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为回过神来,也御剑往赐剑峰而去,片刻间已望见山门,他收剑落下,就见迎面飞奔过一个人来,这人大概二十岁上下年纪,短眉毛,尖下巴,一看就十分精明,正是五师兄耿不凡,看他一副着急火燎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道:“五师兄这是干什么去?”
耿不凡见了他,大喜过望,上前拉了他的手,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只把李不为看的心里一阵发毛,才道:“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可把我们都急坏了!师父已安排了几拨人去寻你,都寻不着,这不又让我去,听说你那日受了伤,被一个女子带走了,怎么样?伤好了吧?”
李不为不好意思地道:“让师兄挂念,伤已经痊愈了。师父现在在哪里?我正要去拜见他老人家。”
耿不凡道:“你没事就好。师父现在正在冲霄殿,这几日师父是动了真怒,等一会儿见着师父你可要聪明些,知道吗?”
李不为知道这位五师兄是真心为他着想,心里大是感激,说道:“多谢师兄提醒,师弟记下了。”
耿不凡摇头道:“不行,不行,还是我陪你同去吧,等一下师父责罚起来,也好给你求求情。”他说着话拉了李不为便走,二人穿过山门,到了试剑坪,此时正有许多弟子在练剑,见了李不为大家都是一阵欢呼,呼啦啦围过来一群,七嘴八舌一起询问起来,有问妖族地煞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有问他这些日去了哪里?有问那女子是谁?有关心他的,问他伤势如何?
耿不凡大声道:“请大家让一让,李师弟要去面见师尊,你们的问题以后再问也不迟。”大家闻言,意兴阑珊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二人穿过试剑坪,一路到了冲霄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只见有一个人正背手立在殿中,李不为赶忙上前叫了声师父,那人转过身来,就见他一张国字脸,两道卧蚕眉,二目神采奕奕,颌下三缕长髯,一身浩然之气,不怒时也自有一股威严,正是首阳剑派的掌门何太虚。
何太虚看着李不为板着脸道:“如不是那日诸天健来兴师问罪,我还不知道你干的好事。这几****究竟去了哪里?还不如实道来。”
李不为忙一五一十地把这几日的遭遇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桃花仙这一节没提,只说是在山谷中养伤,伤一好便马上回来了。
何太虚听完李不为的讲述,皱起眉头,面露忧色,自语道:“想不到彤鹤这厮竟来了洛阳,难道妖族又有什么大动作?”他出了一会神,又道:“你说救你那姑娘叫薛慕白?”
李不为道:“正是。”
何太虚道:“想不到我首阳剑派竟欠了他安国侯偌大一个人情。”
李不为奇道:“师父是说那薛姑娘是安国侯的人?”
何太虚点了点头,突然面色一沉,厉声道:“李不为你可知错?”
这一声只吓得李不为和耿不凡都是一惊,李不为双膝一弯跪在当地道:“弟子知错。”
何太虚道:“你错在哪里?”
李不为道:“弟子不该私自下山数日不归让师父和同门担心。”
何太虚怒道:“难道只是这些?你知不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你天纵奇才,肩负着光大我派的重任,而你却不分轻重,逞勇好胜,以身犯险,似这样如何能堪大任?你这回得能不死实属侥幸,难道下次还会有这样的运气?是该改一改你那个目空一切的性格了,从今日起为师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说罢袍袖一挥道:“下去吧。”转身进入了内殿。
耿不凡上前拉起李不为一起出得殿来,面露喜色,悄声道:“我以为师父这回绝轻饶不了你,没想只是让你去思过崖面壁,这哪是罚你?是让你静修三个月好参加接下来的琼林会,上一次咱们输给了长生门,这回师父看来是势在必得。”
琼林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本来只是朝廷对各门派、各学院中年轻弟子的一次考较,后来慢慢变了味,成了各院派间暗中较力的比武大会。更有朝中好事人,按成绩给各院派排了名次,几次大会首阳剑派都屈居第二,成了名副其实的千年老二。
思过崖就在赐剑峰后山,一块数丈见方的平台从石壁上突兀的伸了出去,上面光秃秃的纤草不生,石壁上被人工开凿出一个山洞,以供人休息睡觉所用,从首阳剑派成立自今,也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曾在这里思过?以至于山崖上的一块大石都被人磨的滚光溜滑。
李不为此时便坐在大石上,山风吹的他发丝飞扬,他在想着师父刚才的话,师父非常器重他,有几次都表示将来要他继承衣钵,所以也要求他时刻要想着剑派,一切以剑派的利益为重,这样才当得起一位名门大派的继承人。可是这完全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追求的只是修为的提高,所以在修行受阻时,他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人比剑,以期有所突破,他对一切都看的极淡,却对修为提升所带给他的那种感觉非常痴迷,朝闻道夕死可矣这话是对他很好的诠释。所以他一直觉得师父选错了人,其实大师兄沉稳干练更适合掌门这个职位,可是这话他又怎敢和师父说?至于琼林会,只要尽力就好,虚名他从不在乎。
他正想着心事,耳听的一阵悠扬的歌声飘来,他脸上露出了微笑,知道是师妹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歌声婉转,人影一闪,一个靓丽的人儿立在了面前,她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嘴角露出了弯弯的笑意,连她的名字里也有个“弯”字,当然不是弯曲的弯,是婉儿的婉,他师妹就叫何婉儿,首阳剑派中李不为这一代名字里都有一个不字,只有他师妹例外。
何婉儿来到李不为近前,把挎在臂弯里的竹筐放在地下,从里面取出了饭菜,她摆好碗筷,又从竹筐里拿出一小坛酒来,眨着眼睛道:“这可是人家偷偷给你带来的。”
李不为笑道:“还是师妹对我最好。”
何婉儿嗔道:“亏人家对你这么好,这些日更是十分担心你,你回来都不和人家打声招呼,我这好心算是喂了狗了。”
李不为真的“汪汪汪”叫了几声,惹得何婉儿大笑不止。李不为与何婉儿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十分熟稔,玩笑也早开得惯了。何婉儿喜欢笑,李不为就经常故意逗她笑,每听到何婉儿的笑声,他心里也觉得十分放松。
何婉儿笑了片刻,忽然道:“我已经听爹爹说了你的事,那个薛慕白是不是很美?”
提起了薛慕白,李不为就想到了临别时她说的话,心想自己可没遵照她的要求,下次见了,她不知又要怎样挖苦自己,可是还有见面的机会吗?也许此生再不会相见了吧,想到这他心里竟有些莫名的难受。师父说她是安国侯的人,安国侯叫薛策,而她也姓薛,安国侯镇守着西疆,而她也是从西疆而来,师父一下就想到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何婉儿见他半响不语,笑了笑道:“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了,她一定长得很美。别发呆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李不为转回神来,尴尬的一笑,抓起一个馒头塞到了嘴里,何婉儿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又笑了笑,可笑容里似乎参杂了一丝什么东西?
那日何婉儿一直和李不为聊天到很晚,最后日头已经偏西了她才离去,他临走时李不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嘱咐她道:“下回送饭来,酒可以不带,但饭菜一定要加倍。”她以为这个师兄转了性,不再喜欢喝酒了,高兴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