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最近开始拼命的建设防空洞,因为日军的战机经常突破我们的空军,冲到重庆。
武汉会战是一次决战。
日军对重庆也开始施加压力。
当我和杜雅娟正并排躺着看风景的时候,防空警报又响了,大白天,十几架日军战机冲了过来。
我听到附近有嘈杂的声音,许多人跑出了家,我却坐着不动,点了一根烟。
杜雅娟也没有动,也点了一根烟。
我问她“不怕吗?”
她笑笑“有什么好怕的?”
当我再回头的时候,天上的日军轰炸机已经开始投弹。
我腾的站起来。
“草特么的,他们要炸平民。”
我看到无数的航空*倾斜下来,落在了重庆城里。
轰,轰,轰,轰,轰。
刹那间一片火海冲天而起。
我内心震惊,这特么是屠杀,屠杀啊。
我疯了一样冲了出去,听到了附近有放空炮的声音。
通,通,通,通,通。
放空炮猛烈的开火,天空里已经有防空弹炸出弹幕,我听着声音冲过去,找防空炮。
天空里,日军战机忽然分散开,轰炸机导航,战斗机扑了下来,寻找防空炮。
哒哒哒。
日军战机的重机枪寻找着防空炮开火,整个重庆城区,也只有七八个放空炮,几乎每个防空炮阵地都被日军战机袭击。
当我赶到防空炮阵地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尸体,防空炮也被重机枪引爆*而摧毁。
十几具尸体散落在周围,鲜血淋漓,战争,又一次把我拉回了现实,重庆,真的成为了战区。
四周的百姓都跑了,我一个人走到阵地上,没有一个活的,我一个一个检查,全死了,一共十五个兵。
我脱下军帽,向他们致敬。
所有为国捐躯的英雄,我们都应该致敬。
日军战机仅仅几分钟就全部撤离了。
我回头,杜雅娟怔怔的望着血淋淋的战场,还有战场里站着的我。
她向我走来,一步一步,走的很坚定。
她伸手,勾住了我的手,她什么也没说。
“都死了。”我觉的心里难受,我说“都死了,当兵的,就是这样打rì běn人的,很多人,还没有见到rì běn人就死了,死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拉住我,就往回走。
“苦难哪里都有,可人还要活着,走,回家。”
我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个家,我终于可以回家,家里还有一个不是我的女人的女人。
她把我拉回到家里,把我按在我的床上坐下,她去换衣服,就在我的面前,这里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换衣服。
我从镜子里可以完全看到她的身体,我忽然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了她,我并不是想睡她,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我在她的耳边说“抱一会儿。”
她就呆住不动,任由我紧紧的抱着。
我抱了她很久,直到她觉的有东西顶着她的屁股,而且顶的难受,才轻轻推开我。
“好了,我要上班去了。”
她穿好衣服,非常艳丽的打扮,化了妆,然后出门而去。
我追到门口,对她喊“干嘛去啊?”
她站住,没回头“上班儿去。”
我喊“不上班行不行?”
她笑了,回头看我“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尴尬的一笑“那你还是上班去吧。”
“呵呵,傻子。”
杜雅娟去上班,我躺在床上,无聊,然后就翻了翻杜雅娟的衣服,很多,也很漂亮。
她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人,屋子从来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屋子虽然小,但是很温馨。
这里的确像个家。
我在阳台上一直躺到了六点,然后去徐永昌部长家里。
徐永昌就住在军令部后面的一处小楼里,楼门口站着几个警卫。
我进去的时候,郝兵已经在客厅里,他永远会提前到。
屋子里只有郝兵和徐永昌部长,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个回锅肉,两个青菜,一个鸡蛋汤。
“来,武忠,坐。”
徐永昌照顾我,我坐到他旁边。
“部长。”
“家里就叫伯父。”
“好,伯父。”
徐永昌是一个严肃的人,他的家人还没有过来,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住,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武忠,你我终究渊源深厚,我曾与你父亲把酒言欢,通宵达旦,与他论政天下,逐鹿中原,那时候的豪气,回想起来,还是热血澎湃啊。”
“伯父国家栋梁,但是我爹小时候常常不在家里,我也很少听到他将他的故事。”
徐永昌点头“军人,总是顾的了国家,顾不了自家,谁都一样,常年不能待在妻儿身旁,这就是军人的职责,没有办法。”
我点头“是啊,没有办法。”
徐永昌招呼道“来吧,吃吧,你来了,伯父都没有请你吃过一顿饭,今天,补上为你接风的饭,只是伯父手中没钱,也不好出去讲排场,菜只二三,酒却管够,好酒,正经的汾酒。”
“有没有汾阳王?”
