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身心疲惫的林归缓缓睁看双眼,却见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那种幽黑,宛如被诅咒的湖底,遮掩住一切的光明。
xìng yùn的是,林归遥远的上方,有一个像洞口一样的湖面。
湖面之上,有一点银光在闪烁,那点银光玄奥异常,虚无缥缈,但对身处黑暗的林归来说,那一点银光,不免有些刺眼。
“我不是安全逃回家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归意识模糊,隐隐觉得自己身处异境之中,那种滋味,就好像全身浸泡在流液之中,并且悬浮于水底之下,像浮萍一样随波荡漾。
奇怪的是,他身上滴水不沾,好像和水融为一体,完全感觉不到水,但有一点他无比确定,那就是,他觉得这里寒冷异常,就好像坠入了冰湖之中,寒气像冰针一样,不停地扎进他的躯体。
林归逐渐清醒,他摆动悬浮的四肢,宛如一条游鱼,周围立即有一阵波纹荡起,他的视线,也因此变得更加朦胧。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我受不了。”林归快被冻僵了,他想游到湖面上,希望那里不会如此冰寒。
说干就干,林归拼命摆动四肢,在幽暗的虚空之中,他好似化为了一条游动的鱼儿,向银光闪闪的上方游去。
他的四周,很暗很暗,唯有那一点银光,可以为他指引方向。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在这异境之中,林归不觉得累,不觉得饿,甚至也不用呼吸,但他就是觉得冷,冷到头皮发麻,冷到身子骨都快要萎缩。
终于,林归游到了那点银光底下,银光就在他眼前,他觉得自己触手可及,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银光。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拉离黑暗,他眼前一片空白,视线模糊,随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在这之后,他的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的虚空,而且更加寒冷,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他一回头,便看见一个通体白亮的人,正横眉竖目,挺立在他面前。
“你是谁,”林归惊愕道,他面前的人,身上白光流转,躯体若隐若现,虚无缥缈,宛如白衣仙人,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那人没有回话,他轻轻皱了皱白光流转的长眉,然后双手一展,宛若大鹏展翅一般雄武。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林归冻得瑟瑟发抖,双手抱在胸前,疑声道。
那人默不作声,仿佛没有看到林归,继续施展他的法术,漆黑的虚空之下,缓缓升起一道白光。
那道白光中间,隐藏有一块扁平的冰刃,冰刃晶莹剔透,锋利无比,仿佛能够破开虚空。
“你会变戏法?”林归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不可思议的一切,满是羡慕之情,“教教我可好,我回去变给芷君mèi mèi看。”
那人依旧沉默不语,但双目忽然睁大,露出两只白色的大眼,凶光毕露,寒光闪闪。
与此同时,他收回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印,一道蓝光从结印中射出,落在冰刃之上。
“哇哦,”林归拍掌惊叹。
紧接着,冰刃四周寒气缭绕,电光闪烁,反射出一阵璀璨夺目的蓝光。
林归看得正入神,不停地啧啧称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他就被那阵蓝光给吞没了。
“啊,我不看了,神仙爷爷,快放了我吧。”
林归觉得自己正在无限缩小,然后被泛着蓝光的冰刃所吞噬,他完全无法挣扎,也无法言语,最后随着冰刃一同沉入无尽的虚空,完全被黑暗和寒冷吞噬。
“救命呀,”林归从床上跳起,摔落床底,屁股顿时炸开了花。
惊魂过后,林归慢慢恢复了平静,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颤声道:“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呀。”
林归恢复神智,却仍旧感觉寒凉无比,那股阴冷的寒气,好像钻出了他的梦境,一直缠绕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怀中还死死地抱着石剑,而那股阴凉的寒气,正是来自他怀中的石剑,他吓得赶紧扔掉石剑。
铿锵一声,石剑落地,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里,四周寒气缭绕,薄雾朦胧。
“这东西虽然能够镇妖降魔,但是抱着睡觉的话,以后还是免了吧,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时时刻刻都在吸噬人气。”
林归逃回家后,仍旧心有余悸,他怕血蛤蟆再来找他麻烦,便抱着石剑呼呼大睡,可谁知道石剑在夜晚的阴气甚重,差点把他都给冷死了。
林归打了一个哈欠,再次爬上床,开始呼呼大睡,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刚才所做的梦。
没有了人气的滋润,石剑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再无声响,也无光华,寒气渐渐消散。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睡得那么死,不揪你耳朵,你就不会自己起床是吧。”
林母身穿一件褪了色的淡蓝色布衣,来到林归床前,她揪住林归的耳朵,把熟睡中的林归提起。
“疼疼疼,”林归耳朵疼痛难忍,一边爬起床,一边嚷嚷大叫,“娘你快放手,我马上就起床。”
林母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横眉竖目道:“你昨天到处乱跑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弄得衣服破破烂烂才回来,嘴里还疯言疯语的,想起我就来气。”
“我没有疯言疯语,”林归一脸委屈,“我真的遇到了一只血蛤蟆。”
“玩疯了还敢找借口,跟谁学的撒谎?”林母揪住林归耳朵的手,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疼疼疼,”林归眼泪都挤出来了,但却无能为力,只得求饶:“娘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往山上乱跑了,上面有妖怪。”
林母听后,终于放开了林归的耳朵,忽然悲愤交集道:“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还有你父亲,自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
林母提及林归的父亲时,忽然留下泪来。
“娘你别哭了,要不你告诉我父亲在哪里,我天涯海角也会帮你寻回来。”林归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更何况还是他的母亲。
“你敢?”林母转悲为愤,像是吃了huǒ yào似的,“我绝不会让你重蹈你父亲的老路,你这辈子,就给我安安份份的在这里呆着,哪里也别想去。”
“父亲他走了什么路,我为什么不能去。”林归满头雾水。
林归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据林母说,他的父亲可能还不知道林归的存在。
“我不希望你跟你父亲一样,去考取天师,”林母忽然将林归抱入怀中,轻声低语道:“我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在这里种桃树,快快乐乐地过完此生。”
“我父亲是天师?”林归颇感震惊,这是林母第一次向他提及父亲的身份,他到如今,连父亲的名字还不知道,母亲也从来不告诉他,因为母亲恨父亲,恨他抛弃妻子。
“好了,喝完桌子上的那碗粥,上学堂去吧。”林母低头走出林归的房间,一脸沮丧,仿佛回忆起了心酸的往事。
“天师?”林归还没回过神来,嘴里不停地念叨此二字,他步履蹒跚地来到小厅当中,端起那碗白粥一饮而尽,然后道:“娘,这哪里是粥呀,这分明就是水。”
“今年桃子收成不好,买不到多少米,村里人吃的都是这个。”林母说话的语气,甚是凄凉,里面蕴含着某种无奈的心酸,同时也满含着一种无言的愧疚。
“都是那只该死的蛤蟆妖。”林归怒火中烧,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跑回房间拿起石剑,冲出家门道:“娘,我去学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