
“怎么了?”见她皱眉,赵子钏立马紧张的问,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端起她的手臂查看,初雪反应迅速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躲开赵子钏伸来的手,赵子钏眸光一暗,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初雪尴尬的笑了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赵子钏沉声命令,压根不信她没事,他有眼睛,刚刚看的很清楚,她皱眉明明是扯痛了手臂上的伤口。
“真没事。”给他看伤口,怎么可能,初雪退后一步,赵子钏逼近一步,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初雪想找个话题舒缓一下气氛,最好能让赵子钏放弃坚持,水眸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斜对面墙壁那一排整齐的书上。“哥哥书房里好多书啊!”
“你若想看,随时可以来取。”看出她顾左右而言他,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赵子钏说道:“现在,别闹了,乖乖让我看看你的伤。”
乖乖让他看伤口,怎么可能,初雪见转移话题失败,马上又想到一个更好的说辞,小眼神转了转,故作羞涩的说:“哥哥,不好吧!”
“何处不好?”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赵子钏有些失去耐心,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她抓到自己面前来。
“我的伤在手臂上,给哥哥看,不太好吧!”小声的说完,初雪意有所指的看着赵子钏。
她就不信,自己都说到这份上,赵子钏要还是没听懂,那他也太迟钝了。
不负初雪所望,赵子钏终于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敛起眉头,不再坚持要看她的伤口,而是转身朝外面喊了声来人,然后吩咐下人去请李大夫。
初雪瞬间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她被动的让赵子钏送回宜雪阁,又被动的接受李大夫为她诊脉,然后开了些涂抹伤口的药,在让软玉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几番折腾下来了,初雪真正是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谁知,更悲催的还在后头,赵子钏听李大夫说她的伤口是因为碰撞才溢出血丝,立马给她下了禁足令,三天之内不准出王府半步。
还过分的派了小贵守在宜雪阁的大门口,气得初雪想去找赵子钏理论,可人家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没空见她,到了第二日上午,初雪坐不住了,叫来软玉和小一商量对策。
在太子府里换下朝服,赫连彧决定出城一趟,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朝服,却也不合适,赵子钏有赵子钏的张良计,初雪有初雪的过墙梯,感谢赵子钏把小贵留在大门外,她才能使出一招金蝉脱壳,顺利逃之夭夭。
午时已过,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少,空出来的桌子越来越多,跑堂的小二正在忙着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赫连彧步下楼梯,小二笑容满面的指着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桌子,告诉赫连彧,找他的人就在哪儿。
光看背影,纤细的有些眼熟,于是,赫连彧顺理成章的就想,大概女子穿上男装都是一样的纤细吧。
“怎么是你?”临近了见一身男装的她,赫连彧不禁蹙起眉头。
他因为要出城一趟,回来客栈换身衣裳,小二上楼告诉他,楼下有两位公子说是昨日就与他有约,已经在楼下等候有一段时间了。
他记得自己昨日并未与谁有约,唯一的一个是寻芳院的寒嬷嬷,不过,他们的交易没有达成,不该是她,但除了她会派人来,也没有人了。
想必是那赵寒菱改变主意了,才会派人来,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下楼来等待的人,怎么也没猜到,竟然是她。
她堂堂一个郡主,居然也会给人当跑腿的,又一次给了他意外,也成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想知道这女人还能有多少奇思妙想。
“是我啊!”站起身,初雪有模有样的抱拳行礼。“赫连王爷,小的受寒嬷嬷所托送消息来给你。”
睇了她一眼,赫连彧走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初雪也坐下,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一开一合,玩的起劲儿。
白净的男装穿在她身上是瘦了些,却掩不住她一身的光华,绝美的脸上带着一股万事皆在掌中的淡定,唯一不搭的是她把玩扇子的动作,有些孩子气。
“我与她的交易没有成功,她也亲口说过,交易失败,之前所谈好的一切作废,就当没有见过本王。”看着她玩扇子的动作,越发觉得孩子气,赫连彧微微凝眉,问道:“你所谓的受寒嬷嬷所托送消息给我,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矛盾,一点都不矛盾。”啪的一声合上扇子,初雪赔着笑,心中却在磨牙,她回去后要寒菱好看,想归想,绝美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寒菱做事本就颠三倒四,出尔反尔也是常有的事情,昨日,你若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反而还不会跟你做这笔交易。”
颠三倒四,出尔反尔,听到这些形容词,软玉抹汗,心想,寒嬷嬷啊寒嬷嬷,你哪儿惹郡主不高兴了,她要如此黑你。
她对赵寒菱的评价,跟他所听到的出入颇大,赫连彧索性不说话,初雪也不在意,放下手里的扇子,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桌子上,推到赫连彧面前。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初雪笑看着赫连彧。
赫连彧看了眼桌子上的锦囊,没有伸手拿起,阎黑的眸子盯着初雪,初雪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索性直接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这次,她又想要……”话锋一转,赫连彧似笑非笑的问:“也许我该问的是,你想要什么才是?”