“有,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徐永昌提到酒的时候变的很豪气,看来,他也是个爱喝酒的人。
泥坛封的三十年的老酒,拿出来兑上新酒。
“侄儿,这个酒,就是陈诚来了,我都舍不得给他喝啊。这可是当年我第一次带兵回山西,路过汾阳亲自买的酒,算算,都有二十年了。”
酒已倒满,我笑开了花,这绝对是好酒,有钱也买不到的好酒。
我举杯“来,先为咱山西干一杯。”
“干。”
“干。”
郝兵干了一杯酒,就说“哎,武忠,今天这个事情,当哥哥的必须说你两句,你和部长虽然是世交,可你终究不大了解部长,早上的事情,太莽撞了,真的,你不知道,军令部里并不是铁板一块,很多人都是其他派系里的,你我作为徐部长的心腹,必须是要力挺部长的,明白吗?你是自家人,和别人不一样。”
我知道我的确太冲动,我这人时常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徐永昌拦了一下“不,这才是武忠,我要的,是一个真实的人,是能说真话的人,国防部讲假话的人已够多了。他的父亲,縮hā rén宜担卤闶遣蝗鲜墩排嗝罚蝗鲜段涞拢嵌际钦嬲木耍簧戆凉悄鞘翘於佳共豢宓模盖祝盗艘I轿鞫溃褪潜I轿魉懒耍排嗝罚盗宋揖≈遥臀曳咀跃 K嵌际前裱悄阄业目#液苄牢课渲夷芟袼母盖祝粗埃遗滤皇歉鼍耍裉欤抑懒耍歉鼍耍歉龊镁恕!?br />
郝兵点头同意“但是武忠,有什么事情,你和部长私下说,你难道认为部长还能收拾你吗?你知道不知道,部长听说你和冯凯的事情,直接就给重庆jǐng chá局局长打了diàn huà。”
我一惊,我没有想到我打架的事情,真的会惊动徐永昌部。
郝兵继续说“为什么部长说让你打回去,因为你是我们的人,明白吗?哪怕你只在军令部待一天,那这一天,你也是军令部的人。”
我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武忠知道错了,这一杯,我赔罪。”
我仰脖就干了。
徐永昌摆摆说“侄儿,说明白些,中央里面,错综复杂,各种派系,各种势力,许多人支持国民党,也有许多人反对国民党,像咱们山西出来的,都是真的看透了政党本质的,但是为了做事,做实事,就必须在其中各派里面妥协,但在原则问题上,每个人都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
我点头“我明白了,伯父。”
徐永昌继续说“你来,是要办事情,我当然不会绑着你,你这样,你有空,就来上班,有事,就去忙事,不用像郝兵一样必须每天报道,但是,你终究是军令部的人,出了门,光明正大的讲是我的mì shū,不要怕事,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怕事,怕事,就什么也做不了。”
“谢谢伯父,武忠记住了。”
徐永昌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话。
“晋军里许多我的老兵,我的老部下,这次打仗都没了,哎,老家都给rì běn人占了,我是真想回去看看啊,我都许久没有回去过了,听说你就在原平打的仗,我家离原平很近,我以前常去原平,哎,时局不堪啊。”
我想起了原平血战“伯父,原平,我们尽力了,姜旅长殉国,四千五百人,死的就剩下两百个,我,我真的尽力了,我们从原平退到忻口,在灵山,郝梦龄jun1 zhǎng冲锋的时候战死,南怀化一个阵地就死了几万人。太原,傅作义拼了命扛,扛不住啊,汾阳,临汾,一仗比一仗难,到最后,我们包围了一万五千日军,可是连围攻的能力都没有了。我从老虎山退下来的时候,二十万晋军,就剩三万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一直关心着山西战局,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徐永昌也想起了伤心事,“来,喝酒,喝酒。”
我们沉默了片刻。
徐永昌继续问“武忠,有没有想过留在这儿?”
“没有,真没有。”我说“伯父,我感觉我还是适合带兵,在部队里的时候我觉的我像个英雄,真的,呵呵,我就觉的我做的那些事,他们会支持我,被别人认同和信任的感觉,我会觉的,我真的在做事情。而且,山西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真的想再为山西尽点儿力啊。”
徐永昌点头“是啊,杀敌建功,保境安民,的确适合年轻人,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阶段,等你要是想离开部队的时候,可以来国防部。”
我就笑“哈哈,伯父,谢谢,真的谢谢,不过,卫立煌说过,等我和rì běn人打一场大胜仗,他就让我抗个少将军衔,少将,是我的梦想啊,伯父,我必须得干到少将,哪怕死了追授也行。”
徐永昌拍着我的肩膀“不错,人应该为了梦想努力,好好干,少将,没有那么难。”
我就调侃他“伯父,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抗着二级上将,少将当然不算啥。”
郝兵也笑“哈哈哈,就是,国防部里的少将不知道有多少。”
徐永昌说“老子的上将,那是打仗打出来的,你以为我是买来的啊?”
