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看着少女和李不为二人桀桀笑道:“你从西疆跟我们到了洛阳,这一路风餐露宿倒难为了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一位女娃儿。你以为一路行事隐蔽无人发觉,却怎瞒的过老朽的眼睛。你如不是要多管闲事,老朽念你一路还算本分,原不想难为你;或者你救了这小子后便返回洛阳,那里人多眼杂,老朽也犯不着冒险动手,怎奈你自作聪明非要往首阳山而来,这几十里路虽不甚远,然而你以为以你那点微末道行能上的了赐剑峰?到的了冲霄殿?”
那老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这小子是首阳剑派的高足,而女娃你,老朽虽看不出你的师门,想来也必是哪位高人的弟子?对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活着自然比死了有用,所以二位也不用太过担心,老朽绝不要你们的小命,只是想请你们随老朽走一遭罢了。”
那少女持剑而立,山风吹的她发丝飞扬,衣袂飘舞,真个如九天仙女临凡,她用剑一指那老者,斥道:“你这只臭鹤大言不惭,想要我二人听你的话,先问问本xiǎo jiě手中的剑可曾答应。”
那老者哂然一笑,道:“很好,很好,老朽便来领教你精妙的剑招。”他说着话一步步向李不为二人走去,身体似乎被一团无形的火焰包裹,每走一步四周的空气便炎热一分,到最后整个山顶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他的身体也渐渐变成了绛紫色,模样说不出的恐怖。
李不为二人被炙烤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步步向后退去,连退几步已到了悬崖边缘,再无路可退,李不为一咬牙反手拔出了无缺剑,他本下定决心再不用此剑,可这回并不是比武争胜也就顾不了那许多,他低声对那少女道:“此妖修为高深,我二人绝不是其敌手,等一下我上前缠住他,你速去赐剑峰请我师尊,他老人家一到必可降妖伏魔。”说罢偷眼去瞅那少女,只见她紧促着蛾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听清楚自己的言语没有。
李不为往前跨出一步,横剑于胸,剑尖斜往上挑,剑柄微微向下,这是他们首阳剑派拂风剑法的起手式,所谓拂风剑法,顾名思义,便是如清风拂过烟柳般轻盈迅捷,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他想着一会要以快剑着着抢攻,让那老者一时无暇他顾,好让那少女有空脱身,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和这老者修为差的实在太远,别说现在受了重伤,即便未受伤之时也远远不是对手,方才所说的请师父云云,只不过是给那少女逃走找一个借口罢了,那少女之所以落得如此境地,完全是因为自己所致,他李不为怎能落人亏欠,今日只有拼着一死以助她脱险,想到此不由遥望了赐剑峰一眼,心道:“弟子不肖,愧对师尊教导之恩。”
李不为心意已决朗声道:“阁下便是妖族天罡彤鹤吗?”
那老者看着李不为,只见他在此危急关头犹自气定神闲,长剑横胸抱圆守方,俨然有一副宗师的派头,心里不由暗赞一声,他点了点头道:“什么阁下阁上的,正是老朽。”
李不为朗声又道:“阁下成名已久,显赫一时,今日以大欺小,却来难为在下两个后辈,不怕传将出去让世人耻笑吗?”
彤鹤道:“人妖两族宿怨已久,何谈以大欺小。怎么?害怕了吗?如果害怕还是乖乖就范得好,免得一会儿受那皮肉之苦。”他口中说话心中暗忖:“此处和赐剑峰只有咫尺之遥,万一惊动了何太虚那个老不死的,可就不怎么好玩了。”想到此,他不想再做耽搁,往前紧走几步,便要动手。
李不为见他步步紧逼,知道他就要出手,沉心凝气准备迎敌。便在此时忽听那少女高声道:“何前辈我们在这里,有只臭鹤要抓走我们,您老人家快来相救。”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惊喜。李不为以为师父来了,心神陡然放松,举目望去,但见天空寂寂,白云悠悠,却那有半个人影?