他问她要什么?他还不笨嘛!一双盈盈秋瞳晶亮晶亮的直直望着他,初雪问:“我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不会。”赫连彧回答的十分直接。
“不会,不会干嘛要给人希望,耍人玩啊!”夸下脸,初雪颓丧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被自己随手搁下的扇子,好想用扇子敲敲他的头喔。
“希望。”抬手揉了揉眉心,赫连彧问:“什么希望?”
“昨日,你阴阳怪气的离开后,寒菱告诉我,你没有答应她提出的要求,所以你们的交易失败,我听了很高兴。”初雪眉开眼笑的看着赫连彧。“赫连,其实,你也不想离我远一点的对不对。”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任人摆布而已。”赫连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意思是,他不是给她希望,而是不想被人摆放,仅此而已。
眉开眼笑对上面无表情,南辕北辙的表情,却是奇异的般配,软玉看着这幅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吧,就算是我想多了。”妥协的叹了口气,初雪双手托着下巴,支撑在桌面上,认真地看了赫连彧良久,缓缓说道:“赫连,你娶我好不好?”
这是她第二次对赫连彧说,要他娶她,第一次,是在国宴前夕,也是在这间客栈,那天的情形与今天相似,她来找他,也是等了他很久,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是夜晚,这次是白天。
“你疯了?”这是赫连彧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她叫他娶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很正常。”说完,初雪自己先笑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上次这么说的时候,赫连彧没有回应她,这次却直接说她疯了,她觉得好笑。
看她笑成那样,赫连彧可不会认为她正常,飞扬的剑眉蹙的死紧,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软玉愣愣地看着自家郡主,有这种天雷滚滚的感觉,下巴掉到地上也不自知。
“为什么想嫁我?”沉默良久后,赫连彧冷静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嫁。”初雪回答,声音比赫连彧还要冷静。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嫁,这样的回答是赫连彧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她会说什么喜欢之类,有了喜欢才能生出爱慕,然后才是想在一起,世间男女,感情的发展不就那么回事。
结果她却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嫁,一个画面闯入赫连彧脑海,那是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一名少年对一个女孩说,他愿意娶她,女孩羞涩的同意,少年很高兴,笑的很大声,也很幸福,第二日,女孩找到少年,对少年说,她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她,不能嫁他了,少年很伤心,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挺直了身躯,一步一步走出女孩的视线。
女孩没有看到,少年转身后落下的泪水。
经年过去,两人重逢,少年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他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女孩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陪伴在太后左右,深受太后宠爱。
曾经最熟悉的人,经年后再见成了陌生人,相见已是无话可说。
“初雪,你喜欢我吗?”赫连彧突然问。
初雪愣住,没想到他沉默良久,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她喜不喜欢他,自己喜欢他吗?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想嫁赫连彧,是真心的,是看中他西疆王的身份,早晚要离开帝都回到天高皇帝远的西疆去,但有没有喜欢的成分,她还有点分不清楚。
初雪不回答,赫连彧笑了。
“你回答不出来,我替你回答,你不喜欢我,你的心里也没有我。”暗沉的眸子,紧锁着初雪绝美容颜上的双眸,赫连彧说道:“想好了为什么要嫁我,再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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