我就臭他“你快拉倒吧,你打的是诸侯,我干的是rì běn,难多了,我的上校,是张培梅将军临死的时候让司令部加上去的,要上少将,真真太难了,我可得出个大力气。”
徐永昌就说“好好干吧,一定可以的。”
郝兵举杯“来,喝一口。”
徐永昌喝了很多,他最后把杯子一扣,对我说“武忠啊,花园口的事情,你还得盯着,不到尘埃落定,随时有可能出乱子,你和中宣部沟通沟通,让他们近期多宣传宣传武汉会战的事情,提提士气,把花园口的影响压一压。”
“行,我去找中央宣传部。”
我们喝喝完酒,郝兵和我一起离开了徐永昌家。
路上,郝兵问我“听说你搬出宿舍了?这么快就找到地方住了?”
“那是,那儿风景特别好,可以看长江。”
“嗯。”郝兵点头“哥哥说话可能比较直接,得罪了兄弟的地方哥哥赔个不是,但我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这里的山西人不多,徐部长需要支持,尤其是亲信的支持。”
我说“哥,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了点。”
他搂住我的肩膀“你准备准备吧,这俩天李济生那儿应该差不多了,要组织山西省党部的人和山西办事处的人秘密谈判了。”
送走了郝兵,我一个人迷迷糊糊回了家。
杜雅娟也喜欢喝茶,因为她上班总是喝太多酒。
我给她泡了一壶茶,躺在床上,然后听到了刺耳的防空警报。
日军战机又来了。
下午日军在摧毁了重庆仅有的防空炮火以后,派遣了至少五十架轰炸机,开始对重庆进行第一次成规模的轰炸。
之前的几次轰炸都只有几架轰炸机。
这一次,因为武汉会战的压力,日军决定对重庆实行平民轰炸。
意图迫使国民政府内部分裂。
因为日军可以轻易的轰炸国民政府的首都,则一定会给政府内部造成致命的恐慌。
我喝的太多,早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在战场上我都可以睡炮弹炸不醒,在重庆当然也可以。
轰,轰,轰,轰,轰。
整个重庆都在航空*和*下颤抖,无数的民众冲出家门,涌进防空洞。
街上炸的一片废墟,*对市区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随随便便的投下来,随随便便的爆炸,然后随随便便的夺走中国人的生命。
街上,有一个女人快速的奔跑,根本顾不上头顶的日军轰炸机。
哒,哒,哒,哒。
她想回家,她并不想去防空洞,因为防空洞不是家。
她要回来还因为家里可能正有个傻瓜在愤怒,他愤怒的样子会让人担心。
嘎吱。
门开了。
那个傻瓜躺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光着似乎,抱着被子,外面是震天的爆炸声。
她松了一口气,想倒点水喝,于是发现自己床头有一壶泡好的茶。
她倒了一杯,拉过来一把椅子。
她坐在椅子上,把脚搭在了我床边,然后用脚挠我的肚子。
我睡的很死,迷糊中用手拍掉她的脚。
她又伸过来挠我。
她玩的很开心,一边喝茶一边玩儿。
杜雅娟从来就不在乎什么危险,你可以说她没长脑子,也可以说她胆子大。
反正持续了二十分钟的轰炸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放了一会儿鞭炮。
但是这次轰炸真的损失很惨重。
几百栋房租被摧毁,上百人遇难,受伤的更多。
恐慌,的确开始在重庆蔓延。
我们在江边,这里其实已经是市区边,所以没有受到轰炸。
杜雅娟正玩的高兴,脚一直在我身上动,我就抱住了她的两只脚。
她愣了一下,然后微笑。
我喝了很多酒,可还是六点钟就醒了,我发现肚子饿的厉害,我穿好军装,杜雅娟也在睡觉。
她穿着粉色的睡衣。
可我好像记的她前两天没有穿啊。
杜雅娟睡的很香,我当然不可能叫醒她给我做早饭,于是我到了街上,我才发现,重庆被轰炸了。
远处有好几处浓浓的黑烟在冒着。
哎,rì běn人,已经彻底不管人道主义了。
我找了很远,在江边才找到一位卖饭的阿婆,阿婆的店很小,只有一米宽的临街小棚,刚刚好可以做饭,吃饭必须在街上吃,街上摆着五条长桌,十条板凳,可是六点多的时候吃早饭的人还很少,我只看到一个人。
“阿婆,有什么饭啊?”
“有稀饭,包子,还有面条。”
“什么面啊?”
阿婆说“肉丝面,杂酱面,鸡蛋面都有。”
“那就肉丝面吧。”
当肉丝面端上来以后我就后悔了,辣,辣,辣死了。
我硬着头皮吃了一半,大早上吃的我大汗淋漓。
阿婆就很抱歉的说“忘了问你要不要辣,对不起哦,阿婆脑袋不好用了,我给你换一碗吧。”
我笑着说“不用,慢慢就能吃辣了。”
阿婆说“不行,这碗不要钱了,哪有老板让客人吃不好还收钱的,你下次来,阿婆给你少放辣。”
我心里一暖,“谢谢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