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竿残照轻呷一口酒,看着帝韶光,淡淡道:“告诉你也无妨。”
“十八域这次来了不少人,一路上想必你也遇到了不少。不过那些都不是宗门势力。以宗门名义过来的,只有我南疆域、空灵域和山海域派出了人手。”
“南疆域以我寒江宗为首,一共来了四个宗门。空灵域以飘渺城为首,来了三个宗门。山海域以平山、镇海两宗为首,一共来了六个宗门。”
帝韶光闻言,摇头苦笑,道:“还真是大手笔,一共来十三个宗门。这小镇子塞得下吗?”
“贵精不贵多。”一竿残照道,“虽然有十三个宗门,也就百十号来人。还没这个村子的原住民多。”
“这里的村民呢?”帝韶光道。
“都给足了银两遣散走了。”
“看样子是准备将这里夷为平地了?”帝韶光道。
“这要看小友你如何选择。”一竿残照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你能走到这里。”
“你出现在这里,还保持着如此充沛的体力,着实让我惊讶。”
“这种话一路上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帝韶光道,“我要走,这世上还没人拦得住我。”
“再过十年,这话我信。”一竿残照淡笑道,“至于现在,恐怕你走不出这个小镇。”
“那前辈在此等我,又和我废这么多口舌,也是想劝我交出天目,省一场干戈吗?”帝韶光道。
“原本是这个打算。”一竿残照道,“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
“哦?”
“你看起来虽然精力充沛,但却隐隐透着一股死气。”一竿残照道,“想必历经一路厮杀,你不得已之下动用了某种秘法。压制住了伤势,激发了潜能。但代价可想而知。”
“能这么做,想必去那巫族圣地有比你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若再劝你放弃,才真的是浪费口舌。”
“前辈好眼力。”帝韶光道。
“你一路疾驰来此,这会想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一竿残照道,“这酒还有半坛,我喝完就出去。”
帝韶光看了看那剩下的大半坛酒,随即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多谢前辈。”
说完,帝韶光大步走出酒楼。
空阔的街道上,风沙阵阵。
忽的,杀气弥漫。
帝韶光深吸一口气,他只有半坛酒的时间。
他不知道一竿残照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机会,但这样的人物既然开口了,就不可能会反悔。
空荡的酒馆内,一竿残照缓缓倒了一杯酒,喃喃道:“真像你啊。”
“半坛酒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唉,人老了,心变软了。”
………………
长街染血,帝韶光一身血衣,煞气冲天。
三大域,十三个宗门,几乎被帝韶光杀穿。
这些各大宗门的精英,死伤惨重,四周残余的人看向帝韶光的目光,如同看待怪物一般。
他们在此养精蓄锐,却是想不到战况竟然还是一边倒的屠杀。要知道他们这百人里可有十多名烽火榜的高手。而这些高手,也没能奈何帝韶光,反而死的最惨,全部爆体而亡。
以帝韶光的底牌,拼命之下,动用所有底牌,其战力可战春秋榜末尾排名的高手。他服下七仙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下展现出来的战力,自然不是一般武者可以抵挡。
不过帝韶光也是以冲破重围为重,真要跟这一百多号人拼命,怎么也不可能有胜算。
长街阻截,帝韶光以雷霆之势,斩杀重伤了十多名高手,趁着对方慌乱之际,冲出了小镇。
出镇之际,帝韶光反手丢出十多个阵盘,布下一些阻拦阵法,又布置下数十道机关陷阱,将身后的追兵暂且困住。
阵法加上机关陷阱,帝韶光估算困住那些人一炷香的时间足够。
而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他远离小镇。
“那半坛酒也差不多该喝完了。”帝韶光估算了一下时间,脚下生风,径直冲到了小镇后面的大河边。
河边,有一个渡口。
数条渔船停在码头,随着水浪轻轻摇摆。
渡口边,生着一棵梅树,花随风落,飘洒如雪。
树下,倚坐着一人,面容清瘦俊朗,一袭白氅裹身,双目微闭,眉头轻锁,透着淡淡的伤怀,似是有什么伤心事,萦绕心间,拓满一身寂寥。
帝韶光停下脚步,只扫了这人一眼,便全身汗毛乍起,额头隐隐冒出细汗。
这种感觉,和当初第一次看到莫沧桑时并无两样。
帝韶光心中苦涩至极。
怎么突然又冒出这样一个恐怖的高手来。
这种人物拦路,后面还有一百多号武者追兵,更有快要喝完半坛酒的一竿残照。
如此阵仗,对付他师尊那种级别的人物还差不多,怎么会给自己遇到。
这小镇,当真出不去了吗?
“吾名南风,留下天目,我欠你一个人情。”
落拓男子睁开眼,目光淡漠,却无锋芒,看向帝韶光,淡淡道。
帝韶光摇头苦笑,走到梅树另一侧,靠着树干,也席地坐了下来。
“你这少年人,倒是有点意思。”南风对于帝韶光的举动微微一愣,淡淡道。
“有意思没意思,今日想凭我的本事走出这土石镇,恐怕是没希望了。”帝韶光叹道。
“所以不如交给我,收我一个人情。”南风道。
帝韶光没有应答,而是话题一转,道:“山海域,南山族,狂人南风。春秋榜的顶尖高手,消失江湖已有一甲子,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外界传言,狂人南风,狂霸至极,不讲规则不讲道理,只看喜怒。却不想今日竟然会如此和声和气与我谈条件。”
“外界传闻并不错。”
“我未曾与你讲规则讲道理,也并非是与你谈条件。”
“天目我要带走,人情你也必须收下。”
“我所说的,只是接下来注定的事实罢了。”
说着,南风缓缓站起身。
随之,风声渐起,大河之上水涛乍涌。
渡口边,梅花飘落如雪,似在哀吟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生命的终章。
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冷风吹散一身的落拓,逼人的锋芒展露而开。
风中,凝杀!
(本章完)