彤鹤闻言半信半疑,心想:“如果何太虚来了,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半点强者的气息?定是那小丫头故意唬人。”他想虽是这样想,可还是禁不住心中的好奇,转头看去。
那少女乘这罅隙,念动剑诀,上前抓住李不为,跃上软剑,只向悬崖下飞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待彤鹤会过意来,他二人已飞出数丈有余,彤鹤怒喝一声道:“还想逃走?今日你两个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老朽的五指山。”他说着话腾空而起,又化作一只巨鹤追了过去。
那少女这回学了乖,再不和他比速度,而是绕着一座座山峰迂回,有几回眼见要被追上了,都被她有惊无险的绕了过去,彤鹤空有一身本事,一时竟奈何她不得,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心想:“再任她这样下去,怕真让她们逃回赐剑峰了。”他本是想捉了李不为去和首阳剑派换件东西,没想到却生出这许多枝节,情急之下不由开口道:“老朽方才已经说的明白,并不会要你二人的小命,你两个若再一意孤行,老朽可当真要出shā shǒu了。老朽看你二人郎才女貌,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还没享受这个,这个琴瑟之美便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他见那少女舍生忘死的来救李不为,以为她一定是对李不为有了情愫,所以才拿这样的话来激她。
那少女和李不为听了这话都是脸上一红,那少女银牙紧咬,暗催真气,软剑反而飞得越快了。
方才少女那一着连李不为也被骗了,他觉得这少女行事处处一反常人,往往出人意表,心中对这少女愈发捉摸不透,不过她倒实在聪明的紧,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躲避彤鹤的追赶,眼见彤鹤那巨大的身子被带着在群山中上蹿下跳,左旋右翻,便像是在表演杂耍一般,心中不由大畅,一时童心大起,吐着舌头冲彤鹤做了个鬼脸。
彤鹤在后面见了,不由的恼羞成怒,他本就凶残成性,平日里一言不合就要shā rén,今日形格势禁,一直强忍着shā rén这个念头,此时实在忍无可忍,杀心顿起,心道:“我本不欲杀你,奈何你一心求死!那物件虽然事关重大,但自有其他取得办法,岂能只着落在你一人身上。即便日后大王怪罪,今日也顾不了那许多。”眼见那少女御剑正要从一座山峰下绕过,他翅膀猛得一挥,便有一道火焰激射而出,火焰并不是射向李不为二人,而是射向了二人上面的那座山峰,只听“轰隆隆”一声惊天巨响,那山峰竟然碎裂开来,无数石块纷纷坠下,仿佛下起了一场石头雨。
李不为二人正笼罩在石雨中,那少女一边躲闪一边用真气击开石块,堪堪在石雨中穿行。彤鹤看着她左支又拙的身影,哈哈哈一阵怪笑,他决定要结束这场游戏了,于是翅膀再次挥动,又是一道火焰飞出,这回是飞向李不为二人,那少女猛提一口真气,如离弦之箭般向旁急飞出去,虽然避开了那道火焰,然而刚巧一块大石当头落下,她此时已到了强弩之末,再无力躲避,只能眼真真看着大石撞向自己,突然只觉身子一紧,有人从背后把她紧紧抱在了怀中,耳中只听嘭一声大响,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后背传来,只震的她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一般,她的身子也被这股力量推着直往下掉去。
为什么脖颈里粘稠稠的这么难受?她想伸手去摸摸,可手臂却被那个人死死抱住动不了分毫,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了,只能任他这般抱着,这是她自童年以后第一次被男人抱,却竟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她只觉抱着自己的那个身子越来越冷了,难道他要死了吗?被那么大的石头砸中,连自己都受伤不轻,他多半是活不成了,心中忽然莫名生出一丝惆怅,很想扭头瞧一瞧,却又不敢,这小子是叫李不为吧,也不知是谁给他取得名字,听起来好傻,人也当真傻的可以,竟然舍命替自己挡下了那落石,自己又不是真心要救他,起初是自己一时大意,后来只不过是骑虎难下罢了。。。。。。唉!还想这些干吗?反正这么掉下去一样要死,只不过是迟死一会儿和早死一会儿罢了,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不过要是就这样让他抱着而死,会不会让人误会我们是一对殉情的qíng rén?这倒有些怪羞人的,她先是脸上一热,然后又哑然失笑,都这时候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别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恐怕尸骨也无存了,又怎会被人看见,纵使尸身完好,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有人,可能用不了几日自己和这小子的尸体就成了山中野兽的粮食,想到野兽啃噬自己的身体,心里不由一阵发毛,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忽觉身体似乎撞破了什么东西,气流变得激烈地震荡摩擦起来,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她脑子里越来越迷糊,最后终于失去了知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